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八十五節將計就計
第一百八十五節將計就計
從丙吉家出來,張恒回頭看了看送他到門口的丙吉,心中有莫名的情緒。
當世有幾個像丙吉這樣的官員呢?
張恒不知道。
“以后找機會,要跟劉據好好推薦……”像丙吉這樣的清官廉吏假如都得不到高升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也未免太黑暗了一些。
接下來兩天,一切風平浪靜,除了偶爾,張恒聽到建章宮宮禁依然沒解的消息之外,長安城安靜的就像一個平靜的湖泊。
但,張恒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安寧罷了。
辛丑日,即冬十月二十三,正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雪,天子劉徹詔發三輔騎士,關閉長安城所有城門,大搜全城。
這個消息,讓張恒措手不及。
從前,劉徹也曾下過這樣的命令,甚至先帝孝景也下過這樣的命令。
但是,那兩次都是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情。
譬如說,先帝詔令大搜長安城,是因為袁盎被人刺殺于安陵外城門,此事開了漢室政治斗爭暗殺對手的先河,所以,先帝震怒非常。
而劉徹前一次搜查全城,則是為了捕拿巫蠱之人。
“事情在惡化,我等加緊準備了”得知了此事之后,張恒不得不加快自己炮制一個祥瑞的進度。
每天去空間的次數變得勤快了,同時,盼星星,盼月亮,盼著蘇武早日回到長安。
但是,蘇武沒回來,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太仆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在幽會的時候,被前去搜查的執金吾江充堵在了被窩里。
太仆公孫敬聲,旋即就被以亂尊卑的罪名下獄,陽石公主被宗正收押。
這個事情一傳出,整個關中嘩然,劉氏皇族顏面掃地。
雖然說,在這以前,劉氏自己的面子就已經被諸侯王們丟的差不多了。
從燕王劉定國到江都王劉建,趙王太子丹等,鬧出來的丑聞,足夠把埋在長陵的高祖劉邦再氣死一次。
劉邦雖然是個無賴,但他卻不是一個無下限的流氓。
很快,又一個消息傳來,丞相公孫賀為了救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天子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用欽犯朱安世,換其子免罪。
“想抓朱安世?”張恒笑了,朱安世要是真的那么好抓,就輪不到丞相大人出手了。
且不說,在關中朱安世的粉絲有多少,消息靈通無比,而且狡猾的跟泥鰍一樣,之前多少能吏欲得其人頭而不能,就是朱安世自己,張恒也聽說過此人膽大心細,能見風使舵,而且藝高人膽大,要想茫茫人海中,找到朱安世,并還把他抓起來,這難度可不是一般大。
便是在后世,有許多的高科技手段追蹤。
但張恒也見過,公安部通緝的殺人犯,跟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要不是后來自己煞筆了,跑去參加婚介節目,上了電視,估計他還能順利熬到追溯期過去,然后壽終正寢。
所以,張恒覺得,公孫賀這是病急亂投醫。
“東家,在嗎?”當天晚上,張恒剛看完一遍《洪范》準備睡覺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了高老七的聲音。
“在的”張恒一聽是高老七就道:“門沒關,進來吧”
“諾”嘎吱一聲,門開了。
張恒回頭一看,卻發現高老七背著一個包裹,腰間系著一把佩劍,走進來,沖著張恒就是一拜:“東家,俺要走了”
“這些日子承蒙東家看重,不以老七粗鄙,委任老七以重任,東家的情,俺會記住的,若有來生,定會報答”高老七拜著道。
說著,就準備起身而去。
“老七,你這是何故?”張恒叫住他:“就算要走,也該給個理由吧?”
張恒道:“而且,你走了,秋菊怎么辦?”
張恒看著高老七的樣子,問道:“你跟人家這么些日子,就這樣打算不負責任,拍拍屁股就走嗎?”
“俺有不得不走的苦衷”高老七滿臉的痛苦之色,道:“東家,您就別問了,這些事情,您知道了,沒有什么好處”
“而且,秋菊是個好女人,俺知道”高老七低著頭說:“但是……她若繼續跟著俺,俺會連累她的,東家”
高老七說著就跪下來,道:“請您給她找個好人家吧,拜托了”
張恒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竹簡,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老七,你這俠客還真當上癮了?”
“怎么就不改一改?”
