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邪

第一百七十六章:龍氣壓身,帛書受困

,去眼快杠杠的。

城池邊上一圈護城河,甚寬深。與內城一般,只開一扇南門。不過門戶顯然比內城的城門小得多,僅能容納兩人并列而入。

時辰未到,此刻這扇紅漆銅門緊閉。

隨著運送貢士的馬車源源不斷來到,貢士們紛紛下車,在指定區域站定,垂手低頭,不敢喧嘩。

如果說內城的氣氛是嚴謹的,那么紫禁城便是莊重的,空氣中仿佛蘊含著無形的威嚴,無時不刻鎮壓著來到這里的一切。

紫禁城,王庭所在,圣上居所,天地龍氣盤踞匯聚,這并非虛無縹緲的傳言——至少在這個時空內,確確實實存在。

陳三郎觸感敏銳,剛下馬車就有所感覺。

泥丸宮世界里,前不久重新凝聚起來的《浩然帛書》分明感受到了莫名壓力,沉甸甸的,好像虛空中漂浮來一座大山鎮壓而至。

這是……

陳三郎心中一凜,趕緊打醒起精神應付,閉目觀想。

壓力無形有質,開始的時候并不明顯,慢慢滲透,但當古書現身出來,諸多壓力如同找到了目標對象,頓時變本加厲起來。

這時候,陳三郎可以明確地“看”到,壓力的本體是一絲絲光澤黃色的氣息。細微卻分量十足,還蘊含著某些玄奧變化。

這些氣息是……

氣息上傳達過來的氣勢宏大威嚴。唯我獨尊。它們出現之后,便飛快地朝著《浩然帛書》纏繞過去。要把它捆住。

古書感到了某種危機,書頁字符怦然,激出光華來,抵御金色氣息的入侵鎮壓,兩者拼得不可開交。

這番異動變化出了陳三郎的預料,他并沒有想到來到紫禁城會有此遭遇。這還是在紫禁城外呢,倘若入內,豈不是更嚴重?

對于那些不期而來的金色氣息,略猜出個端倪。應該便是所謂“龍氣”。龍氣對《浩然帛書》竟有如此敏感的敵意,就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措手不及之后,慢慢平復定心神,仔細斟酌,慢慢整理好思路,有了些想法。

《浩然帛書》,走功名路,同時又別有根基,所圖不小。在某些程度上,隱隱便與目前主流龍氣存在沖突。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何況“二龍”?

于是,在本能上。夏禹王朝的龍氣覺察到了有異端根源侵犯,覺得威嚴受到了挑釁,不怒氣沖沖地來討伐才怪?

好在當下《浩然帛書》根基尚淺。未成氣候,正值氤氳當中。大大減弱了王朝龍氣的撲殺程度。否則此刻匯聚而來的可不是一絲絲氣息那么簡單,直接撲來一條龍形都不奇怪。

想到那樣的情景。陳三郎不禁出了冷汗。

夏禹王朝固然開始式微凋零,但依然把持社稷神器,龍氣成型,撲殺過來,陳三郎根本抵御不住,估計一個照面便要被碾壓掉。倒不是一定會身死道消,但只要被鎮壓,被烙印住,便翻不過身來了。

現在諸多金色氣息圍攏纏繞住古書,就算不上鎮壓撲殺,要溫和許多,說“侵蝕”更恰當些。

但見一絲絲氣息不斷嘗試著灌注到古書上,要給它鍍上一層金色,把黑白分明的字符統統同化掉。

陳三郎明白被同化的后果會如何,很是不甘。

《浩然帛書》也是帶著不甘的意志,通過字符激的光華形成保護,不斷地把金色氣息擊潰,擋在外面。

屢屢不成功,金色氣息感到了不悅,變得暴躁。仿佛君要臣死,臣子卻不聽話,敢于抗爭那樣。

此謂“逆!”

大不逆!

金色氣息越來越多,從紫禁城中源源不斷地噴涌過來,如同涓涓細流匯聚成河,沖進了陳三郎的泥丸宮世界。

由于氣息濃郁,濃稠成團,漸漸演化成某些形體。不是龍形,而是人形。

一個高大魁梧的兵甲形象,手持長戟。

但這個形象并未完全成型,只是個雛形,五官面目模糊,體格也粗糙。然而就是這么個形象,當其合成,就好像具備有手握天下般的霸道威風,舉手投足間,陳三郎的泥丸宮世界便一陣搖晃,似乎隨時會崩碎破爛掉。

如斯威能,簡直駭人所聞。

陳三郎面色頓時蒼白,一顆心跳得好快。

這是由于精神受到嚴重震撼鎮壓所帶來的負面效果。

根本無法抵御……

陳三郎感覺到了絕望。

上次面對正陽道長的擄掠,他可謂有備而戰,但還是因為彼此間修為實力上的差異而陷入苦戰,可以說是九死一生。而眼下面對王朝龍氣的侵蝕鎮壓,便像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面對上代表朝廷威壓的兵甲,一點辦法都沒有。越是抗爭,越受壓迫,到最后只能引頸待戮,連逃都逃不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逃哪里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要知道這只是紫禁城外,被引動的龍氣不足萬分之一,就算咬著牙扛過了這一關,可進門上殿以后呢。

“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也!”

心頭忽然跳出這么一句話來,并終于深刻理解到其中意義。

意念轉動,《浩然帛書》收到指令,很有靈性地驀然把書頁一合,渾然一體。

金色氣息本能地覺察到古書妥協,放棄了無謂抗爭,當下兵甲形象散開,迅猛地將帛書通體纏繞住,嚴嚴實實的,看上去金燦燦,似是給這書鍍上了一層金,煞是輝煌。

不過陳三郎清楚地意識到,這個“鍍金”,倒不如說是一個囚牢更恰當些,將書的內容真意死死地困住。

帛書變成了金書,失去了自由的靈性。

同化成功,金色氣息沒了敵意,開始潮水般散退,泥丸宮內慢慢恢復平靜。

陳三郎面色蒼白不改,有黃豆大小的冷汗從額頭滾落。

這一幕落在葉藕桐眼內,不虞有他,反覺得釋然:不管陳三郎養氣功夫如何到家,他畢竟只是剛過及冠之年的考子罷了。如今來到紫禁城外,即將參加殿試,倘若還是云淡風輕、若無其事的模樣,就過于妖孽了。

皇權敬畏,才是常態。

咿呀一響,紫禁城銅門緩緩打開。

殿試點名的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