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烈日暴雨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烈日暴雨

立在頤春堂二樓的窗前,太子死死的盯著頤春堂門口的那輛馬車,他派了人去搗亂,想趁亂打開車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但除了蕭家人,連頤春堂也幫著維護,搗亂的人根本近不了馬車。(.)

人群中到處都是燕王的暗探,他也怕鬧大了,燕王趁勢生亂傷了蕭家,只白白在這等了四天。

那天在頤春堂驚鴻一瞥,讓他懷疑蕭府的二奶奶就是藥神,但那天二奶奶遮著面紗,又有蕭俊護著,看不清她的容貌,始終不敢確信,真心的,他也不愿相信她已嫁做人婦,尤其還是蕭家的媳婦。

“殿下,您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了,先坐下歇歇,要不草民給您搬個椅子過來”

聽了李度的話,太子轉過身來,眼神清冽的直視著他,若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冷眸釋放出來,李度的額頭不由出了一層細汗,強壓下心頭的慌亂,又說了聲:

“殿下,請先坐下喝杯茶水。”

看了李度半天,太子一揮手,將侍衛都攆了出去,頤春堂的伙計見了,看著李度,見他點頭,也跟著走了出去,只剩下李度和太子。

慢慢地踱到桌案旁坐下來,太子端起茶來呷了一口,見這架勢,李度不由暗暗叫苦,看來太子真對主人的身份起了懷疑,否則堂堂當朝太子,天家貴胄,怎會在這種小地方陪了四天。

立在一旁,李度小心翼翼的看著太子,過了良久,只聽太子問道:

“李度,本王聽說頤春堂這些日子有些藥都斷了貨,外界盛傳二弟遭了不測,二弟是不是真遇到了麻煩,說來聽聽,本王可以給她出頭。”

“回殿下,主人只是生病了,有勞殿下操心了”

“生病,二弟是藥神,生病怎么會拖這么久治不好!”

“常言道,醫者不自醫,算者不自算,怕是主人因為顧忌,才會這么久治不好。”

太子聽了,點點頭道:

“也是這個理兒,二弟身在何處,本王明天傳李太醫親自給二弟瞧瞧。”

聽了太子不容置疑的話,李度身子一顫,忙開口說道:

“草民代主人謝謝殿下美意,只是主人正在南方,身體虛弱,不堪舟車勞頓,怕是一時半時回不了平陽。”

聽了這話,太子冷眸中射出一道寒光,直直地逼視著李度,又一字一字地問了一遍:

“二弟真的不在平陽!”

李度后背的衣服早已濕透,見太子逼問,咬著呀,硬著頭皮說道:

“草民不敢欺瞞殿下,如果主人在平陽,以主人的心性,怎會讓蕭二爺在那跪了四天,草民都去勸了幾次了。”

聽了這話,太子似乎嘆了口氣,起身又來到窗前,李度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也隨著太子來到窗前,看著天邊不知什么時候飄起的烏云,小心的提醒太子道:

“殿下,要變天了。”

聽了李度的話,太子抬頭看看天空,喃喃的說道:

“真的要變天了。”

太子說完,沉吟了片刻,轉身對著李度說道:

“李度,現在宮里太后病重,燕王大有孤注一擲之勢,如果燕王對本王發難,除了朝中支持本王的重臣,首先就是蕭家和頤春堂,李度,你看看外面,人群中就有不少是燕王的暗探,正在四處打探二弟的下落,二弟一旦落入燕王之手,頤春堂頃刻便會被燕王摧毀,你代本王轉告二弟,現在外面風聲鶴唳,要她小心、小心、小心。”

最后三個小心,太子是看著李度一字一字的說出的,見李度應了,太子轉身向門口走去,來到門口又猛一轉身,跟在后面的李度險些撞到他身上,忙止住腳步,開口問道:

“殿下,您還有事。”

“李度,既然二弟不在平陽,下去再勸勸蕭俊,免得他對頤春堂心生怨恨,這個時候頤春堂和蕭家鬧翻,只會被燕王各個擊破,對誰都沒好處,你們好自為之!”

“草民謝殿下指點,草民這就去勸,前門人多雜亂,殿下請隨草民從后門離開。”

興許是老天被這群善良的人們感動了,圍觀眾人正抱怨著太陽的毒辣,天邊便出現了一抹烏云,一陣涼風吹過,頓時讓人覺得清涼了不少,總算有風了,能透過氣來了,正當人們歡暢不已時,只見頭上緊接著烏云滾滾地遮黑了半邊天,仿佛大難來臨般。

好半天,才聽有人大呼小叫著:

“不好了,要下雨了,快收拾東西回家!”

