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機會逃跑的不是一個兩個,沒了八階大妖,剩下的妖獸,再多七階也無法識破他們行藏。
隨慶親眼看到一個可能是青草部的西狄修士,背著一塊特殊的草皮,在林中快速移動著。
他垂了垂眼,沒管人家,在幾個儲物用具間,騰換東西。
結丹的時候,用儲物戒指人家不會奇怪,可是筑基修士用儲物戒指,能被有心人一眼盯上。
更何況,他過幾天,連煉氣修士都不是了。
隨慶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他一個人當沖云的拖累,就已經夠難為人家了,若是再把徒弟加上……
遠方傳來巨大的震響,騰起一片灰塵后,原本的山林好像下陷到了地底。
“停!”
隨慶連忙叫住沖云,“是江雪的天誅珠。”
“她打她的,我們走我們的,停什么?”沖云不解。
“八階大妖都在第一時間追人追到了邊境,他們不會沖進寒漠,你說,人家能不知道,這百禁山里,還有很多隱藏起來的修士?”
沖云臉上的顏色急變。
“沒意外的話,應該是人家要固守邊境,再一點點地圍殺回來。”
只有這樣,才不會浪費。
與人族窺視妖族身上的材料一樣,妖族也窺視人族的精血、金丹甚至元嬰,對它們來說,人族修士,是靈草是仙藥,是最好的大補丹。
隨慶的臉上也非常不好看,“我們沖不出去了,相比于外面,此時反而里面要安全許多。”
沖云默默回頭。
雖然沒敢仔細看八階大妖有多少,可只從感應到的氣勢看,最少也在二十朝上。
再加上人家帶領的諸多妖獸,看住邊境,絕沒問題。
她一個人,可以毫不在乎地沖一沖,哪怕死也沒什么,可是隨慶不一樣。
任何一個元嬰后期修士的隕落,都會在修仙界引起濤天大浪,影響的絕不僅是千道宗,還有道魔的平衡,西狄邊境的平衡。
“我們大概能深入多少里?”
“以現在的速度,趕路三天,”隨慶擺弄他的羅盤,“三天之后,再斜插回邊道。”當他的丹田徹底封閉,就必須走出百禁山。
外面到處都是砰砰乓乓的打斗聲,躲在崖中小洞的陸靈蹊拉著青主兒,就是不讓她出去。
妖族和修士打架的聲音都不一樣,聽聲音,人家是全面碾壓他們的。
這時候出去,那就是送死啊!
“你好好呆著什么都不動就對了,我師父能發現你,外面的大妖說不定也能發現你。”
這家伙可沒長大,陸靈蹊如何放心,“那些家伙的靈覺,不會比修士差,一旦感覺到有人窺視,一定會警覺的。青主兒,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只要外面有打架的聲音,我們就哪也不去,也不準看。”
師父是元后大修士,打不過,總是能跑得掉的,所以,她真的只要顧自己就好。
“可是,你的破陣旗……”
“呸!什么叫破陣旗?它厲害著呢。”
陸靈蹊也正在擔心換天陣能不能瞞過妖修,“它要是不厲害,我們的小命,可真要交待在這里了。”
她們現在是一根藤上的螞蚱呢。
青主兒閉嘴。
哎呀呀!
真是的,跟她就沒過過好日子。
“你想什么呢?”
陸靈蹊感受到小家伙強烈的情緒后,差點炸毛,“當我喜歡帶著你啊?”
她也提心吊膽呢,而且己土珠已經被她騙過去好幾顆了。
“……我只是想想以前無聊的日子罷了,你氣什么氣?”青主兒用軟軟的童音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日子好刺激,以前,我就想過一過刺激的日子,可是過不上。現在……突然感覺那樣無聊的日子也挺好。”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將來到了千道宗,我們都好好呆著,哪也不要去吧!”
外面有危險,千道宗里,應該沒危險。
陸靈蹊無語,靠到石壁上不想說話。
她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回不到千道宗啊!
拼死拼活趕路,以為可以追上大部隊,現在也成了泡影!
