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香令

第199章 失蹤

雪香閣內安靜得能聽到外面雪花飄落的聲音,安嵐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眼前青若薄玉的瓷杯,對著光細細看了一圈,再透過光看向崔飛飛:“崔氏陷入困境,以你今時今日的能力和地位,并非沒有別的法子可以相幫。我今日找你雖是有私心,但說的也是實情,關心則亂,心亂了,事情就容易出錯,你千萬莫賠了自己,再賠上整個香殿。”

她說完,就將杯子輕輕放下,那片光便落入她的眼睛。

沉默被打破了,崔飛飛怔然回神,看了安嵐一會,就垂下眼,似輕嘆了口氣,她面上并未見焦慮之色,但那聲輕嘆卻帶著一絲難言的無奈。

山下的人都以為他們不在凡俗之列,唯他們心里清楚,很多事是既擺脫不了,也切割不斷。不想管,卻又不得不管,左右都是因為過不了心里那關。

“多謝兩位今日之言。”崔飛飛說著就站起身,卻又默了片刻,才接著道,“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知安先生今日能否為我解惑。”

安嵐道:“請說。”

崔飛飛道:“鎮香使于你和天樞殿而言,究竟是麻煩,還是助力?”

安嵐道:“鎮香使首先是助力,至于是不是麻煩,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如若他對香殿真是麻煩,那么我招來的麻煩我負責解決,而你的麻煩,你負責。”

如此果斷之言,倒讓崔飛飛一時無語,柳璇璣卻是笑了,從美人靠上站起身:“這里也沒個火盆,怪冷的,我得回了。”她說著就徑直往外走,安嵐便對崔飛飛微微頷首,然后也轉身出去了。

崔飛飛剛回到寢殿,清耀夫人那邊就傳話過來,請她過去。見到清耀夫人時,崔飛飛想到她大哥現在很可能已經入獄,家中危機四起,而她母親還不知道,心里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安靜地坐在一旁,清耀夫人說什么,她都微笑點頭。

半個時辰后,她從清耀夫人那里出來,看著簌簌往下落的雪花,表情凝重。

安嵐將下山時,柳璇璣問了一句:“你如今覺得如何?”

安嵐道:“柳先生的香境著實厲害,過了這么多天,我每次一回想那個晚上和您交手,都感到膽戰心驚。”

柳璇璣冷哼一聲:“少跟我玩這些字眼,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她指的是安嵐被種了香蠱之事。

安嵐淡淡一笑:“并無不妥。”

柳璇璣道:“你那晚受到的影響不小,現在你能抗拒它的影響?”

安嵐道:“那晚是沒有任何防備,所以才上了它的當,如今知道了,自然不會似那晚那般,受它迷惑。”

柳璇璣打量了安嵐好一會,才道:“天下無香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給你種下香蠱,可不會那么容易就被你給甩了。”

安嵐問:“您的手可還疼?”

之前她們在香境里交手,她切斷過柳璇璣的手指。

柳璇璣聽了這話,眉毛挑起,面色沉下,瞇著眼睛看著安嵐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這話時,她遂覺得斷指處又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并且那痛直達腦袋。

越是看不見的傷,就越是難以治愈,所以能懂得這一點的人,必是曾有過此等經歷。

安嵐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被種了香蠱,其實并非沒有一點好處,至少愈傷的能力加強了。”

柳璇璣狐疑地問:“你傷好了?”

安嵐到:“幾日前就已經無礙了。”

她說的是實話,柳璇璣也看出她沒有撒謊,于是心里愈加詫異,和安嵐交手的那場香境,她很清楚自己出了多大的力,照她的估計,安嵐不好好養上一個月,不可能痊愈。

片刻后,柳璇璣才道:“嵐丫頭,我怎么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

安嵐道:“天下無香的人是不會安好心,但我又豈會任由他們擺布。”

柳璇璣見她不愿多說,頓了頓,便道:“清耀夫人馬上要回清河了,崔氏這些事不簡單,你覺得崔飛飛會怎么做?”

安嵐想了一會才道:“我不知道,她無論是選擇家族還是香殿,我都不會驚訝。”

柳璇璣笑了她一聲:“我還當你說服她了,感情你今日專程過來,竟是徒勞了。”

安嵐看了柳璇璣一眼:“崔先生是心有大愿的人,心里也偏向香殿,并認可你我之言。但她出身清河名門世家,自小就受封郡主,是被家中長輩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如今她想為崔氏做點什么,也很正常,只希望她不要太天真了。”

柳璇璣不由嘆道:“眼下看來,你我那不堪的身世,如今倒成了優勢,所以他們只能想法子讓你我為敵,相互傷害,就盼著我們能兩敗俱傷。”

“可不是。”安嵐笑了笑,便道,“我該告辭了,柳先生這些日子,就好好修養吧。”

柳璇璣問:“聽說你已經接下天下無香的挑戰了?”

安嵐點頭:“臘月三十,他們挑了個好日子。”

柳璇璣道:“你確定你沒問題。”

安嵐已經轉身,一邊走,一邊留下一句話:“自然不會有問題。”

柳璇璣卻總覺得安嵐被種香蠱的事不會那么簡單,只是看著安嵐漸漸遠去的背影,她莫名地不想再提這件事。如果真有問題,安嵐心里會比她更清楚,她多說無益。

除了崔飛飛和柳璇璣,沒有人知道今日安嵐回了香殿一趟,最后分別時,柳璇璣也沒有問安嵐是打算去哪。自確定安嵐不在白園也不在香殿后,天下無香的人在找安嵐,道門的人和謝藍河一樣在找她,就連鴿子樓的人也在找。可連找了七八天后,硬是沒有人能找到點蹤跡,安嵐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道門那邊有些著急了,天下無香這邊卻依舊很鎮定,司徒鏡接見李道長時,不急不緩地道:“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再讓人看到自己,特別是你我的人。”

李道長沉吟著道:“大祭司的意思是,香蠱對她的影響加重了?”

司徒鏡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