張恒的話,聽到高老七耳中,讓他如蒙雷擊。
“您知道俺的身份了?”高老七問道。
張恒點點頭,道:“剛知道的”
“我以前一直在猜,像老七這樣的人,豪爽、講義氣,喜歡管閑事,根本就不會是一個落魄的農夫,但我怎么也沒想到……”張恒站起身來,道:“你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既然進了我張家的門,認了我這個東家,那么從你進門的那天開始,你的事情我就管定了”
“那里也別去,給我留在這里,我保證,沒人能動你半根毫毛”張恒自信滿滿的道。
這話,要是放在高老七剛來那會,張恒還沒資格說。
但是,現在,張恒卻是有這個底氣和資格了。
高老七犯下的事,張恒知道,左右不過是殺人,而且殺的還不是一般人,大部分是官吏,且手段非常殘忍,甚至讓張恒一時間都沒辦法將在自己面前老實、和睦的忠實管事跟那個人聯系起來。
“東家……”高老七感激的道:“但我會連累您的”
“我在此處的消息,已經走漏……”高老七猶豫了一下,終于是將他不得不走的原因坦白。
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講義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所謂的兄弟義氣,在某些人眼中連一件粗衣都比不上。
“難道你走了,就不會連累到我了?”張恒嗤笑著說:“別傻了”
確實如此,無論如何,既然高老七在張恒這里的消息走漏了,那么,高老七這一走,反倒是佐證了張恒曾窩藏他,并且還暗中放走的罪名。
那時候,局面反而更加不利
與其那樣,反倒不如,擺明車馬,等對方來沖。
聽張恒這么一說,高老七也是一愣。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只是稍稍一想,就知道了,他這一走,東家反是更危險了
“老匹夫”高老七狠狠的罵了一句。
“你這么急著死,俺便成全你”
“讓你三族盡沒”高老七冷笑著說。
“滅丞相三族?”張恒也詫異了,問道:“老七,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東西?”
高老七拜道:“不敢再欺瞞東家,俺得到一個結義兄弟的可靠情報,丞相子與陽石主在甘泉宮前道路兩側,埋了詛咒天子的巫蠱,丞相若欲捕拿俺,俺就跟他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能有一個丞相陪葬,俺知足了”高老七叩拜道:“只是連累了東家,俺心里過意不去,這樣罷,俺不是個為了一己之命,而惜身之人,俺就留下來,等他們來抓……到時候東家推說一切不知情就是”
高老七覺得,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作為一個游俠,從出道的第一天起,高老七就沒把自己的命看得有多重。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當然要有點追求,只為了活命而活,那多沒意思?
倒不如轟轟烈烈,堂堂正正的去死。
便如公孫弘所說,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說得這么悲壯做什么?”張恒笑道:“我不是說過,沒人能動你嗎?”
“可是……俺犯下的罪行,依《漢律》必死無疑,誰都救不得的”高老七遲疑著說。
“確實……”張恒點點頭:“你以前犯下的罪行,殺十次都不夠”
張恒笑著道:“但你聽說過沒有?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辦法叫做戴罪立功?”
“只要你立下,匡扶社稷,撥亂反正的大功,那么,過去再怎么重的罪行,也是可以赦免的”
“當初,拔胡將軍郭昌擊昆明,帶的都是什么兵,知道嗎?”張恒問道。
“殺人犯”高老七答道。
“東家的意思,是讓俺去投軍?”高老七疑惑著問道。
“錯了”張恒搖搖頭,那里有這么簡單的事情,若是殺了人,跑去投軍,用戰功抵罪,那么天下還不亂套了,郭昌那一次是特殊情況。
西南夷,處于群山之中,有瘴氣,道路艱難,良家子根本不愿意去,所以劉徹才沒辦法只能讓死刑犯去。
像這樣的特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會出現。
而且,以高老七的罪名,就算天子批準他去投軍立功贖罪,除非能斬下一個匈奴大當戶以上的高級貴族的頭顱,否則很難抵消。
但是,即使是李廣當年縱橫一生,也不過才斬下一個匈奴大當戶的頭顱,為此,他還高興的將自己的第二子取名為李當戶。
由此可以想見,要斬殺一個大當戶那個級別的匈奴貴族有多難了。
“我的意思是……”張恒看著高老七,笑著道:“本來,我還沒想好怎么幫你脫罪,但你方才說的話,卻讓我知道怎么幫你脫罪了”
方才高老七的話,讓張恒茅塞頓開。
送上門的炮彈不用,那就太對不住自己了
至于張恒自己,則是根本無需擔憂。
沒有人能有證據證明張恒是在知情的情況下,收留的高老七,即使有些人想借此追究,張恒頂天也就是交點罰金就可以脫罪了。
反倒是高老七若跑了,張恒自己就難以洗清罪名了。
“江充,是你在背后嗎?”張恒在心中想著。
兵法有云:將計就計。
啊~~~~~~~~
今天又廢柴了。
今天大部分時間,俺都在想怎么安排江充去死。
主要是大綱變了。
原先我是順歷史大勢,所以,江充怎么死,太好寫了。
但,大家不希望這個家伙活到夏天,所以咯0腦袋都想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