歷史時空

沈可有些認床，晚上睡得并不踏實，外面有人走過或是什么，她也都迷迷糊糊似乎能察覺，第二天起來就頂著了兩個烏青的黑眼圈。

早晨書意進來瞧見她這樣，一邊嘮叨一邊去找胭脂水粉：“今個兒要去給太后請安，這樣若是遮掩不過去可怎么是好，姑娘昨晚不是睡得挺早？”

“剛一換地方不習慣罷了”沈可揉揉脹痛的額角，“你拿蜜合色的胭脂和水粉過來，我自己描補描補。”

正在調胭脂，劍萍端著熱水進屋，走過沈可身邊的時候用極低的聲音說：“泠歆閣少了一名宮女。”

沈可還沒等開口說話，門簾又是一掀，盈秀進門請安道：“沈姑娘晨安，梳妝好了咱們該去給娘娘請安了。”

“姐姐稍等，剛換了地方睡的不安穩，早晨起的晚了些。”沈可接過劍萍擰好的手巾擦了把臉，對著銅鏡開始拾掇妝容。

“不礙的，時候還早，奴婢只是瞧見有人進出，知道姑娘起了，來提個醒兒罷了”盈秀似乎察覺出自己在屋里有些多余，便告辭道，“奴婢去給姑娘備轎，這兒離著娘娘的住處瞧著不遠，可是要繞過大半個荷塘，也得走上好一會子呢”

“那有勞姐姐了。”沈可目送著盈秀離開，想起剛才劍萍的話，少了一個人，難道是昨晚的那一聲尖叫？卻不知那可憐的丫頭，是撞到了什么不該看的事情。

念及至此，沈可心下更是下定決心，以后天黑就堅決不再出門，免得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手腳麻利地擦好胭脂，書意已經掛出了好幾套衣裳讓她挑選，都是些嬌柔鮮艷的顏色。

沈可看得不住搖頭：“有沒有素凈些？你選的這些個顏色，我瞧著就熱，還是挑身兒素凈的好。”

書意皺眉道：“如今園子里住得都是京城的豪門貴女，姑娘打扮也要鮮亮些才好，怎么就只喜歡那起子清冷孤高的顏色？”

沈可聞言撲哧一笑，自己起身到衣櫥錢翻找：“你倒是會說，還清冷孤高，我又不是嫦娥。”

最后二人各讓一步，挑了件兒淺水紅色的儒裙，外面套著白色的軟煙羅罩衣，頭發簡單地挽起個疊云髻，沒用簪子什么，只找出一串長長的珠鏈，一圈一圈地疊在腦后的發髻上，余下的掩在長發內，用小夾子固定住，從后面看去，每層云髻上都掛著一彎珠鏈。

沈可眼見著天色越來越亮，急忙抓起一對兒珍珠的耳墜子，邊往外走邊道：“書意和劍荷跟我一道去，劍萍昨個值夜，就留下歇著吧。”

書意抓起首飾匣子里的手串，也匆忙地追下樓給沈可戴上。

太后住的福壽宮在整個碧溪苑的正中央，依著山勢修建起來，站在山腳下，只看見層疊的金色琉璃瓦，在晨曦中閃著明黃色的光。

從宮門口向內看去，衣香鬢影、鶯聲燕語，都是些明人的年輕女子，沈可打量了一圈也沒瞧見有認識的人，剛要邁步進去，就聽到后面有人叫：“可兒，等等我”

回頭一瞧，劉釧剛下了轎子，快步朝自己走來，她今天一身兒鵝黃，襯得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瑩潤如玉，快步趕上來笑著說：“我一路過來就擔心，怕到這兒都瞧不見個認識的人，可巧就看見妹妹了，咱們真是有緣，正好也省得我自個兒走上去。”

二人相攜著沿著抄手游廊向上走去，劉釧神秘兮兮地說：“聽說這回來的，除了各家待字閨中的女兒，還有不少京城官宦人家的少年，連幾位世子爺和宮里的兩位殿下都來了呢”

沈可用手帕遮著鼻子笑道：“難怪今個兒眾人都拼盡了心思打扮，原來是因為娘娘要牽紅線了。”這簡直就是古代的集體相親大會，一路過來香風撲面，讓她的鼻子實在有些吃不消，簡直都快要麻木掉了。

“其實我覺得，妹妹今個兒的打扮就很是好看，大熱天的，簡簡單單看著才舒服，那些個恨不得頭上頂著座金山的，我瞧見都替她們累得慌。”

沈可這會兒也瞧見，劉釧的飾物也并不多，只簡單地戴了兩三樣，不知道是為了要投誰的喜好，她故意抬手摸摸耳垂道：“姐姐看我這耳墜子可戴歪了？”

抬手間衣袖滑下，書意最后硬給套上的赤金手串露出來，在陽光下金燦燦地直刺人眼。

沈可見劉釧眼中的戒備之色褪去，心里暗呼好險，難不成自己的喜好，竟正是她心上人的嗜好？看來這穿著打扮也不能太過隨著自己的心意，還是隨大流比較穩妥。

心里正尋思著，就正經過兩個輕移蓮步的女子身旁，一股子嗆鼻的香氣撲面而來，沈可拼命忍住要打噴嚏的沖動，余光瞥見那二人身上披紅掛綠，環佩叮當的，頓時一陣惡寒，若真弄成這樣，可真是沒膽子出門。

終于走到第三進院子的正廳，里面已經三三兩兩地站了許多的人，劉釧被她本家的一個遠親喚走，沈可見眾人都恨不得往前擠，就樂得后面臨窗的位子空閑，不料剛一站定，對面就走來個白衣女子，白衣白裙，只有邊緣處用銀線繡著纏枝花朵，頭發更是清湯掛面地垂著，只攔腰用銀絲帶一系。

沈可瞧著咋舌，竟有比自己還素凈的，那女子并不算漂亮，硬要說也只能找出五官端正這樣的形容，可是那股子冷冰冰的氣質，卻是讓她在眾多香艷美女中極為扎眼。

“這位姑娘有禮。”沈可雖然不認識她，但還是友好地先行禮問好，誰知她根本睬也不睬，好像壓根兒就沒瞧見沈可這個人似的，徑直地走到窗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沈可無端討了個沒趣，自嘲地摸摸鼻子，心道自己這張臉難道就這樣缺乏辨識度不成？

“碰釘子了吧？”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可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心中重重地嘆氣，這人怎么就這樣的陰魂不散。

“見過二殿下。”沈可轉身高聲請安，將周圍女子的目光全都吸引到秦珅身上，自己則趁亂腳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