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味田園

第三十一章 寒夜

出事的地點在距離家不遠的后面一條溝渠里,田田從上面摔了下來,就摔到了溝渠中。正巧被采藥的袁慕華給瞧見了,忙上來替田田看視。

云珠大步走了過去,眼中已滿滿的是熱淚,痛心的喚了一聲:“田田!”

田田見著她母親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云珠見田田的褲子上有血跡,緊張萬分的問著袁慕華:“袁大夫,她到底要不要緊?”

袁慕華嘆息說:“先背她回去,我好好地檢查一遍再說。”

云珠便將女兒背上了。慕華跟在身后。

到了家,將田田放在床上躺好。

慕華仔細給查看過,說道:“可能扭著腳了,我給正一正。你按著孩子別讓她亂動。”

云珠便按住了田田的身子。慕華開始使力。田田疼得直哆嗦,還真沒叫出過一聲“疼”

腿上還有擦傷的地方,慕華讓云珠燒了水來,清洗了傷口,給上了藥。

“我還是給開點藥吧,再調理一下。”

袁慕華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云珠,囑咐著她:“這幾種藥我那里沒有,你去鎮上的醫館配吧。”

云珠接了過來看了眼,便鄭重其事的折疊好,放到了枕頭下。出來時順便拿了些錢給袁慕華。

袁慕華見云珠給錢,擺手說:“我能配的就幫著配了,大家都是老相識了,這點錢就不收了吧。”

云珠卻堅持:“你也要吃飯穿衣,掙點診金要錢是理所當然,怎么還要拒絕,袁大夫這樣的話,以后有什么我可不敢再上門找你了。”

袁慕華怕云珠心里有別的想法,只好暫且收下。

慕華走前說:“一會兒空了,我配好藥送來。”

云珠道:“有勞了。”

袁慕華走后,宋云珠想到還要上醫館去給田田配藥,只是家里又離不得人,加上田田現在情況不大好,只好拜托別人走一趟。

云珠找到了香梅,香梅接過了紙張,很利落的就答應了下來。

香梅忙著替云珠到鎮上的醫館買藥,半路上遇見了她哥哥。

香梅向哥哥說明的了意圖,平安伸手將紙條拿了過去,說道:“一會兒就要天黑了,我走這一趟吧。”

香梅自然是巴不得,道了句謝。

平安扭頭就走,走了兩步才回頭問香梅:“田田沒什么大礙吧。”

香梅如實道:“從那么高的地方跌下來,怎么會沒事呢。只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

平安想,他一會兒去瞧個究竟。

馮平安無怨無悔的替妹妹跑這一趟路,等他趕到醫館時,已經閉門歇業了。他只好又去叫門,好在里面有人守夜,替他開了門。

此時已經是暮色十分,負責看守店面是個小伙計,突然眼前出現了這么一個山一樣的男人,又瞧著他黑著臉,面容看上去不似那般的和善,頓時有些膽怯。慌慌忙忙的給馮平安抓好了藥,送走了這尊夜叉,后背上也冒了一身的冷汗。

馮平安疾步走著,想著田田還等著這藥用,片刻也耽擱不得。

他飛快的趕回槐樹村,夜色已經降臨了,村口那幾棵高大的槐樹形成了一道黑越越的影子。

他提著藥,便往家的方向趕去,路上遇見了伙伴王青山。

“喲,平安才從鎮上回來啊?”

平安支吾了一聲。

“平安,什么時候再一起去打獵啊?”