百禁山的妖族都在動了,未來的十天半個月,如果不被它們發現還好,一旦發現……真是有死無生。
陸靈蹊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運氣,說好,也挺好的,人家想不到的寶貝己土珠,她還藏了三十多顆,跟爹娘都平平安安出了五行秘地,還拜師隨慶,哪一樣,都能讓東皋羨慕死。
可是……
相比于跟爹娘一起走的四蛋和朱培蘭他們,她的運氣……
要是沒有己土珠,現在的自己,一定在跟爹娘一起趕路。
陸靈蹊忍不住也跟著嘆了一口氣,“主兒,你說,我們能平安回去嗎?”
“……能!”
雖然青主兒也很沒底,“我們一定會否極泰來的。”老頭說她命很長的,“我回空間好好長身體。”
現在能長一點是一點,“你乖乖在這呆著,有什么事,就在識海里喊我一聲。”
可憐,她還太小,沒辦法把小伙伴運到空間里去,要不然也不用擔心她了。
“嗯嗯,那你快去。”
陸靈蹊明白了她長身體的意思,“要是能再長快點,就再拿兩顆己土珠。”
青主兒眉眼彎彎,“真噠?那我真拿了。”
“拿吧拿吧!”
陸靈蹊沒辦法跟她計較,“沒了命,身外之物就全是別人的了。”
給別人,還不如她自個用了,“不過,你好歹長粗點,不要再出來的時候,還是這么細細小小。”
“那我努力。”
青主兒在她手腕上一閃消失,只留下一片淺淺的葉形印記。
陸靈蹊摸了摸后,把袖口掩好,靠坐在門口,聽著外面的各種動靜。
好在,外面的天,黑了白,白了又黑,雖然隆隆而來的妖獸很多,她選的地方,始終是一片凈土,沒有一只妖路過。
陸靈蹊對換天陣又升了部分信心,終于有閑把儲物袋里的各種吃食,再弄成小份放好。
百禁山她是不會走的,等外面的妖獸消停下來,她就按師父畫的路,慢慢走。
師父如果沒有硬抗外面的妖族,一定會在那條路上等著她。
時間一點點過,外面的打斗終于徹底歇了下來,雖然妖獸過境的腳步聲,還是很雜亂,可是陸靈蹊側耳間,懷疑人家是往回路回。
洞壁震了震,好像被什么大力妖撞的。
陸靈蹊的心下一跳,有妖?
她連忙運起斂息決,又往一張金鐘符上慢慢輸送靈力。
如果這山崖被撞塌了,好歹不至于被活埋。
“還不出來?”
粗狂的聲音,從崖底的某處傳來,“再不出來,可就別怪本大王,平了這座山。”
“平山?”
略有些熟悉的聲音也傳了上來,“閣下是……推山獸?”
“哈哈!別管本大王是什么。”推山大王輕浮數丈,異常戒備地望向崖頂的四個同伴,“他是我發現的,兄弟們,說好了,誰找到的是誰的,你們可不能搶我的生意。”
什么?
陸靈蹊從洞口映過的影子上,可以看出對方是人形,雖然腦袋和拳頭有些大。
這是八階的化形大妖啊!
她把心跳按到最低點,外呼吸轉內呼吸。
“只要你能拿下他,我們兄弟自然不說什么。”
崖頂的四人互看一眼,為示他們不攙和的心,還往后退了幾步。
推山大王迅速下沉,“里面的人聽著,你現在是本王的了,想不受皮肉之苦,就乖乖出來,本王給你一個轉世的機會。”
“哈哈哈!是嗎?”
略有些譏諷的笑聲,讓陸靈蹊的瞳孔猛然一縮,她想起他是誰了,幽都的捍魅前輩。
原來,他們藏得這么近嗎?
她的汗,迅速滴了下來。
捍魅其實并不知道,這里還有一個小熟人,大方走出藏身之地時,還用神識瞄了一眼崖頂的四個化形大妖,“五位道友,聽說過幽都嗎?”