“這夏天的雨真他媽的絕,說來就來,剛剛還大晴的天,一晃的工夫,就變了臉……”

正說著,一個閃緊跟著一個炸雷響徹了半空,驚得人們頓時成了一鍋粥,只見路兩邊的鋪戶忙著收幌子,小販們慌手忙腳地收拾攤子,行路的、看熱鬧的都加緊往家奔。

頤春堂門口烏壓壓眾人,仿佛被狂風卷走了般,頃刻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孤零零跪在那的二爺和那輛華麗的馬車以及馬車邊的幾個侍衛。遠處蕭家的仆人也正拿著傘和雨布,飛快的向這邊跑來。

李度信步走出頤春堂,看了看還跪在那的二爺,不覺搖了搖頭,這四天里,他已勸二爺無數次了,說藥神不在平陽,而且蕭夫人早已沒了呼吸,讓他放棄,可二爺依然跪在那里,他親眼瞧見蕭家的大老爺、三爺都親自過來勸過,可二爺只是搖頭,固執的像個孩子,鬧的他為免被伙計發現車里的人就是藥神,只得下令頤春堂所有伙計不得靠近馬車三尺之內,并讓歐陽迪派了一批沒見過主人的保鏢幫蕭家護著馬車。

甚至連二爺的三個女兒也奉命過來跪求父親回去,要他早日讓母親入土為安,可她們的父親只是那句話,你們的母親沒死,她只是睡了,迷信著只要藥神肯出手,夢溪就能活過來。

眼見著頭頂已是烏云滾滾,頃刻間雨點就要落下了,太子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李度嘆了口氣,再一次來到二爺面前說道:

“蕭大哥,您就聽聽勸吧,尊夫人早已沒了呼吸,別說我家主人,就是大羅金仙來,也救不活的,您就死了心吧,早日為尊夫人出殯,也可使她早些入土為安”

“李掌柜,夫人沒有死,如果死了,這大熱的天,早已腐爛了,你看她,都四天了依然臉色紅潤,她只是睡著了,自己醒不來,還請您能行行善心,請藥神出來,哪怕贈一粒藥也好,只要能救夫人一命,藥神什么條件蕭俊都答應,還求李掌柜在藥神面前為蕭俊美言。”

“二爺不知,尊夫人用過的燕窩粥,在下已經驗過了,里面被下了鶴龍涎,中這種毒的人,死后尸體不會腐爛,容顏和生前一樣嬌美,這種毒三天內沒有解藥,必死無疑,已經四天了,尊夫人真的沒救了,常言道,人死不能復生,二爺還是看開些吧,您看,就要下雨了,您已在烈日下跪了那么久,再被這暴雨一激,鐵人也受不了,怕是尊夫人沒救活,您倒被折騰倒了”

正說著,頭頂一閃,又一道霹靂,白亮亮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砸在地上,濺起許多塵土,幾個大雨點砸在二爺的背上,二爺不覺哆嗦了兩下。一旁的家仆早已給馬車上好了雨布,見雨點落下,蕭夏忙過來給二爺撐起一把傘。

“走開!”

二爺猛喝一聲,蕭夏猛一哆嗦,帶著哭腔的勸聲:

“二爺,您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二奶奶已經,已經……在這樣下去,您遲早也會沒命的”

正勸著,低頭對上二爺凜然的目光,蕭夏不自覺地閉上了嘴,退了一步,在他身后,為他撐著傘。

一會兒功夫,淅淅瀝瀝的雨點便聯成一片,到處都灰茫茫冷颼颼的,雨越來越大,漸漸的天地已經分不開,仿佛空中的水往下倒,頃刻間變的天昏地暗,地上的水流的到處是,儼然成了一個水世界,撐在二爺頭頂那把傘已毫無用處。

李度只瞬間便成了落湯雞,沖二爺喊道:

“這雨太大,還請二爺先到藥堂暫避一時!”

“求李掌柜的成全,讓蕭俊見藥神一面!李掌柜的大恩,我蕭俊來世定當結草銜環報答。”

藥神是就在二爺身邊的車里,他李度再有心,也無法滿足二爺這霸王般的要求。見二爺固執的不肯起來,李度無奈,嘆了口氣轉身跑回了藥堂。

看著二爺臉色青紫,雙唇不住的打顫,蕭夏忍不住又勸道:

“二爺!您先上車里避避吧,這雨太大了!”

主仆兩人早已成了落湯雞,傾盆的大雨,讓二爺沉痛的心好受了不少,也清明了許多,看了蕭夏一眼說道:

“你回去吧,不用在這陪著。”

“二爺,奴才求求您別再折騰了,您回府看看,蕭府里整日愁云慘淡的,連老太君都兩天沒吃飯了”

蕭夏見二爺終于開口說話了,大聲沖他喊著,二爺看了蕭夏一眼,便不再說話,只跪在那,閉上了眼睛,任透骨涼的雨水往身上澆著。

漸漸的雨小了些,住了一會兒,又下了起來,這一次,沒剛才那么猛了,但卻連綿起來,直到傍晚時分,雨才停了,二爺已經跪在了一片泥漿中,身體也開始搖晃起來,連蕭夏都有些昏昏沉沉了。

馬路上空無一人,只有蕭家的五個護院守在二爺和馬車周圍,一個個渾身上下都流著水,雨水還不停的順著臉向下淌著,盡管是炎熱的夏季,可這幾人還忍不住牙齒打顫,渾身哆嗦,一邊擰著身上的水,一邊看著二爺,這一刻,他們恨不能打暈了二爺,抬回蕭府。

突然,從街對面的如意飯莊屋頂嗖嗖嗖跳下了七八個黑衣蒙面人,直奔馬車而來,蕭夏眼尖,大喊了一聲:

“二爺您看!”

二爺回頭看了一眼,喊了聲:

“保護好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