平安道:“我現在要忙生意上的事,沒時間。”

“你那生意很賺錢么?我還想和你一道去打獵呢。你不去,我們幾個也難得獵到好東西,總覺得沒意思。”王青山嘀咕著。

馮平安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般的煩躁,只想馬上趕回去,因此不免有些敷衍:“再看吧,我要回去了。”說著便大步而去。

他來到宋云珠家的籬笆外站著,瞧著從木窗里透露出微弱的光亮,心想田田到底如何呢。他總該去慰問兩句才好。籬笆門還沒來得及修葺,他一腳就跨進了院子,來到屋檐下,才聽得屋內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

馮平安暗想,田田應該沒事了吧。可當他再側耳傾聽時,才發現另一個說話的聲音是個男人。平安想,難道那個所謂的舅舅還沒有走?他想起宋小滿說的那句話,前進的步子有些猶豫了,兩家不過是挨得近些,就給宋嫂子招來這些是非確實不好。

平安想著,總該將云珠叫出來,當面把藥給他。

“宋嫂子!藥買回來了。”平安扯著嗓子,音量不低。

里面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聽得云珠回答:“是馮大哥么,我馬上就來。”

平安答應了一聲。他佇立在屋檐下,寒風料峭,風鼓動著他的衣袍,暗想這天氣又驟冷了不少,看樣子似乎要下雪了。

須臾間,云珠已經從里屋出來了。

云珠道了謝:“沒想到竟麻煩馮大哥跑這一趟,天寒地凍的,請進來喝完熱湯吧。”

平安道:“不用了,家里的晚飯也應該好了。”

他謝絕了她的好意,還想開口問下田田的情況如何,結果聽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從里間走出來了一個男子。瞧得他中等身材,心想和宋小滿身量不大對。待那人走到明亮處,他才看清楚了,這是袁大夫。

這么晚呢,袁大夫還沒回家?那么田田……平安有些詫異。

袁慕華含笑著和云珠告辭:“藥送到我就該回去了。”

云珠也沒有挽留他的理由,便說:“那好,只是天色有些晚。我去給袁大夫點個火把吧。”

袁慕華連說不用。云珠卻堅持要弄,急忙的趕到灶下忙碌去了。

這里袁慕華和馮平安并肩站在屋檐下。

袁慕華看了馮平安一眼笑道:“多虧了平安身手敏捷,才及時的將田田救了起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平安有些沉悶的說道:“遇上了這樣的事,我難道還要回避不成?”

袁慕華淡淡一笑:“說得也是。”

不多時,云珠已經用柴禾扎了個火把過來。她將火把遞給了袁慕華,又給他塞了一個紙包。

袁慕華摸著還有些熱氣,忙問:“里面裝的是什么?”

云珠說:“早上做的窩窩,還剩了些,正好熱出來了。大夫拿回去吃吧。”

“哪里用……”

云珠頷首微笑:“勞煩袁大夫摸黑跑這一趟,也沒什么好謝的,您一人在家也不好做飯,我說留你用飯,你卻不肯。這個拿回去,稍微熱一下就能吃,豈不方便?”

袁慕華見推辭不過,便接受了,和云珠和平安道了別。

平安一直佇立在那里,瞧著這一幕,突然心中涌出個念頭來,他仿佛是個多余的人一般。這樣的念頭,讓他心情變得有些煩躁。

云珠目送著袁慕華的身影遠去。平安陪在身邊,他手中的藥還沒交出去,便道:“宋嫂子,這是藥。你拿好。”

云珠再次道了謝,平安從她的謝里感到了有意的疏遠。他又問了句:“田田呢,怎樣,要不要緊?”

云珠道:“情況穩定下來了。袁大夫說不怕的。”

“那就好。”平安遂也放下心來,要告辭回去了。

云珠想,這么冷的天,又有些晚了,平安無怨無悔替她跑這一趟,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便要挽留:“天有些冷,不如我去做碗湯馮大哥暖暖身子吧。”

平安忙說不用了,他大步的走向了院子里。云珠目送他回去。直到馮平安的身影繞過了籬笆,快要到家時,他突然回頭來看了宋云珠一眼。

宋云珠依舊冒著寒風站在屋檐下,目送著他。那單薄弱小的身影,沒來由的讓他心里一緊。他不忍再看,心想他該馬上回家去了,云珠也不用再站在那里吹寒風。這樣想著,平安便扭過頭,步子邁得更大了。

云珠記著袁慕華的叮囑,將藥和在一起,倒進了瓦罐里,準備給田田熬藥。等她熬好了藥,端進來時,發現田田已經坐了起來。她一喜:“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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