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第一百三十三章勞心
沈霖剛一回家就聽到這個喜訊，頓時喜上眉梢，雖說如今也有一兒一女，但是誰會嫌家里子嗣興旺，而且還很意外的是結發妻子有孕，自然就更是心花怒放。他心里也有自己的計較，雖說如今看著沈可跟沈晞的關系如同一母同胞，但畢竟還是隔著肚皮出來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起了間隙，如今若是沈云氏能再生一個兒子出來，沈可嫁入王府后還能幫襯著弟弟，自然是不錯的事情。
“可兒娘，真是辛苦你了”沈霖一路上腦子里一直在勾畫以后的事兒，進屋見到滿屋子的丫頭媳婦子一時也有點兒發懵，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話，把沈可逗得差點兒沒憋住笑出聲來。
屋里的丫頭婆子們也都是低頭斂目，偷著抿嘴笑著。
沈云氏被丈夫說得飛霞滿面，當著女兒和下人的面兒羞得抬不起頭。
“爹，你陪著娘說話，我去挑丫頭和媳婦子。”沈可說著就起身往外走，指著門口角落處站的兩個丫頭道，“丫頭就要這兩個了，媳婦子我再好生問問。”
那伢婆也是個有眼色的人，自然不會還杵在屋里耽誤人家夫妻倆說知心話，陪笑著跟在沈可身后出了門，嘴里還不住地夸道：“姑娘當真是好眼光，這兩個丫頭是最本分老實的，個子高點兒的名叫菊花，老家是江南那邊的，因為發水逃荒來到北邊兒，如今爹娘都沒了，這丫頭做得一手的好針線，那繡出來的花兒啊，都能引來蝴蝶和蜜蜂。個子稍微矮點兒的這個名叫碗兒，自小死了娘，爹原本在酒樓做大師傅，家里境況很是不錯，后來她爹戀上賭錢，把家底兒都輸光了，還要把丫頭抵給青樓，剛巧讓我們家掌柜瞧見，聽說她又習過字廚下的手藝還好，一時動了惻隱就給買下來，算是救了這丫頭。”
書意遵照沈可的吩咐，引著這些人直接去了花園，尋了處陰涼地兒站下，聽那伢婆說個沒完，不禁笑著說：“這位媽媽真是好巧的嘴，不過您放心，我家姑娘從來都不是克扣小氣的人只要你這兩個丫頭當真有你說的這樣好，必然給你個滿意的價錢，不能枉費你們費心費力的教導了這么久不是？”
伢婆的意圖被人看穿，忙陪笑著說：“這位姐姐說話當真是在理，難怪是姑娘身邊受器重的，”
書意只笑笑，打發那兩個丫頭一個去廚下做個拿手的菜上來，另一個隨便繡個什么東西瞧瞧。
沈可跟于媽慢慢地在后面走，于媽笑著說：“老奴說句僭越的話，聽老太太說，姑娘的好日子也快近了，平時的打扮也該鮮活些，姑娘實在是太素凈的。”
“最近的天兒還是有些熱騰騰的，弄那么多飾物自個兒也累，別人瞧著也熱的，我在家呆著的時候索性就減免些，不過已經去外頭訂了首飾，不管怎么說，中秋的家宴和宮宴，總還是該妝扮一下才不失禮的。”
“自然是該這樣”于媽也笑著說，“姑娘倒是跟老太太差不多的脾氣，一到入夏，老太太就恨不得把頭飾都除去，只有在人前的時候才插上幾支應景兒。”
“老太太本就是貴人，自然不需用這些身外之物來顯示雍容。”沈可忽然想起先前在瑾年鋪子里聽來的笑話，就跟于媽說著逗趣道，“上回去首飾鋪聽到有人說，京里有位新上任的官老爺，他夫人娘家是在江南那邊開首飾鋪的，這位夫人每次出門都滿頭的珠翠，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隨身帶著兩個插妝婆子，一旦有首飾掉了，就趕緊撿起來再給插上，也不知她們說得是真是假，當真是好笑死人了”
于媽聞言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戴那么一頭的釵鈿，怕是連坐轎子都進不去的吧？”
