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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送暖,春風和煦。
待得又經歷了一番傳送陣,裴夕禾和赫連九城便是來到了寒飛城,徹底離開了清河顧氏的地域。
如今距離顧氏轄地的邊界足有三萬余里,若是真發生什么動靜想必也不會立即前來探查,畢竟因為支脈血案,如今的顧氏自己還有些自顧不暇。
裴夕禾看向周圍,傳送而來的時候便正位于城池之中,她已經從陣中走到街道上來。
這城池的名字雖為‘寒飛’,透著股冷意,但是這城中仙靈充裕,其中火木兩行的氣息偏重,故而影響了周遭的景致,怡然一副春暖開。
赫連九城此刻偽作北川冰狐的模樣,渾身雪白,在此地并不常見,故而街道上的人不少被他此時一身雪白惹眼的皮毛吸引,扭頭偷看兩眼。
裴夕禾低笑道:“到底咱們有些百密一疏?”
“你變換毛發和氣息其實也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味道,你想,女修帶著狐貍,只需要照著這個范圍去找,足以篩掉大部分,而若換作我,也是寧可錯誤也不放過。”
“是不是這個道理?”
赫連九城本來因為那些好奇探尋的眼神心中還有些得意,此刻被裴夕禾一提醒突然醒神。
是啊,他還真從來沒往這個角度考慮,管他以狐族秘術變幻成什么皮毛顏色,幾條尾巴,那都是狐貍,來者照著這個重點抓就是了。
他心中暗道自己蠢笨,縮了縮尾巴。
裴夕禾不禁低笑:“無妨,先前我也沒注意到,不過也無傷大雅,真要是被發現了,有河圖洛書在逃脫也是易事。等到了新地界你再行變幻之術即可。”
狐貍點頭應是,冰狐一族體態向來嬌小,唯有尾巴碩大,此刻他輕易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盤在裴夕禾的肩頭,尾巴垂在后面。
裴夕禾尋了間客棧,點了杯靈茶香茗。
這寒飛城出了顧氏領地,屬于五大勢力之外的地界,實則也不算繁榮,故而這靈茶品質稍次,但裴夕禾也是牛嚼牡丹之輩,不怎么會品茶,故而渾不在意。
她安坐在椅上,左手持著書卷,右手持著茶杯,時不時抿上一口,神態閑適,姿態稍顯慵懶,但此刻她散出的法力氣息足有上仙,在旁人眼中如淵般沉厚,自然不敢冒犯打擾。
待得約莫兩三刻鐘后,裴夕禾眉頭微動,手中的一卷《七變天罡要義》都已經閱讀完畢,爛熟于心且融會貫通。
若是那天尊再不前來,自己可就要離去了。
她雖然想要查清楚這天尊的來頭,看看是否是為了自己或是赫連九城而來的,但也不會為此人虛擲自己的太多時間。
裴夕禾可不會因為什么‘來都來了’的思想而坐視沉沒成本越來越大,從而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一口飲盡杯中茶湯,一旁的茶壺中也已經見底。
裴夕禾站起身來,正是欲走,突然眉頭一動,她面上浮現出淺笑,金眸爍爍,搖身一變化作金光遁出窗外去。
而赫連九城一只狐貍正規規矩矩地端坐在桌上,瞧著裴夕禾這一番動作便是知曉裴夕禾已經等到了先前的人,故而主動出擊前去探查一二。
他眼珠子轉了轉,張口吐出一粒銀白珠子,正是寰天珠,隨著此珠散出大片銀光,連同狐貍的身軀一起消失在了此地。
卻見此城上空云端之中,層層霧靄被輕易撥弄開去,露出了來者的真貌。
杵著龍頭拐的老嫗發絲鬢發俱是白銀雪,身穿著金絲凰繡的卦袍,倒也襯得精氣神十足,氣息渾厚非常。
她此刻面色驚疑不定,打量著眼前緩步走來的女子,心頭訝然無比。
此人生命氣息分明年輕,可以秘法觀之分明氣斂神蘊,身側有無形的大道氣韻相伴,更隱約可窺見一重道闕旋繞她的身周。
竟然是天尊境修士?!
素華心頭肅然,掃盡面上的驚疑,反倒是露出了些屬于年長老者的和藹神色來。
“不知這位道友是?”
她當然知曉那狐貍崽子身旁有一女修,他們結盟合作,曾逃出自在天尊等人的圍殺。但昔日傳聞中的女子不過是初晉上仙,故而素華自然沒有將之聯想起來。
此刻老嫗心頭思索,應當是她以念力搜查下落,驚動了這年輕天尊。
她雖為四重道闕,修為底蘊高出這天尊初期,但生命本源在時間流逝下已顯衰退,而這女子顯然潛力無限,素華自有交好之心,遂拱手笑道。
“老身先前因有要事,以念力搜索城池,不知道道友于其中,如有打擾那實在是抱歉,萬望海涵一二。”
“觀道友年少英才,超然于世,竟然是從未耳聞,想來是老身久久不問世事了,不知閣下出自那方道統?”
素華言語和緩,笑意盈滿,卻見這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這女修身著青衣,上有銀白絲線繡出的祥云暗紋,姿容不凡,眼角眉梢有股天然睥睨的姿態,正是裴夕禾。
她剛抬手接過一粒自虛無空間中躍來的銀白小珠,正是赫連九城以寰天珠的遁天之術趕來,便也接到了他的傳音。
“這個老太婆就是天狐敵寇之一,來自瀚蒼天域的青天門,也就是想要謀奪《天光無極》的那個人族門派,如果所料不錯,她身為門主,當初便是因為這部功法而參與其中的。”
赫連九城秋瞇瞇地使勁上眼藥,他所言不虛,所以心中自然坦蕩。
裴夕禾聽此自然將這老嫗氣息細細感應一番,比那本源慘遭重創的天珩要更強些,但也并未抵達天尊后期的程度。
此人氣息中含有一股古樸韻味,似與天地交融,倒是和《天地訣》的玄奧有些異曲同工之妙,莫非正是因此才對《天光無極》窮追不舍?
罷了,若能擒下此人搜魂,一切便見分曉。
裴夕禾笑瞇瞇地道:“我出自哪方道統?對我這么感興趣?”
“瞧得很,我也對你很感興趣,所以不妨你讓我搜一搜魂如何?”
如何?不如何!
素華面色驚變,覺察眼前女修的惡意,卻見此人已經抬手揮袖,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