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知道師妹沒辟谷,可是沒想到,值此逃命之期,她也一樣瞅空收攏獵物。
“走吧!”
剝皮去臟一氣呵成,陸靈蹊把處理好的羚鹿肉收進專裝生肉的儲物袋,拎著厚重的金色大刀,一躍就站到了他遁光上。
南方只覺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打個凈塵術。”
“打什么凈塵術?”
陸靈蹊在師兄扔來凈塵術時,迅速避開,“南師兄,你不想被不開眼的家伙打劫吧?”她拍拍她的大刀,“看到沒?有了它,所有不開眼卻又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輕易伸爪子。”
南方沒想到,她還報了這樣的念頭。
“那你還想不想當仙子?”他想嘆氣,“萬一遇到熟人,看到你這形象怎么辦?”
怎么辦?
真要遇到熟人了,面紗可能要自己取下來。
陸靈蹊想了想,非常利落地一伸手,“便宜你了。這是我煉的最得意的大刀之一,從現在開始,你扛著它吧!”
南方:“……”
他怎么就這么嘴賤?
“咳!我也想保持我的如玉君子形象怎么辦?”
“如玉君子形象?”
陸靈蹊鄙視地打量師兄,“我記得,你昨晚做夢都想往錢眼里鉆,還有,當初跟我八卦采薇師姐的缺九之名,樂呵的一邊拍大腿一邊……。”
“停停停!”
南方連忙搶過她的大刀,“我的姑奶奶,你這便宜我要了行吧?”真是纏不過她。
不過,這刀雖然煉得粗狂,卻也是上品靈器。
更何況還被她溶入了不知什么妖獸的兇悍之氣,只要遇到對的人,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這樣一想,南方干脆把大刀一晃,踏刀而行。
雖然好像靈力消耗得快了些,可刀氣延展切割空氣后,在速度方面,似乎也幫忙補了回來。
嗯!感覺不錯,很威武呢。
尤其是瞟到遠方避過的幾道人影,南方昂首挺胸,“林蹊,你不是還有刀嗎?再來一把,我們雙刀合璧,遇山劈山遇水劈水。”
陸靈蹊:“……”
她裝著沒聽見,反正站在他身后,不動如山。
“嗨嗨嗨!你不是要別人怕我們嗎?”南方回頭橫她一眼,“只我一個人,氣勢弱了點,趕緊的,快點扮上。”
“我要當美美的仙子。”
哎呀!要她當仙子的是他。
南方胸口堵了一下,“咳!林蹊,我覺得你應該改改說話的方式,或者跟我家佳人學學,要不然,總有一天會被人敲悶棍的。”閔浩師兄用拳頭朝她的臉招呼,絕對是有理由的。
“敲我悶棍?”
陸靈蹊兩眼微彎,似笑非笑道:“師兄,你信不信,我會越來越厲害?”
當然信!
南方話到嘴邊,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臭師妹不就是想說,敲她悶棍,要做好被她反敲的準備嗎?
“咳!聽說過,路留一步,味減三分嗎?”南方無奈地摸摸鼻子,“你這樣處處壓人一頭,會沒朋友的。”
沒朋友?
陸靈蹊眨眨眼,“在外門聽課的時候,南方師姐跟我說,有些朋友不需要交。我師父也跟我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話聊死了,沒法談下去了。
南方郁悶地吐了一口氣,再不理這個占他便宜,非裝仙子的師妹。
“師兄,我師父下面還有一句話,你要不要聽?”
“……說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聽聽元后大修的教導,也不錯。
“當時他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是世事如棋,有時候佛魔只在一念之間,若執著于知己或許收獲的只能是失望!”
陸靈蹊站在在后面,望向了隨慶被困的西南方向,“我們不能強求別人,只能做好自己,存善于心,堅守于行,無愧于心,無愧天地,足矣!”
南方心下微震,慢慢回頭,“說這知多,別告訴我,你想脫離陳師兄給的路線,轉那什么天虛陣的方位?”
“沒有!”
轉過去,她也沒辦法救出師父和祖宗。
陸靈蹊又不傻,“按既定路線走,萬一能遇到陳師兄他們呢。”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他們探查天澗鴻溝探查的如何了。
所有趕到天澗鴻溝前的修士,都是一幅震驚樣子。
原本連接的天地,居然是硬生生地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里面迷霧彌漫。可能因為禁靈,神識透不過,其也不知多深,更不知有多寬,反正站在上面,看不到下面,站在這邊,看不清那邊。
無數修士滯留這邊,看著先一步探查下去的人,指望他們探到底,能上來跟他們說清清況。
只是一天天過去,只有下去的人,沒有回來的人。
甚至,到現在,他們都弄不清,外面的各大宗門,有沒有派人過來,如果派人過來了,他們有沒有試探著飛躍天澗鴻溝,飛躍不了,有沒有如他們一般,派人往下探查?
“好冷!”
烈日高懸,一個嬌嬌弱弱女修在探頭瞅了半天后,突然打了個寒顫,“這下面……,冷的好像不對勁。”
“快回來!”沃北夢忙一把把她拉回,“我爺爺肯定會管我的,他一定在想辦法了,我們不急啊,等著就行!”
“……嗯!”
女孩面如凝脂,膚如白雪,臉上散發著盈盈的光澤,說不出的清麗動人,“我相信你。”
沃北夢咧嘴,“五叔六叔,你們看著這邊等爺爺聯絡,我和小魚兒回靈帳歇一會。”
吩咐完兩個護衛,他帶著才認識沒多久的心儀女孩往靈帳去,“小魚兒,三叔帶了我們五味齋極好的冰點,我們歇一會,吃點點心,壓壓驚可好?”