沈可見遠處離著伢婆和媳婦子站的地方不遠了，這才很是認真地對于媽道：“于媽媽，這挑選媳婦子的事兒，少不得還得麻煩您，我娘對這些素來都不走心思，也只能我跟著操心，可是這媳婦子是伺候有孕之人的，我著實不懂得這些，所以只能厚著臉皮來央求媽媽，幫我把一把關。”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二姑娘看得起老奴，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才是。”于媽滿口應下，自去打理挑選媳婦子的事情。
那伢婆很是會察言觀色，一直撿著好玩兒的事說來給沈可解悶，先見那去廚下做飯的碗兒回來，托盤內擺著四道菜，她對沈可屈膝行禮道：“見過姑娘，奴婢做了四道菜，蛋奶鯽魚湯、酸辣蜜汁蝦，黃豆芽拌海帶和糯香排骨，主食是蛋皮燒賣，都是適合有身孕人吃的滋補菜式。”
沈可知道讓沈云氏來嘗菜也是做樣子，她不管吃什么都說好吃，干脆也不去打擾她跟沈霖，示意書意布菜，自己試吃就是了。
她先夾了一筷子黃豆芽拌海帶，細細嘗后道：“里面淋了麻油放了姜絲？”
碗兒緊張地雙手交握在胸前，點頭稱是。
“嗯，味道還不錯，不過以后給太太做吃食，不要用麻油調味，太太不喜歡麻油的味道。”沈可說著又伸筷子去夾起一塊排骨，切成長條形的排骨外面裹著香軟的糯米，口感很是糯香，而且也不覺得油膩，不禁點點頭贊道，“小小年紀手藝果然是不錯。”
書意已經把蝦皮剝好，沾上菜湯放在沈可面前的小盤內，如今的蝦都很是新鮮，加上些微帶酸辣口味的蜜汁，的確是唇齒生香。
沈可對魚湯沒什么興趣，但是似乎記得鯽魚是對孕婦不錯的補品，就也盛了一勺嘗嘗，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最后夾起一個蛋皮燒賣，與在現代吃的燒賣形狀不甚相同，不過倒是小巧別致，剛好一口一個的大小，不過沈可還是咬破外皮，細細地分辨里面都抱了什么餡料，似乎有肉丁、香蕈、筍丁、還有剁碎的蝦仁，味道很是鮮美。
沈可幾道菜都試吃過了，放下筷子擦擦嘴角道：“這位媽媽，果然給我們挑來個好丫頭”
那伢婆見沈可滿意，眉開眼笑地說：“我們再會挑也比不上姑娘慧眼識人，這么多個丫頭里就一眼瞧上了她，也著實是她的造化，以后在侯府伺候太太和姑娘，可是個上輩子修來的好差事”
說話間在屋里繡花的丫頭也捧著手帕出來，沈可接過來一瞧，也是個好兆頭的圖樣，火紅的榴花和咧嘴的石榴相映成趣，針腳細密、絲線疏通的也極為精致。
“好，就這兩個丫頭了”沈可一一驗看過，滿意地點點頭，讓書意去看看那邊的媳婦子可選好了，若是都挑妥當了，就來給伢婆結賬。
于媽老早就挑好了兩個媳婦子，過來問沈可道：“姑娘瞧著這倆可還中意？”
沈可抬頭看看都是細眉細眼的老實模樣，笑著說：“于媽媽挑的還有誰會不中意？定然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手。”
于媽見人都挑的差不多，就要起身告辭，沈可起身去送，伸手塞過去一串銀三什兒。于媽趕緊推脫道：“剛才大太太都賞過的，可不敢再拿姑娘的”
“于媽媽這是跟我外道呢？”沈可硬是塞到她手心兒里道，“這物件一來是謝媽媽幫我挑媳婦子費心思，二來也是聽說媽媽昨個兒家里剛抱了個大胖孫子，我若是上門去賀，反倒弄得你們慌亂張羅了，所以這銀三什兒不過是給小孩子戴著頑罷了，自古都說銀能辟邪定魂，剛下生的娃娃最該戴著幾件兒，媽媽可不能把我這番心意往外去推。”
于媽見沈可的話說到這份兒上，就也不再推辭，揣起銀三什兒，跟沈可道謝后就回了。
沈可這才回來問丫頭的價錢，伢婆忙上來道：“回姑娘，這兩個丫頭都是簽賣身契的，喏，老婆子我都帶來了。”說著從袖子里掏出兩張剛才就準備好的賣身契，“這每個丫頭是二十兩銀子，我們伢行再取一兩的挑費，另外兩個媳婦子，價錢姑娘跟她們自個兒談就是了，老婆子給姑娘個行情價參考，每月給一吊錢就是了，不過伢行也要每人抽一兩的挑費。”
