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漢的悠閑生活第兩百三十二節杜延年
又過了兩日,王城派人來請張恒去縣城。
張恒欣然前往。
王城出任縣令之后,從上面空降了一個縣丞過來。
此人,就是張恒早就聽說過要來南陵任職的當朝廷尉杜周之子,杜延年。
原本,張恒聽到的風聲是,杜延年來南陵是要來接替王城的縣尉一職的,但是,事到臨頭才知道”人家出任了縣丞。
縣丞跟縣尉,其實差不多。
但是,縣丞是文官,縣尉偏屬武將。
而且,從排序上來講,縣丞高于縣尉,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理論上來說,縣丞什么都能管,甚至可以跟縣令分庭抗禮。。
在這之前,南陵是沒有縣丞的。
依照規矩,一個縣要擁有一個縣丞,人口戶數必須過萬,這是硬標準。
只有那些戰略重地,可以忽略這一點,其他的地方,戶數不過萬,就不會設置縣丞。
而南陵縣,只是京兆伊轄下的一個中等縣,作為長安的衛星縣,它在冊的戶數”至今只有不到七千戶。
可以想見”為了讓兒子的仕途更坦蕩,廷尉杜周在這其中出了多少力氣了。
既然杜延年最終做了縣丞,那么,縣尉一職就按照排序,由原來的主簿,南陵本地人張旭出任,而主簿的位子卻被一個顯貴家族的庶子得到了。
此人只隱約聽說過他姓審,是辟陽侯之后。
辟陽侯家族,自呂氏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衰敗許久。
當初太宗皇帝之時,淮南厲王劉長拿著一個大鐵椎,光天化日之下,將第一代辟陽侯給砸倒在地,然后割斷喉嚨而死。
劉長干完這件事情,大搖大擺的進宮跟太宗皇帝講自己為什么要殺辟陽侯。
依照漢律”殺人死。
即便是諸侯王,也鮮有能逃脫這一條律法制裁的。
但是,太宗皇帝卻全盤接收了劉長的辯護,認為他殺的有道理。
此時,因此變成了一樁公案,辟陽侯家族更成了長安人口中的笑柄。
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辟陽侯家族將此視為奇恥大辱,一心想要尋機報復,機會”終于被審食其的子孫等到了。
上一代辟陽侯審卿在世時,辟陽侯家世重振。
審卿跟當時的漢室丞相公孫弘關系好到幾乎穿一條褲子。
元朔六年,淮南王劉安謀反的事情暴露。
第二年,元狩元年,衡山王劉賜謀反的事情暴露。
當今天子將這兩個案子交給丞相公孫弘處理,公孫弘做了個順手人情,把事情交給審卿去辦。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這個事情,在大復仇思想彌漫的漢朝,即使審卿要羅織罪名,外人也不能說他什么”更何況”審卿根本犯不著羅織罪名。
鐵證如山!
劉安,劉賜兄弟全族除了襁褓中的嬰兒之外,被殺個一干二凈,徹底滅族。
此事,雖然審卿做個光明正大,一切都依照律法行事”但其手段之狠辣”還是讓人咋舌。
再怎友說,劉安、劉賜兄弟也是漢室長輩。
當初”吳楚反叛,楚王和吳王家族那些沒有參與到叛亂中的族人”先帝不是放了他們一馬嗎?
像走出嫁給烏孫昆莫的解憂公主就是楚王的孫女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上,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正因為審卿手段狠辣,所以,即使是張恒想起南陵縣來了一個審家后代,也感覺有些頭皮麻,不想去得罪。
張恒到了縣城縣衙中,王城早派了衙役在門口迎接。
進了門”張恒就看到兩個陌生男子穿著黑色的官服,跟王城聊得正熱乎。
“子遲賢弟!”王城見到張恒就熱情的起身”將張恒帶進去”介紹道:“愚兄為賢弟引薦”他指著一今年級大概二十多歲,還稍顯青澀,外貌俊朗的年輕官員,介紹著:“這位乃是南陵新任縣丞,杜縣丞!”
