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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鐘靈玉嘴里吐出一個字,就這么辦吧。
杜姨娘大喜,起來給鐘靈玉道謝:“玉兒肯給他機會,感激不盡。”
鐘靈玉擺擺手:“他是我弟弟,不是旁人。”
“是,是。”杜姨娘連聲道,“智兒只有玉兒、名兒這么兩個姐姐、哥哥,他是最知感恩的孩子,玉兒、名兒對他的好,他定會記在心里,往后長大了,跟玉兒、名兒互相扶持,彼此幫扶,日子會更好的。”
鐘靈玉一頷首,從榻上坐了起來,看著杜姨娘,正色道:“你身為智兒的親娘,為他打算,總是一副慈母之心,我能理解。不過我丑話也放在前頭,你有些小打算,這個我不管。但你不能做損害我們大房的事。要是過了這個底線,不管她是誰,有多大臉,我就是拼了名聲不要,也絕不會輕饒的。你需得記住這一點。”
說到后面,鐘靈玉聲音雖然不高,卻透著一股肅厲。
杜姨娘被鐘靈玉說得冷汗直冒,一迭聲地應“是是,不會的,不會的。”
雖然鐘德平在世時,總夸鐘靈玉聰明;如今鐘靈玉頂著鐘德清的壓力,支撐著這個家,大家都夸她能干、厲害。但杜姨娘總覺得大家是夸大其詞。
鐘靈玉再如何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沒受過什么磨難,平日里待人接物也十分溫和,說話都不高聲。這樣溫室里長大的女孩兒,能厲害到哪兒去?這段時間她也不過是強撐著罷了,背地里不知如何哭鼻子呢。而且她這樣子能撐到什么時候,也是未知。說不定過兩天她就把大房的生意悉數交給鐘德清了。
這也是前幾日鐘靈玉去茶園時,杜姨娘原先想讓鐘靈智跟著她和鐘靈名一起去,后來見鐘老夫人稱病,以為事態有變,要退一步靜以觀之,不讓鐘靈智一起去茶園的原因。
可沒想到自己的所有打算和小心思,都被鐘靈玉看得透透的,而且就這么說了出來,這怎不叫杜姨娘心里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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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杜姨娘才算知道了鐘靈玉的厲害!
“那就好。”鐘靈玉接過春立接過來的茶飲了一口,這才擺擺手,行了,姨娘,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杜姨娘再沒有了剛進門時的從容,嚅嚅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愣愣地出了門下了臺階,直到出了冬月閣的院門,杜姨娘這才回過神來。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去,目光復雜地望著太陽照耀下的冬月閣,嘴里喃喃道:“想來,大房在她手里應該能撐下去吧?”
絞干頭發,吃過午飯,鐘靈玉羅列了一個禮單,交給春立:“你去庫房把這些東西都領出來,收拾妥當。吳嬤嬤在這里不會呆太久了,沒準明日就要回去,把禮物先備著,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春立接過禮單,便親自去庫房著人搬禮物去了。
春立前腳剛走,后頭安九的妻子周氏就領著吳嬤嬤進來了,道:“奴婢一再說讓吳嬤嬤多住幾日,偏她說涪陵那邊有事要忙,急著回去,要來跟小姐辭行。奴婢沒法,只得領著嬤嬤來了。”
吳嬤嬤忙笑道:“老奴雖是個沒用的,可終歸是管著一攤子事,離開久了終是不妥。再說,我家少爺都走了,老奴一下人獨自留在外頭,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準備明日一早就回府城去了。今個特地來感謝小姐的盛情款待。”
“我還說有空了跟嬤嬤好好說說話呢,沒想著你這么快就要回去。”鐘靈玉笑道,“嬤嬤既然這樣說了,我就不虛留你了。待得這邊的事情沒那么多了,我親自去府城給舅祖父他老人家請安去。到時還請嬤嬤你多照應呢。”
“這是應該,這是應該。”
相處這么這段時間,吳嬤嬤也極喜歡鐘靈玉,為人寬和卻又十分有原則。聽得鐘靈玉要去府城,她自然歡喜不已,道:“小姐可一定要來啊。不是老奴多嘴,府上如今這個情形,小姐需得跟府城那邊多多來往才是。親戚親戚,這戚啊,多走動才能親。我家老太爺這么些年嘴里不說,心里一直記掛著你們;老夫人也是個慈和人。小姐去了,他們定會十分喜歡的。”
“那便這么說定了。等忙完春茶,我便去看望舅祖父、舅祖母去。”
“好,好。”
兩人閑聊了一陣,吳嬤嬤便告辭了。待春立回來,鐘靈玉吩咐她先把禮物裝了車,預備著第二日好送吳嬤嬤啟程。
且說高氏回了葉府,添油加醋地將她在鐘家的遭遇說了一番,隱去了鐘靈玉罵她接受二房賄賂之事,只說鐘靈玉囂張跋扈,看不起她這個窮親戚,出言嘲諷她,對葉家及葉夫人十分不尊敬。
葉太太本就不是輕信之人,原先想要娶鐘靈玉做兒媳婦,就是看中她明白事理,長得也好,家境又不錯,鐘德平和莊氏都不是難相處的人,這才做了這門親。所以聽了高氏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用話安撫了她兩句,打發了她出去,便叫來心腹下人:“去鐘府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知道鐘家大小姐和二夫人都說了些什么話。”
鐘家大房自鐘靈玉管了內宅后,這兩年被她經營得跟鐵桶一般,除了幾個特意留下來的內奸,其他下人都被她用各種手段收拾,不敢胡亂嚼舌根。要不是有她發話,葉家想要打探消息,不費一番大力氣完全不可能。可有了鐘靈玉的吩咐,又有陳氏搗鬼,葉家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兩人的談話打聽得清清楚楚了,便是兩人穿的什么衣服,戴的什么首飾都知曉。
那高氏雖知陳氏會做安排,卻心里還是不安,回家之后便也派了下人去打聽——她巴結上葉府,這大半年時間靠著葉夫人的照拂和賞賜,也攢了些銀錢。為充門面,她特意買了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起了個名兒叫阿雪,出門時帶在身邊,回家時就使喚人家做事。
阿雪去蘇府轉了一圈,毫不費力地將消息打探清楚,回來稟道:“夫人,奴婢去鐘府,正碰見葉夫人那邊的人也在打聽呢。奴婢躲在一旁把話聽得清清楚楚。那鐘家的下人說,大小姐進門后不給您行禮,也不理會您,眼里根本沒有您。后來您主動跟她說話,她就出言諷刺您,說您是葉家的窮親戚,打扮得……”
說到這里,她抬起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高氏一眼,機靈地換了個詞兒:“打扮得體體面面地出來騙人打秋風。您把夫人的那些話轉告給她,可她根本不聽,只說她不出面打理生意,一家子都得餓死。”
說完,她戰戰兢兢地低著頭,生怕高氏聽了這番話生氣,拿她撒氣。然而,她沒等到落下來的巴掌,卻聽到高氏發出的“咯咯”的笑聲。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望向好氏。
“行了,你下去吧。”高氏心情大好,揚了揚手帕,讓阿雪離開,隨即又沖著她的后背道,“把盆里的衣服洗晾好再去做晚飯,動作快些,二老爺回來要是沒得飯吃,看他不撕了你的皮。”
小阿雪縮了縮脖子,小跑著趕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