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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靄沉沉似淵海,遙望邊際無所盡。
裴夕禾心中存了幾分急切,催使法訣之時法力涌動劇烈,身形接連踏入虛途當中,穿行如雷霆迅猛。
她這般全力趕路,待得七八個時辰后,終于是帶著赫連九城離開十方雷獄的地域,邁過邊界,抵達了云檀淵所在。
裴夕禾一眼望去皆是沉壓的厚云,她凌在半空,身周有白色霧氣縈繞不散。
眉心泥丸微微一顫,從中涌出大股極黑念力想要同這些白霧相融,但卻像是細針扎入了堅不可摧的青巖,猛地被反彈了回來。
裴夕禾心中一驚,種魔念力被此處的天然禁制所限,只能探查方圓兩三里的區域,饒是她已經是第二極境的上仙,依舊難以突破。
金毛狐貍從寰天珠中出來,運轉法力于足下,輕盈地朝前躍動,打量著此刻的環境。
“這云檀淵的天然禁制好生厲害!”
他澄黃色的雙眸逸散出瑩瑩白光,顯然是狐族的某種神通。赫連九城本就是陣師,對于山河走勢,林巖布局的掌握和了解超過裴夕禾,此刻瞧出了云檀淵的一二究竟,神情中透著興奮。
裴夕禾見他如此,便是低聲問道:“可要我為你做些什么?”
若是正常的修行,裴夕禾還能拿出不少丹丸靈藥助他增長法力道行,但是陣法上的參悟,她了解得實在頗少。
赫連九城瞇了瞇眼思慮,這才說道:“你為我護法就好,這云檀淵以禁制為陣法節點,處處透著玄機,凝聚出一方天然大陣,我目前看出來的大致有禁錮,聚靈兩大作用。”
“要是真給其定個品階,神極自然是沒跑的,甚至可能接近傳說中的無上道陣。”
“我不可能將之參悟完全,若是能明了一角陣法的構造和運轉,對于陣道修為而言都是絕大裨益,但難免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你看著我點。”
裴夕禾自然頷首,她也在修習數術一道,知曉若是心力有限而強行接受過于深奧的內容,對于心神會是巨大的損耗,稍有不慎便會出現不小的差錯。
思及此,她從陰殿中取出兩物,一是蓮臺,二是紫玉瓶。
裴夕禾遞給金毛狐貍,解釋道:“這寶蓮臺能清心凝神,并且瓶中是三品五心丹,都有預防走火入魔的奇效。”
“你用這兩物輔佐,至少能保障安全。”
金毛狐貍自然不會客氣,眉眼笑得瞇成了一道縫,樂滋滋地接過了這兩道寶物,旋即選了處僻靜的山巖,放下寶蓮臺便是坐了上去,抬頭看向裴夕禾道:“這陣法恰合天地四象,我便是準備參悟這一角的青龍象,你正常修行都不會對我有影響的。”
裴夕禾點了點頭,赫連九城便也吞下兩粒五心丹,拋出兩個御守陣盤,隨后便閉上了雙眸。
他丹田中有白金色的光輝閃爍,自身的念力同神狐妖丹中的神境法力漸漸相融,得到了一番升華,從而雖有艱難,但到底是成功地將念力散入四周,叫周遭的景象盡數呈現在他的心念當中。
赫連九城知曉此番機緣難覓,他本就是半步神極陣師,定要牢牢抓住了這個機會。
山石,云霧,林海等等的布局,地勢起伏的不同,皆是在心中淡化,隨后變成了一條條簡單至極的線,純粹的陣法之線,彼此卻相互勾連,成就了這一方恢弘的大陣。
修行中人大多知道‘借假修真’的說法,而他這等參悟陣法則叫做‘借外正內’,內核一致,不過是說法不同。天地便是陣法一道最根本也最厲害的老師,他將這天地大陣的玄奧拓印心中,以所學來拆解,佐證自我的不足,自然能叫領悟飛速地上升。
金毛狐貍在蓮臺上打坐,念力同天地相接,陷入閉關修行的狀態。
裴夕禾站在一旁,手印翻飛,掐使法訣凝出空間結界來,從而防備外來不測。如此之后她便也盤膝在空,取出本《兩儀四象卦法》研讀起來。
她無需一心二用,身為先天生靈的裴夕禾本就叫周遭濃郁的仙靈之氣自發地宛如朝圣般匯聚而來,功法自然運行,運行周天之后將靈氣凝練作為法力融入元神小人,鞏實第二極境的底蘊。
裴夕禾則是全部心神用來推衍數籌,偶爾有艱澀之處便是做好標記留下,待得有了大致的運算邏輯的框架,到時候再去克服。
時間奔流,彈指一揮便是過去二十四載有余。
裴夕禾放下手中書卷,這些年來她一面推演數籌,精進占卜之術,一面修行功法,增進法力底蘊,兩者都頗有成效。
她舒了口氣,看向絳宮中的元神小人,先是練成了大日金身,又經歷這些年的沉淀,其中的所藏著的那尊法相真身已經從四十九丈增長到了五十六丈。
此刻裴夕禾尚未尋到第三極境的契機,心知只怕還需要苦修個百千載。而待到那時法相真身定然再度增漲,便是一躍入七十余丈都不一定,而七十二丈便已經半只腳邁進了天尊的門檻。
裴夕禾又看向了一旁端坐在寶蓮臺上的金毛狐貍,他后肢盤坐,一副安寧模樣。
九尾天狐一族本就擅長媚惑幻術,何況是老祖宗神狐的血脈,他們對于魂魄的修行之法自然不凡,加之蓮臺和丹藥輔佐,赫連九城全無后顧之憂。
如今他身上陣法氣韻越發濃郁,甚至法力的波動也強烈起來,顯然是領悟提升帶動修為增長,只怕距離七境已然不遠。
裴夕禾眸中含笑,心中估摸著只怕用不了一個甲子,赫連九城就能順利完成突破,如此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也能順利開展,一時間心情大好。
但突然,她眉宇一皺,指尖有法力涌出,呼嘯如潮涌,徑直地朝著一處轟去。
經過了二十多年,便是鐵杵都能被磨成針,裴夕禾的種魔念力時刻都在消磨那股天然禁制,自然有所成效,經歷洗練的念力更上層樓,如今方圓百里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
法力正要轟進云層,瞬而有股劇烈黑光沖出,彼此消磨對抗。
裴夕禾瞧見那黑光,心中一驚:“靈子?”
她勾唇一笑,雙眼微瞇,顯得鋒芒畢露。
“敖,舊友相見,怎么不露出真身啊?莫非是當條小蛇當習慣了?現在就喜歡藏頭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