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大半天，午后就沒多少人來吃了。

三人趕著收攤子。云珠惦記著家里的事，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馮老娘掂了掂裝錢的袋子，沉沉的，臉上就笑開了花。心想這生意能做啊。

齊心協力的收拾好了東西，平安挑著擔子在前面走，云珠和馮老娘背著背簍在后面計議明天的事。

“明天不逢集，只怕不能像今天賣得好。菜要少買一些，今天這樣看來，蔬菜比肉類賣得好。以后調整一下。”

馮老娘點頭說：“我看呀以后不如一大早到集上現買，一來新鮮，二來也省事一些，省得來回的背。”

云珠笑道：“倒還不錯。”

路過大槐樹的時候，坐在石頭上的哪幾個磨牙的婦人見了他們，都上來湊熱鬧，桃花娘還一面和馮老娘道喜。弄得馮老娘不知所措。

“馮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等到他們成了親，你再將大孫子一抱，就享福了。”

槐子媳婦在一旁笑道：“哪里用得那么久，這不現成的就有個滿地會跑的孫女了么。真是可喜可賀！”

馮老娘這才聽得有些不對勁，面色難堪的問道：“你們說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明白？”

桃花娘小聲的在馮老娘耳邊嘀咕道：“大姐，日子定在哪天，怎么瞞得這么緊？也該支會一聲呀，你看都是一個村的。大家還想來討杯酒喝，沾沾喜氣。”

馮老娘詫異道：“什么酒，我怎么不知道？”

桃花娘笑著指了指走在前面并未停下步子的云珠和馮平安，神秘兮兮的說道：“倒也相配。”

馮老娘這才明白剛才這群人說的是什么，才槐子媳婦的那句話她也總算明白過來了，惱道：“瞎亂說什么，沒有的事也能被你們說得有鼻子有眼。”

“您也別惱，本來也是件喜事，說出來大家也熱鬧熱鬧是不。我看你們家那個孫女長得倒還挺聰明的。”槐子媳婦也跟著起哄。

馮老娘聽了這些話哪里還沉得住氣呢，就要和那群婦人理論。言語不和的時候就要打了起來。平安和云珠走在前面都聽見了，一起回頭來看，

云珠見桃花娘和槐子媳婦正圍著馮老娘，也不知說什么，馮老娘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痛快。她當時也沒多想，便幾步上前要替馮老娘解圍。

“喲，新娘子也過來了。你婆婆還哄我們呢。”

“什么新娘子？”云珠聽得詫異。

馮老娘沉著臉去拉云珠：“我們走，和這些人說什么。胡亂嚼舌頭，以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后來云珠才知道村中那群婦人以為她要嫁給馮平安，所以才有各種起哄，還惹馮老娘差點和那些人打了起來。

云珠道：“也不知這謠言是從誰那里傳出來的，要是讓我知道了，肯定要找她好好的說道說道。”云珠說著手掌就漸漸的握成了一個拳頭。對于這些喜歡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她是打心眼里厭恨。

馮老娘被這些娘們一鬧騰，原本上好的心情此刻也變得很糟。與云珠倆合計了下今天買了多少錢。

云珠拿來了她簡單記錄的賬本，馮老娘說：“家里沒有算盤，劉石匠家里有。”說著便喊：“平安，你跑一趟，去劉石匠家借算盤用一下。”

平安正要往外走，云珠卻叫住了他：“哪里用得著算盤，數一下多少碗，做個乘法不就了事了，哪里需要什么算盤。”

云珠將賣葷菜和素菜是分開記的，全是劃的“正”字。素菜寫了一頁紙還多，葷菜則還不到半頁紙。云珠數了數，素菜一共賣了八十七碗，葷菜一共二十三碗。總共一百一十碗。

得出這個數據后，大家都驚了一跳。

“沒想到第一天賣就有這收成，不錯啊。”平安贊道。

“當初我們訂的是素菜兩文，葷菜五文。算下來的話……”云珠心里估算了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素菜一共一百七十四文，葷菜一百一十五。加在一起的話……二百八十九文錢。”

云珠算賬很快，馮老娘母子都暗自驚訝，心想這宋氏在家的時候肯定是個管家娘子，經驗老道。馮老娘將袋子里的錢拿來數，數了一遍，只有二百七十四文。數第二遍還是只有二十七十四。

云珠疑惑道：“應該沒算錯，我也沒記錯啊。”她又估算了一回，兩次得出的答案一致。

后來還是平安想起了：“我拿了錢去買鹽，好像花了十幾文，算上這個就對了。”

馮老娘釋然笑道：“我就說嘛，宋娘子算數好，人又心細，哪里會算錯。”

結了賬，云珠便回去了。

這里馮老娘將他們所得的這一份仔仔細細的數了一遍，收了起來。想著兒子平時也要花銷，便給了他一些。

平安卻擺手說：“我也沒什么地方用錢，還是娘都存了起來吧。說不定再等兩個月就能將舅舅家的賬還上了。”

馮老娘嘆息道：“是啊，還有幾處賬要還。不過每天都有今天這樣的進賬也不錯。撇去成本，也能一百來文的收入。一個月下來也能整個三兩銀子了。存一兩年，房子能重新修過，說不定還能掙幾塊田回來。”

平安目光灼灼：“只是不知這買賣能不能長久。”

馮老娘道：“也是，主要還要看宋娘子那邊。畢竟她的底湯我是配不出來的。說來這個宋娘子倒有些能干，長得也還行。怎么夫家就不要她們娘倆了。”

“我哪里曉得呢。娘，我去將剩下的事收拾一下。”

馮老娘點頭答應著。放好了錢，心想，要是這事能長久，幾年下來，兒子的親事說不定就有了，女兒也能攢下嫁妝。那時候他們馮家在槐樹村也才能挺直腰桿。只是又想到那些婦人們口中的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暗罵了一通。罵過后，她也冷靜下來了。宋娘子這人沒得挑，可是要真說給她做兒媳的話，她心里的坎還是過不去。要是宋娘子沒有嫁過人，那她是一百個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