他猜他們沒聽過,靠近寒漠的百禁山,對妖族來說,可不算好地方,“老夫自我介紹一下,幽都捍魅,我幽都的人……修的……恰是鬼。”
話音未落,山風突然凜冽起來,陽光迅速被什么東西遮住了,凄厲的鬼哭,在百禁山的各處響起。
本來老實回程的低階妖獸,好像都被嚇了一嚇,驚慌地擠在一起。
“說來,要多謝各位,助我收魂。”
捍魅看著他四處插下的陰魂幡升起,喋喋笑的聲音里好像也帶了無數陰氣,“轉世那是什么鬼?老夫本就是鬼,哈哈!哈哈哈……”
陸靈蹊在那笑聲里聽到了無數鬼哭,她雖然不知道百禁山其他地方什么樣子,但自己的存身之地,陰氣似乎在激蕩。
“嗷!”一聲龍吟在崖頂響起,“鬼?也得在我百禁山趴著。”
龍尾猛然一擺,朝捍魅掃去。
與此同時,推山大王額上的四支角也長了出來,黑黑亮亮的,他的鼻孔噴出兩道粗粗的氣后,化身好像牛一樣的真身,咚咚咚朝捍魅攻去。
陸靈蹊看不到外面,只覺石洞好像斜了斜。
崖頂另外三個八階大妖同時變為真身,一狼一熊一猿,它們的吼叫幾乎同時響起,跺腳沖向用諸旗遮天的捍魅時,山崖終于沒頂住,嘩啦啦,好些石頭落了下來。
陸靈蹊知道不好,連忙把金鐘符激活。
轟隆隆……嘭!
山涯似乎受了一擊,‘嘭’的一聲,砸到了推山大王身上。
“吼!”
推山大王狂吼一聲,從諸多山石中沖出,掠空而上,追上陰他一計的捍魅。
陸靈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存身的山洞與外面的石臺,似乎因為換天陣,居然沒塌,還給她撐了一片空間,哪怕這片空間,已經被埋在了很深的地方。
外面的鬼哭狼嚎已經聽不見,只能聽到到推山獸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憤怒的吼叫。
他們跑遠處打了嗎?
陸靈蹊慶幸死了,連忙往陣盤的地方,埋更好的上品靈石。
“是捍魅!”
沖云的眼神非常復雜,“他的九陰陣,似乎得利不少。”
這幾天,死了不少人,還基本都是結丹修士,甚至她懷疑,人家還收到元嬰修士的魂了,“那家伙,比你狡詐。”
這說的什么話呢?
隨慶哭笑不得,“我怎么叫狡詐?我玩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他玩的是鬼鬼崇崇的陰謀,別拿我和他比啊!”
沖云斜了某人一眼,“你是敢跟我玩陰謀,我早把你扔了,或者殺人奪寶了。”
可恨,他居然沒給她機會。
“呵呵!”隨慶看出她眼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呢,要不然,你以為我能放心你?”
想殺他奪寶,先把欠他的命,還了再說。
沖云暗里翻了個白眼,加快拂塵的速度,“你說,捍魅能反勝嗎?”
“能不能反勝我不知道,不過……”
隨慶看向遠方那片黑了的地界,“幽都手段特殊,平安離開肯定沒問題。”
反正不會像他這樣倒霉。
“他留在那片,大概就是想為九陰陣多收新魂。”
不管是修士的,還是妖獸。
“當初我們就應該多出點東西,讓他打頭陣。”
沖云氣狠狠,“你的陽謀有時候,對著這些人,其實也可以轉為陰謀的。”
“人家不傻!”
隨慶笑了笑,“而且時過境遷,你再想這個也沒用了,快……!”
“噓!”
可惜已經遲了,他們關注捍魅那邊的時候,居然被人家關注了。
沖云看到那個黑臉大漢欣喜萬分地沖過來,想也未想地輕提身體,叮的一聲,長劍狠狠一劈時,暴漲修為至元嬰。
這里已經是寒漠邊境,這黑臉大漢,似乎是個化形未久的野豬精,正好拿了妖丹,慰慰逃亡的憋屈。
野豬精沒想到,以為的結丹修士,居然是元嬰劍修。
他被大家趕到這里守著,才第一次見到修士啊!
面對那恐怖的劍氣,驚慌之下,轉頭逃已經來不及,他忙化成真身,以自己的獠牙相抗。
叮!叮叮叮……
沖云不給任何機會,一劍又一劍,在瞬息之間,連劈了二十劍,硬生生地給野豬精在眉心開了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