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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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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苑位于京城以北，地處九河下梢，三江交匯，前朝不惜花費巨資，勞動民眾用人力堆出一座山，遍植草木，放養珍禽。在山前江畔建行宮，占地足四千余畝，更是挖渠造湖，十閣九園、亭館無數。
本朝帝王均勵精圖治，碧溪苑空置多年，直到前朝才被修葺翻新，打理草木，重新展露風采，如今成了太后十分喜愛的避暑去處。
早晨宮中的馬車到侯府門口接上沈可、王嬤嬤以幾個丫頭，足足趕路一天，才從碧溪苑的側門進去，王嬤嬤這才開口道：“姑娘住在泠歆閣，太后先前有吩咐，因為到院中的時辰太晚，就都各自安歇，明早一道請安見禮。”
“嬤嬤要回去嗎？”沈可皺眉問，“不能跟我一道住下嗎？”
“姑娘，該教您的，老奴已經都教過了，您平素進退有度，舉止大方，老奴自然是該回去伺候主。”王嬤嬤說話素來都沒什么表情，語氣也都是清清冷冷。
沈可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十分遺憾地說：“那嬤嬤住在何處？沈可可以去探望嬤嬤。”
王嬤嬤聞言抬頭，雖然車內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但沈可還是能察覺到，她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臉上，似乎在揣度自己剛才說話有幾分出自真心。
“老奴不過是個下人，不敢勞動姑娘。”王嬤嬤的語氣終究還是沒有絲毫動容。
“記得弟弟剛去學堂念書的時候，回來就說，先生教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無論怎么說，也是跟著嬤嬤學過這么久，日后待回宮想見面也不是那么容易了。”沈可也不氣餒，慢地說。
“日后見面的機會還多呢，姑娘也不必急在一時。”王嬤嬤話音未落，馬車猛地一晃，停了下來，她立刻道，“姑娘，到地方了。”
這會兒已經是日落時分，大半個太陽都已經沒入地平線，遠處只見漫天的紅云，金紅色的光鍍滿碧溪苑的亭臺樓閣，讓這個在草木掩映下的皇家莊園，煥發出一樣的光彩。
泠歆閣是一座三進的二層小樓，依山靠湖，微微的晚風送來隱隱的蓮香，沈可心下喜歡，也不吝地開口贊道：“果然是個好地方，難怪娘娘每年夏天都想來住個把月。”
“見過沈姑娘”
院內走出幾個妙齡女，最前面那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圓臉杏眼，兩條辮垂在身側，衣裳明顯比后面幾個精致繁復，沈可心道，這該就是王嬤嬤說過的，碧溪苑每個院都有掌管宮女，所以也移步上前，在她下拜前伸手扶起道：“這位宮女姐姐莫要多禮，沈可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望姐姐多多提點指教。”
“奴婢盈秀見過姑娘，是泠歆閣的掌管宮女，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跟奴婢說就是。”盈秀還是規規矩矩地行禮道，“閣中下人若是有伺候不周或是膽敢冒犯，姑娘只管打發人來跟奴婢說。”
“這話說的，我自己也有貼身的丫頭帶來，我還只怕她們不懂規矩，給你惹麻煩呢”沈可跟她客套一句，便轉身道，“嬤嬤也進來歇會兒再回去罷”
“多謝姑娘惦記，如今時候不早，碧溪苑每晚日落后都落鑰上鎖，再不趕緊過去，就又要惹出麻煩來。”
沈可也不知王嬤嬤跟盈秀是否認識，但見二人互相視線都不相交，更別說是見禮問好，讓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難不成是有什么過節？
這會兒見王嬤嬤執意要走，還抬出落鑰這樣的規矩，她便不方便再留。躬身送走嬤嬤，才跟著盈秀進院，院門后是一道影壁墻，上面浮雕著幾支荷蓮，角落處還題著幾行字，光線昏暗也瞧不清楚寫的是什么。
轉過影壁，左右都是圍墻而建的抄手回廊，正面是座五大間寬的二層樓，結構精巧外面還帶著敞軒式的走廊。
只聽得盈秀邊走邊介紹道：“泠歆閣一共三進，第一進是大廳書房，第二進是姑娘的住處，最后一進是下人們的住處。碧溪苑中隔墻回廊較多，姑娘們、各家的公們、還有貴主和各府夫人，都各有住處，每到日落之后，所有隔墻回廊的門全都落鑰，夜里有禁軍巡護，不能四處走動。”
“嗯，我記下了，一定約束下人，不會出去亂走的”沈可微笑著應道。
“姑娘趕路一天，想來很是累了吧？”盈秀將沈可一路引到第二進的屋內問，“不知姑娘是想先沐浴更衣還是備膳？”
“我還不餓，若是有熱水，還是先沐浴吧，一路上也出了不少汗。”
說話間，下人已經將箱都抬到屋里，書意也抱著匣進屋道：“姑娘，東西都抬進來了，奴婢先進去收拾。”
劍萍和劍荷悄無聲息地跟著沈可，一言不發像是影一般，進屋后就左右散開，將屋內四下查看一遍，見都無異狀，又身形迅速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盈秀的眼中微微露出驚訝，似乎是沒見過到這兒住還敢這樣如臨大敵的，不過她的訝異轉瞬即逝，斂目告退道：“奴婢去給姑娘準備熱水。”
她前腳出門，劍萍后腳就將房門關好，又到內寢各處檢查一番，這才道：“姑娘，這屋里各處都沒有異狀，今晚奴婢在外間值夜。”
這幾天的相處，沈可已經習慣了她們二人的冷淡，除了正事從不多說半句話，所以也就微微頷首表示應諾，進屋去準備沐浴的替換衣物。
她剛走到內間，還未等書意打開箱，就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叫，在這寂靜的日暮時分，顯得格外清晰和滲人。
劍萍和劍荷二人反應迅速，像是經過許多次的演練似的，一人護在沈可面前，另一人到窗前傾聽。
尖叫過后，一切重歸寧靜，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讓人覺得比先前還要安靜，靜得讓人忍不住從心里驚恐，不知外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