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馮平安才回來。
王青山和劉猛一道送他回來的,原因是平安受了傷。
不過他今天可沒有空手而歸,除了野雞和野兔,他們還獵到了一頭野豬,而平安正是對上野豬后受了傷,好在不算特別嚴重。
王青山和劉猛幫忙將野豬抬到了馮家的院子里,已經三年沒有打到野豬了,這可是件大喜事。
馮老娘心想,必定是平安的喜事要近了,連帶著運氣也好起來。
王青山和劉猛就要告辭,平安忙道:“你們先別走。這野豬還是大家分了吧,我們一家獨得也不好。”
王青山擺手說:“不用了,本來也是你的功勞。我看你趕快去找袁大夫給上點藥才是要緊的。小心傷口惡化。”
平安道:“沒事的,家里泡著藥酒,擦幾次就好。”他想不過是腿上被咬了兩下,他倒還能受得住,沒大放在心上。
王青山和劉猛還顧著回家,因此連口水都沒有喝就告辭了。
素芳見外人走了,才悠悠的走了出來。平安看見了她,果然有幾分意外,忙問:“三妹妹怎么來呢?”
香梅帶著幾分揶揄的味道,笑嘻嘻的說道:“三姐姐來我們家住幾天,哥哥說好不好?”
平安點頭道:“當然好。”
平安小時候常在外祖家住,素芳表妹比他小五六歲,那時候他常帶著她四處玩耍,后來長大了,倒很少見面。如今素芳表妹也長成大姑娘了。
素芳聽說平安受了傷,忙上前關心道:“平安哥,傷到哪里呢,要不要緊?”
“腿上被咬了兩口,不要緊。”
素芳驚呼:“被咬了!肯定流了不少的血,傷口大吧,趕緊敷點藥才成。”
平安淡然的搖頭說:“沒事,我去擦點藥酒就好,不過是些皮外傷。”
香梅在一旁戲謔道:“不如讓三姐姐幫你擦吧?”
平安臉一紅忙道:“胡說什么。你和娘收拾一下這些東西,我進去躺躺。”
“哦,好的。”
香梅的話被生生的拒絕了,素芳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卻想,她很情愿幫平安哥擦藥。看見平安哥的房里亮起了燈火,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勇氣踏進那間屋子。
平安將沾滿血跡的褲腿高高的挽起,讓傷口處暴露了出來。那傷口有碗口大小,皮開肉綻,幾乎就要傷到了骨頭,很是觸目驚心。
要不是有比常人更堅韌的毅力,這一路他是無法走回來的。
平安看著這傷口,心想看來一時半兒是干不了重活了。也不知這藥酒下去,能不能有效用。他輕輕的放下了褲腿,慢慢的移動著,在窗臺上找到了那瓶用鳳仙花、白礬和茜草泡的藥酒。
他打開了塞子,倒了些許在掌心,直接向哪傷口涂抹去。傷口一沾著酒更是一陣陣沁入骨髓般的疼痛。平安咬牙忍受著,等到上好了藥,又用干凈的布巾穩穩的包扎了起來。略收拾了一下,和衣躺在床上,想休息一會兒。可只要一閉眼,白天哪一幕幕就出現在面前。野豬呲著獠牙向他攻擊過來,好在他身手還算敏捷,好在他力氣還夠大,好在他運氣不錯,最終制服了那頭野豬,不然今天真的有可能有去無回。
只要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平安就輾轉反側,無法再歇息。
就在此時,香梅進來了,臉上掛著笑容,手里還端了個碗。
“哥,這是中午給你留的飯。你傷到底要不要緊?”
“應該沒什么大礙。野豬收拾出來沒有?”
香梅道:“還沒呢,娘說天黑了,看不清,明天再弄也一樣,反正天氣又不熱,不會放壞的。”
平安肚子也著實餓了,端起碗就吃。剛才傷口的疼痛,讓他冒了一身的冷汗,身子變得有些虛。他也沒有多想。
香梅見她哥吃得開心,她在一旁看著,并未馬上離去。
“哥,明天你好好的陪三姐姐吧。”
平安眉頭微擰:“你們表姐妹感情深厚,你不陪她?”
香梅笑不可支:“聽說你小時候常帶三姐姐玩,三姐姐也喜歡和你說笑。怎么大了,反而生疏了。以后要是長久的在一起,你難道也不陪她?”
平安只顧著吃飯,身上的傷口讓她心煩,便沒去下細里想妹妹的話是什么意思,含糊的說道:“明天趕集,帶她出去走走吧。”
香梅聽后果然十分高興:“那就說定了。”
平安也吃完了飯,香梅收了飯碗就要走,突然又停住了腳,和平安道:“對了,哥,宋姐姐說要蓋間房子,問要多少錢?”
“蓋什么樣式的,蓋多大,是瓦還是茅草?”
香梅笑道:“不大清楚,要不明天哥再找她好好問問。”她隱約記得云珠給她提過,偏到跟前又給忘了。
平安點點頭,準備再過會兒就休息了。
香梅也笑吟吟的退了出去,她半點沒有提個個和三姐姐即將定親的事,她知道自家哥哥靦腆,怕說了,哥哥更不好面對三姐姐,興許還要躲著她。那三姐姐在這里住幾天不是怪難為情的。
馮老娘十分高興,讓香梅和素芳兩個幫忙搭了把手,才把野豬處理好,蓋上了快稻草墊子,準備明天再開膛破肚。
素芳笑著問馮老娘:“姑媽,平安哥真能干,竟然能打到野豬,常人可是看見了躲還來不及呢。”
馮老娘聽著未來的兒媳婦夸贊兒子,心里格外的自豪:“可惜野豬又不是常能打到的,還是他二十歲那年打到過一頭。”
“已經很了不起了,是個英雄!”儼然,馮平安已經成為了素芳心里所敬服的大英雄。
馮老娘惦記兒子的傷勢,回頭又去看望了一番:“不要緊嗎?被畜生咬了可得當心啊。我說要不還是讓袁大夫給你瞧瞧。”
平安說:“應該不要緊,累了一天,我也想睡了,娘也早點睡吧。”
馮老娘答應著,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再三才又道:“平安啊,你先別急著睡,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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