杜延年起身,朝張恒微微頜,頗為矜持的笑了一聲。
他自也知道,眼前這今年輕人的背景深得讓他父親都有些感到棘手。
太子,奉車都尉霍光,蘭臺尚書令張安世……,甚至還可能跟天子有說不清楚的親近關系。
杜延年無法想象,眼前這今年紀比他還小三四歲的年輕人,是怎么編織起那么一張巨大的無孔不入的網絡的~簡直差不多把當朝權貴顯要一網打盡。
本來”像這樣英系深厚,背景復雜的幸臣,漢室歷史上出現過好幾次。
像是天子曾經寵幸過的韓嫣、董偃。
當初,韓嫣跟天子的關系親近到了同乘一車,董偃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這兩人,都是得志之后就驕狂無比的小人。
在長安城里,那叫一個橫行霸道。
但眼前的這今年輕人,卻似乎不那樣。
他非常低調,低調到了除非是天子近臣,或跟宮廷有密切關系的人,否則,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就算知道的,也只以為不討是一個喜歡寫些奇怪體裁詩作的士子。
他仿佛蒙著一層面紗,不愿意出現在大眾視線中。
而且,令杜延年感覺更為奇怪的是,他在來南陵的路上,詢問的一些莊戶和農民,對這今年輕人竟然是交口稱贊,…
這就讓杜延年感覺更加奇怪了。
年少得志,通常都會驕狂無比,不說別人就是杜延年的幾個哥哥,在老家那是一個小霸王,要不是他父親管著”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捅出了天大的禍事了!
杜延年看著張恒,似乎想要看破這今年輕的士子內心在想些什么。
張恒卻也同時在打量著杜延年。
當朝廷尉之子,這可是一個典型的官二代!
可是,一直以來,朝廷的顯貴之后,有幾個愿意來地方吃苦的?
杜延年卻來了……
雖然,他起點比較高,一出仕就是縣丞。
但是,以張恒對長安顯貴子弟的印象來看他們是打死也不愿意輕易離開長安城的安樂窩的。
雖然俗話說,寧為激頭,不為牛尾。
但長安城的公卿們,連自己的封地都不愿意回去。
要知道,朝廷封得列侯,都是有封國的,封國之內的一切事務,基本上由該侯說了算,甚至有些跟天子關系比較親近的列侯,擁有任命官員之權。
在封國之中他就是一個土皇帝。
可惜”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做土皇帝,更喜歡留在長安享福。
因此,對于杜延年來南陵做官,張恒還是有些驚訝的。
“見過杜縣丞!”張恒滿臉微笑的頜。
“久聞南陵子遲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杜延年也頗為矜持的道。
“這一位乃是本縣新任主簿審明審主簿!”杜延年指著另外一個年級看上去跟杜延年差不多,但是皮膚更為白皙的男子介紹著。
“見過審主簿!”張恒同樣頜。
“張公子客氣…………”這位叫審明的主簿卻很高傲的樣子,他看著張恒,鼻孔都是朝天的雖然礙于王城的顏面”勉強起身拱手,但是”態度卻有些不情不愿。
張恒一看就笑了。
他不想跟張恒說話,張恒還不愿意跟他廢話呢!
事實上,審明不止是看張恒不順眼,就是他身上這身官服他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本來,他審某人在長安城花天酒地,逍遙快活,卻冷不丁被父親一腳給踢來了南陵”還不許他輕易回家。
這讓審明如何受得了?
在他想來這無非就是自己的兄長在排擠自己”想要把他擠出繼承權爭斗的圈子。
“大兄,我豈會讓你如愿?”審明心里想著自己的心事,也沒什么功夫去聽張恒他們之間的談話了。
在一旁,張恒等人也基本上無視了審明,相互之間談著些事情。
張恒向來就是一個很容易就能取得他人好感的人同時,他自己懂得怎么樣去跟人溝通。
因此,盞茶功夫之后張恒就找到了他跟杜延年之間的最大公約數一算術。
張恒在跟杜延年的交談中”了解到杜延年喜歡算術之后就有意無意的賣弄了一下后世的數學知識。
像什么一元二次方程式的公式什么的。
杜延年一聽之下,頓時驚奇了起來。
一元二次方程式的解法,這算不得什么新鮮事了,一些古書中都有講。
但是,像張恒這樣將它的具體解法歸納為公式,還用些簡單的符號進行計算的辦法,卻是讓他眼前一亮。
兩人聊著聊著”杜延年竟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情。
沒多久,就主動一口一個賢弟稱呼了起來。
完算術,杜延年也難免跟張恒說了一些他知道的新鮮事情。
“最近,廷尉大牢里關進去了一個方士,這個方士是因為盜竊罪被抓進去的,不過他是一個孝子啊!”杜延年挑了一件事情對張恒道。
張恒一聽,來了興趣,連忙道:“請兄長跟我詳細說說……”
杜延年也不以為意,以為張恒是個喜歡聽這種故事的人,于是道:“此人有個老母,常年臥病在床,為了給老母治病,他就鋌而走險,趁著給陽陵縣的富商表演的時候,就偷偷的拿了些錢財,結果被人覺,抓了起來,陽陵縣判了他三年苦役,他不服,告到了家父面前,家父念他一片孝心,就改判半年監禁!”
像這種作秀的機會,每一個九卿都會懂得把握。
對此張恒并不意外。
讓張恒感興趣的是,對方的身份,孝子加方士。
“過兩日,我去找丙吉好好打聽一下,摸準了再行動!”張恒在心中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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