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繕祠堂不比當初修堤壩的時候,修堤壩時官府有專項撥款,還能拿些工錢。
祠堂的事一共忙碌了七天,云珠每天過去幫忙煮一頓飯,沒有辛苦錢,還貼了些菜錢進去。純粹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一樁,冬小麥就要進入收割期了。此時正是農忙的時候,馮家的幾畝地倒忙活了好些天。
云珠先是幫了馮家收麥子,后來見村里其他地多的人家,挪不開身她也會去幫忙。收割麥子是件極辛苦的活,麥芒扎肉,還腰酸背疼,是件苦差事。
不過東家給管一頓飯,一天給一分銀子的工錢,倒還不錯。每天中午必定有一個雞蛋,云珠自己舍不得吃,總要留著拿回來給田田。
幫人收麥子的活大概干了有二十幾天,雖然辛苦,不過也贊下了一筆錢。
等忙完了這一通,終于有個短暫的閑暇。云珠可以伺弄一下門前的菜地,家里養的牲畜。只是這么一忙碌,身上難免落下了些病痛,云珠暗想且歇歇就好了,倒沒怎么放在心上。且每日出去和香梅一道打豬草如舊。
又因趕上了經期,這次竟然來了十來天還沒有走的跡象。小腹也一直隱隱作痛。云珠想到了那些可怕的婦科病,頓時心就涼了半截。這里又沒有專門的醫治婦科的女大夫。除了鎮上的醫館,只有一個袁大夫可以信賴。
偏生袁大夫又是個大齡的未婚青年,找他看這方面的病,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在半個月后,情況依舊沒有得到好轉,云珠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找到了袁慕華。羞澀的道出了她的病癥。哪知袁慕華倒十分的坦然,鄭重的替云珠把了脈,便道:“宋娘子這是崩漏帶下。可能是因為肝腎陰虛,血瘀氣滯所致。需要好好的調理。這期間就不要勞累了,安心的養段時間,再配些藥調理起來。”
宋云珠盯著自己的鞋尖說:“我們家的情況袁大夫還不清楚么,母女倆要吃飯穿衣。我不出去找事情做怎么成。哪里還有這個精力來養身體。病更是生不起。我知道袁大夫醫術高明,請您給我開一副藥到病除能立馬好的藥吧。我不能耽擱久了。”
袁慕華眉頭微皺:“我沒有這樣的妙藥。再說即使有一味就痊愈的,這是體質的關系也需要調理保養。我知道你過得很苦。也很想幫幫你。只是……”慕華目光灼灼的看著云珠,心里生出一股憐惜來,跟前這個看似堅韌不拔的女人,內心卻是脆弱的。他幫把她一把,可是卻無從幫起。眼下能幫助她的。就是幫她調理好身體,只是她好像有些抵觸。
“宋氏,你真的到了必須要休息的時候了。養好了這一陣,才有未來啊。要是缺錢用的話。我那里還存了幾兩銀子,我可以借給你,應該能應付一段時間。”
云珠聽說。連忙擺手:“不,不。袁大夫也不是富有的人,我不是要借錢。家里存錢不多,但還能撐一段時日。這個就請袁大夫不要費心了。”
袁慕華輕笑道:“那這段時間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養好病。不是有那句話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到時候有什么困難,只管來找我。人有時候太執拗太倔強了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你一個女人太要強了也不好。”
云珠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袁慕華便忙著給她配藥,云珠就溫順的坐在那里。腦子里卻沒閑下來過,這要是不能出去干活,總不能在家白閑著。要不趁機琢磨一下吃的,看看可以做些什么去賣。
袁慕華先幫云珠配好了湯藥:“這個你先拿回去每日熬三次喝。我給配了七天的劑量。后面還需要吃丸藥,只是得現制。等我制好了再給你送去。”
云珠道了謝,回頭問袁慕華要多少錢,袁慕華卻說:“錢的事我們暫且不提,等你病好了,賺到了錢了再說。”
云珠忙說:“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袁大夫笑道:“你別有什么顧慮,這事我說了算。”
云珠手上拿著藥,心里卻是極過意不去。她作別了袁慕華,一步步的往家走去。
云珠走后,袁慕華一直在忙著配藥。他十分清楚云珠的身體狀況,自從去年落水后,身體就留下了些后遺癥。她身子不好,還要支撐著一個家,可真是極辛苦。他總是想幫她分擔些辛苦,好多時候卻發現自己無從下手。倘或云珠身邊有個給她擋風避雨的男人,也就不會這么艱難了。袁慕華不認識云珠的前夫,在此刻在心底已經將他咒罵了一通。拋棄這樣好的一個女人,實在是瞎了眼。
馮老娘找了件活,但想到云珠不容易,便和她說,讓她去干。
云珠婉拒道:“不成,袁大夫說我要休息段時間,目前還不敢下地。”
馮老娘看了看云珠的臉龐,有些慘白,是不大好,便問:“什么病呀?可嚴重?”
云珠道:“是婦人病。袁大夫說趁機得好好的養起來才行。不然以后只怕有大麻煩。”
馮老娘點頭說;“成,那你聽大夫的。等你好了,我再幫你介紹其他的活干。”
云珠再三謝了。
馮老娘回去和和一雙兒女念叨起來:“這隔壁的宋娘子看上去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好。原來是病了,我還說幫忙給她介紹一份活干,看來是不成了。她們母女可什么都經不起了。”
香梅有些詫異:“宋姐姐病了,我怎么不知?”
“她不說,我也不曉得。看著倒挺可憐的。我問她哪里不好,她給我說是婦人病。這病就可大可小,大了可能要影響以后的生育。不過像宋娘子這般,如今有了一個女兒,自然是把女兒養大為重,別的只怕也顧不上了。”
香梅卻不贊同:“這倒不一定。我倒覺得宋姐姐現在還年輕,說不定還能覓一樁好姻緣。”
馮老娘搖頭說:“要想合心合意的,只怕難!”
平安一直默默的吃著飯,一聲未吭。心里卻想,她病了么?怪不得這兩日都不大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