沈可接過那兩張賣身契，上頭倒都是白紙黑字寫著二十兩，底下還蓋著官府的大紅印章，但是想也知道是后來假辦的，這兩個丫頭不過都十二、三的年紀，若是再小兩歲買進來，怕是只要三、四兩就已經算是貴了，不過這兩個都有手藝，進門就能用，倒是也省得調教，還算是合心。去別出買怕是也要個十七、八兩的樣子，而且既然他們自稱是京城第一伢行，比其余的伢行貴上二兩銀子也算正常，沈可便沒有再跟她討價還價，直接讓書意收了賣身契回房取銀子。
而后扭頭問那兩個媳婦子道：“你們若是能留在我這兒做事，每個人要給伢行多少銀錢？”
兩個媳婦子面面相覷，最后長得白凈些的那個大著膽子答道：“回姑娘的話，每人要個伢行五百錢。”
伢婆在一旁訕訕地搓搓手，不太好意思地道：“姑娘，您瞧，這事兒整的，不過這也不是老婆子我訂的規矩，行里都是這樣的。”
“媽媽不用急，我自然是知道的”沈可對那兩個媳婦子道，“每人每月一吊半的錢，伢行的五百錢我給你們拿，我家從不是克扣下人的，只要你們老實肯干，自然不會虧了你們。”
書意捧著的木匣出來，從里頭取出四十五兩銀子，遞給伢婆道，“媽媽，兩個丫頭四十兩，四個人伢行抽四兩，加上兩個媳婦子的抽錢，一共是四十五兩你收好。另外這個賞封是我們姑娘給您喝茶解渴用的，姑娘還讓我告訴您，以后若是再尋到廚藝好的或是懂醫理的丫頭，記得送來我們府上給姑娘過目。”
伢婆一捏賞封，掂量著像是一兩銀子，樂得眉開眼笑，雖說平日出入的都是大戶人家，但是從來都是被人冷眼挑剔的，哪里像今個兒似的，又是端茶給水的，主事的姑娘還和顏悅色，給錢更是大方，所以聽書意這樣說，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會下廚的倒是不少，只是手藝好的難尋，至于懂得醫術的更是百里都挑不出一來，老婆子一定給姑娘好生踅摸，還望姐姐轉告家里姑娘放心，若是有好的一準兒先給府上送來。”
沈可正在院里與新進來的幾個人說話：“兩個丫頭的名兒都得改了。”碗兒那個也就罷了，她想起菊花這名兒就覺得好笑，定然要改了才好，尋思了片刻道，“菊花是秋天盛開，就改作秋彤好了。至于碗兒，就改作宛柔好了。”
兩個丫頭躬身領了名字，沈可又把頭轉向那兩個媳婦子問：“這兩位嫂子如何稱呼？”
“回姑娘的話，奴婢夫家姓金。”面龐白凈的那個先回道。
另外一個也學著樣兒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夫家姓林。”
“原來是金嫂子和林嫂子。”沈可坐直了身子道，“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們既然如今在這兒干活，不管是買進來還是暫時的，咱們都得說道說道規矩。我娘是個軟性子好說話的人，我也不是個愛挑剔的，但是只有幾樣你們要記牢，第一，認清楚誰是自個兒的主子，別給我整出吃里扒外的勾當來；第二，我娘如今有孕在身，你們四個要做的，就是伺候好她的飲食起居，平時在屋里聽夏初的調派，有什么事兒拿不準的直接來回我。我素來不是苛待下人的，有功必賞，但是有錯也是必罰的，不過只要你們一門心思本分干活，我也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是”幾個人應諾著，被人領過去給沈云氏過目。
沈可嘆了口氣，靠在身后的亭柱上，別人家這個年紀的姑娘，怕是都還窩在爹娘懷里撒嬌，跟朋友們比比衣裳、首飾，閑來無事弄弄脂粉，自己卻要事事操心勞力，這是自己還在家，若是過陣子內指婚出嫁，家里這攤子事兒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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