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過完了端午,云珠照舊要去集市上擺攤。
日復一日,只要不下雨她都出門去。
天氣是一天熱似一天,向來好賣的泡雞爪她也不敢做多了,害怕賣不掉第二天就變了味。醬腌菜什么的利潤小。不過她又自己開發了幾種甜飲,倒一直有銷路。
慢慢的就到了伏天,這時候的太陽最熾烈,云珠不得不找能遮陰的樹下,還得應付各種情況。雖然累一些,但能攢下錢,母女倆的生活有保障,她覺得就是辛苦也值得。
這一日,因為不逢集,所以趕到中午了還沒有賣完,想到早上走的時候交代過田田好好看家,家里也有吃的,不至于讓田田餓肚子。便想著再等會兒回去。
如此悶熱的天氣,要是能吹一陣涼風就好了。
“宋娘子,你還不走啊。馬上就要下雨了。”與她一起擺攤的胡氏連忙收拾了攤子。
云珠望了望天,遠處確實有一團厚厚的烏云,但是東西還沒賣完,放到明天又壞了,云珠還想再守一會兒,便笑道:“大姐先走吧,我再守一會兒,”
胡氏是賣竹器的,明天再來賣也是一樣。因此也顧不得云珠,收好東西就和丈夫擔著回去了。
云珠想,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倘或真下雨了,還能找地兒躲一躲。
太陽一會兒出來,一會兒又躲到云層里去了。過了會兒倒有兩三個食客過來,賣了幾碗酸梅湯和薄荷露出去。
烏云越來越近了,她似乎還能聽見從遠處傳來的雷鳴。看樣子當真馬上要下雨了。云珠雖然不甘,但也開始收拾攤子,準備回去了。出門的時候沒有帶雨具。只怕要渾身淋透。
一陣大風吹過,地上的塵土也卷了起來,迷了眼。
“我來幫你吧。”
“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平安接過了云珠手中的擔子,輕松的就擔了起來,
平安在前面走,云珠就緊緊的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路,果然見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
“我們找地方先躲一躲吧。”
平安帶著云珠找到了一座破爛的土地廟。能夠暫時避下風雨。由于空間狹小。平安將靠里面的位置讓給了云珠,他站在靠外的位置上。
“這場雨不知什么時候能停。不過下場雨,總要涼快些吧。”云珠望著瓢潑似的大雨由衷感嘆。
“今年太干旱了。這雨來得真是時候。”平安也跟著附和。
兩人之間還隔著擔子。云珠看著雨飄到了平安的身上,衣袖都淋濕了,便伸手拽了下他的衣服說:“馮大哥,你往里面站吧。”
“我……不要緊的。”平安的臉瞬間紅了。
端午節那天。云珠鼓足了勇氣向平安吐露了自己的心事。之后平安沒有像以前那般的刻意回避云珠,可兩人都忙幾天也不一定能見上一回面。所以也不見得能好好的說回話。兩人也根本沒什么進展。
“馮大哥為什么會認為我會離開槐樹村呢?”
平安低頭看了眼云珠方道:“因為這里就只你們母女兩個呀,又沒家人。要走也是很正常吧。”他自然不會將李氏的那番話說出來。
“安定下來我就不會走了,想辛苦幾年,攢夠了錢去盤家小店面。重新翻修下屋子。簡簡單單的過日子而已。馮大哥呢。你有沒有想做的事?”
“我么?”平安一直想走出去,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照顧好身邊人就夠了。”這是平安的回答。
云珠倒沒想過平安的愿望如此樸素,含笑道:“這個看似很容易。其實也挺難的。”
“還好吧。宋嫂子以后要是自己開店的話,會忙不過來吧。到時候會請人吧。”
“這是當然,我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要是你能幫下我就好了。”
“我當然愿意的,只要你開口,我會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去幫你。”平安順勢的牽到了云珠的手,緊緊的握住。才發現原來她的手掌那么小,身子骨也瘦瘦小小的,可就是這樣瘦小的肩膀,卻承擔了太多的東西。她一直過得都很辛苦吧,平安想幫她,卻不知從哪里開始。
“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許推脫喲。”云珠笑靨如花。
平安靜靜的看著她,見她燦爛明朗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他有個愿望,就是想守護住眼前的笑容。
平安緊緊的牽著云珠的手,一起看著外面的雨。一會兒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夠停歇。
“吶,阿珠,要是有一天我能夠娶你的話,你會答應吧?”
云珠聽著這個只有李氏叫過她的稱呼,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不過當她面前出現平安拿張正經又嚴肅的臉時,云珠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云珠早該知道的,就在她表明自己心跡的那天起,兩人就注定有一條十分艱難的路要走,不過再艱難,她也會笑著和他一道走下去。云珠心中又充滿了勇氣,微笑著回應他:“會的。”
平安大喜過望,又趕緊說:“我會試著努力的。你要等我。”
云珠點頭答應著好。
雨聲瀟瀟,他們并排站在土地廟前,手拉著手,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俱是一臉幸福的樣子,盡管誰也沒有在說話。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過多久,就云收雨散了,太陽重新露出了笑臉。
“我們走吧。”盡管平安還想和云珠多呆會兒,但是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好。”
云珠跟在平安身后走著,大雨過后的路面有些泥濘濕滑,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他們在經過一大片藕塘時,看見那遮天的荷葉上滾動著晶瑩剔透的水珠,還有一朵朵綻放的荷花,正散發出別樣的韻致。
“看,那是彩虹吧。”
平安跟著云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一道七色的虹掛在湖面的半空中。
其實云珠一直想問平安一句,為何他再次那么及時的出現在身旁,為什么每次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他總是在她一轉身就能看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