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經年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曲叔叔他騙了我？”
“你叫誰曲叔叔？”曲柔揉著太陽穴，只覺得腦袋像有千萬根針在刺著一樣疼。
“他……你爸爸，告訴我他叫曲影。”南經年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越說越小聲。
“你能不能有點腦子啊？我是單親家庭，自然是跟我媽媽姓，你聽說過哪個大男人叫曲影？”也許是想到曲影這個名字真的還算是中性，曲柔只好繼續說道：“他說他叫曲影，你就相信了？南經年你多大了啊，你怎么就不能長個心眼，你怎么就這么笨呢？你怎就這么好騙呢？”說到最后，曲柔說不下去了，她“嗚嗚嗚”地哭了起來，為那個又笨又好騙的自己感到委屈。
“你別哭啊，錢是小事，你不用還給我了，我就當是買了個教訓。你，你別哭了好不好？”以為曲柔哭是因為心疼自己，南經年突然有點感動。他哪里知道，曲柔哭的是她自己。
見她沒有回答，南經年又連忙說道：“是我不好，看他長得那么像你，就沒有防備了。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會打著你的幌子來騙錢，太可惡了，他怎么這么壞啊。”
還在傷心中的曲柔，一聽到南經年說岳清橋的壞話，頓時又有點不高興了。南經年算是個什么身份？他又憑什么對自己的家事指手畫腳呢？就算岳清橋再不好，那也是她爸爸。曲柔可以說他，但是其他人，絕對不行。
這是怎樣的一種復雜感情，曲柔沒辦法向任何人解釋，她干脆收起眼淚，只問了南經年一句：“你的卡號是多少？告訴我，我把錢打給你。這個損失，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一聽到她要與自己劃清界線，南經年著急了，他連忙重申道：“真的不用，不用還了。這個事情，我們以后再說好嗎？”他心里害怕，他怕這個錢被她還清了之后，他們之間就真的一點聯系都沒有了。
曲柔不肯，又堅持問了好幾遍。她態度強硬，南經年拗不過她，只好把自己的銀行卡信息告訴了她。曲柔又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南經年跟岳清橋之間的所有事情，這才心情復雜地掛掉了電話。
七萬。這對于曲柔來說，可遠遠不是一筆小數。她的積蓄幾乎都在那一天，全數給了岳清橋。曲柔在家里翻箱倒柜，把所有能支配的錢都湊到了一起數了一下，也就兩萬出頭。至少還差五萬，這筆錢能從哪冒出來呢？她只想快快還清南經年的人情債，她有所虧欠的人已經夠多了，這一筆一筆，像是大山一樣壓著她，讓她直不起腰來。
曲柔靜下心，把她能想到的所有收入又細細在腦中整理了一遍，然后，她打了一個電話給孫心夢。
“喂？心夢姐，你還沒睡吧？”曲柔怯生生地問道。
“沒有呢，怎么了嗎？是……你跟他的事情有進展了嗎？”孫心夢居然還記著王明秋的事情，這讓曲柔的臉上一下子就紅透了。她害羞地小聲說道：“不是，我沒有找他。”
“哦？那怎么了嗎？”既然不是私事，那看來就是公事了。孫心夢的聲音也跟著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心夢姐，我想……問你借一點錢。”盡管非常不好意思，但曲柔還是艱難地開了口：“剛剛的直播，他不是給我刷了十萬的禮物嗎？按照合約，所有禮物我跟網站五五分成，那就是五萬。我當然知道這五萬里面有心夢姐的一部分，而且這筆錢也還沒有兌現，只是我現在真的非常非常急用，能先預支給我嗎？多余的部分，就算我是借您的，可以嗎？”
“你要這么多錢干嘛？家里出事了嗎？”孫心夢擔心地問道。
“不……嗯，算是。反正真的很急。”曲柔小說地回答道。
“行，我馬上就把五萬給你。這個禮物的分成，是王明秋對你的一番心意，我一分錢不拿。只是曲柔，你能告訴我到底怎么了嗎？是家里有人生病了還是？”
電話那一頭靜悄悄的，孫心夢屏住呼吸，認真等待著曲柔的回答。
很快，她就聽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抽泣聲，她馬上意識到了，曲柔在哭。
“別哭，發生什么了？”最近接二連三有太多事情了，孫心夢實在是擔心曲柔。
“心夢姐，為什么我們只是工作關系，你都這么關心我。我跟王明秋也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可他也那么關心我。岳清橋……岳清橋他明明是我爸爸，他卻從來不喜歡我。我小時候從沒有見過爸爸，別人都有，就我沒有。后來好不容易見到他了，我以為他會喜歡我、會疼我，可我沒想到他一直騙我，還利用我的感情騙我的錢。心夢姐，為什么只有我爸爸是這樣的啊，我真的想不明白。”曲柔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爸爸居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從未遇見。
孫心夢大概猜到了發生什么事情，但她卻無從去勸慰。她等曲柔哭了一會兒，然后才問道：“你爸爸……騙了你多少錢？就這五萬？”
“遠遠不止。他借了八十萬，我是他的擔保人，結果他現在跑了。他還問我朋友借了一筆錢，我想要預支的那五萬就是用來填這個洞的。”曲柔輕輕搖搖頭，已經不愿再去想。
“八十萬？”孫心夢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
“更糟糕的是，他找的是私人借貸公司，而不是正規的銀行。我怕……”曲柔一想到如此，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孫心夢自知無能為力，安慰也是于事無補的，便等她哭了一會兒，提議讓她先去睡覺。
掛了電話的曲柔，仿佛鉆入了一個牛角尖，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爸爸這么討厭自己？到底是因為她哪里不夠好嗎，還是僅僅是因為，她不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
曲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放聲大哭。傷心欲絕中，她按下了王明秋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