“……不好!”
女孩笑得很害羞,“我們才認識沒多久。”
“可是……可是我夢里好像早就認識你了。”
沃北夢急得汗都出來了,“真的,小魚兒,你相信我,我真的,好像好早就在夢里見過你了。”
一旁的護衛,連忙強抑了雙肩的拌動,把頭轉一邊去。
他們家的少主,看到漂亮女孩子,都會跟齋主說,那是他命定的媳婦,因為早就在夢里見過了。
一個又一個……
修仙界的仙子何其多?
“沃大哥,你看,又來人了。”
叫小魚兒的女修,顯然不想接他的話,指御刀才至的南方和陸靈蹊給他看,“他們你認識嗎?”
男的溫潤中,又好像很強悍,要不然也不會御使那樣的大刀。
女的……帶著隔絕神識的面紗,雖然不能完全看到她的臉,但光潔的額頭下,一雙明眸端是出彩。
沃北夢的眼睛自然追逐女的,雖然感覺這人的眉眼有些熟悉,但不記得是誰了。
撓了撓頭,自然轉到南方處,咦?還真認識。
“南方,南師兄。我在這,沃北夢啊!”
他高興地跳了起來,“走,小魚兒,我帶你交朋友去,南師兄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千道宗南家嫡傳,他妹妹南佳人,拜在宜法真人門下,聽說可厲害了。”
“噢?”小魚兒的眼睛亮了亮,“那旁邊的女孩,就是他妹妹吧?”
“呃……”
沃北夢的眼睛,與陸靈蹊的眼睛對到一處,若不是要在小魚兒這里維持住風度,都想調頭就走。
他想起她是誰了。
隨慶長老出現在這里,那……討人厭的林蹊出現在這里,也很正常。
倒霉!
百獸宗時,兩次泡妞,兩次直接間接地因為她泡湯,還在她面前丟了丑。
“南師兄,好久不見!”
沃北夢朝南方打招呼,看都沒看陸靈蹊一眼,“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修小魚,小魚,這是千道宗南方南師兄。”
“南師兄好!”
修小魚笑容甜美。
不過,她再甜美,面對沃北夢沒有介紹,又轉臉冷下來的另一個,最后也只有僵硬。
“原來是北夢?”
拍到沃北夢肩頭的時候,南方微瞟了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轉頭探查天澗的師妹,“修道友好,你們到這幾天了?有什么發現嗎?”問關心話題的時候,也避免了尷尬。
“下面深不可測,我們到這里已經有兩天了,只見下去的人,沒見回來的人,夜間的風嘯,有如鬼嚎!”
沃北夢把他知道的,一字不漏全都告訴南方,“這一定是山海宗和鬼宗一起搞的鬼,要不然,不可能這樣。”
“是嗎?”
南方望了眼看不到頭的天澗鴻溝,眉頭緊皺,“北夢,你在這里,可曾見到我們千道宗其他的人?”
“……聽說有你們千道宗修士下澗了。”
沃北夢知無不言,“不過,那是在我們到之前。”
一陣帶著嘯音的山風刮來。
陸靈蹊輕輕往后退了一步,“下面很不對。”
炎炎夏日,她站在這里,好像都有些頂不住寒意。
“當然不對,還用你說?”
沃北夢在背后,翻了個大白眼。
陸靈蹊回頭看向他,幾年不見,這只紅公雞,倒是一點沒變。
“看什么看?”
沃北夢不知道怎么的,被她打量的渾身不舒服。
“我在看你過幾天要哭。”陸靈蹊似笑非笑,“沃齋主可能幾年都不能過來給你撐腰,你說,你要不要哭啊?”
沃北夢:“……”這家伙果然就是專門拆他臺的。
他當場黑臉。
當初搶他天龍馬,害他在陸仙子、靜柔仙子和司馬仙子那里丟了大臉。后來,她送那什么毒鶴,自己不知情,還討好地在臺下賠笑了那么久,就差直說,你把仙鶴送我,我送你五味齋的全餐。
可是,這家伙只瞄了他一眼,理也沒理他,害他又在新認識的兩個仙子面前,丟了臉。
現在又來?
“我爺爺過不來沒辦法,可是你不也一樣嘛?”
在小魚兒面前,絕對不能輸。
沃北夢挺直了胸脯,“師父,師父不在,師叔,師叔也不在。南師兄,你可要小心著,當初在百獸宗,林蹊就把閔師兄他們坑得不清,吃我家的霸王餐,還是他們付的靈石。”
這段往事,南方當然知道。
但這真不能全怪林師妹,那時候,她初入修仙界,根本不知道五味齋的全餐有多貴。
“咳!今時不同往日。”
今天的林師妹,可是土豪。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難得我們有緣在這里碰到一起,接下來,還當相扶相守,修道友,你說對嘛?”
修小魚一愕?
怎么問到她這里了?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笑道:“南師兄說的對,沃大哥——”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相遇是緣,正好,我一個人住靈賬也孤單。”
說這話時,她一直以眼角的余光,不動聲色地觀察陸靈蹊,發現人家的眉頭一皺,連忙又轉向她笑道:“林道友,你不知道,最近這邊很不安全,有好些人,今天還是好好的,一夜過,就只剩住地留下的血跡了。”
這么嚴重?
陸靈蹊的眉頭蹙了蹙,“那你們沒有其他隊友嗎?”
“散修組成的浩天盟,你要去嗎?”
沃北夢瞄瞄遠處的兩堆帳篷,“還有一個擎天盟,可是,他們兩家一樣每天有人失蹤。”
反而他這里,有六個忠心護衛,絕對的放心。
“噢!對了,樂機門在這里也還有巡衛,但他們不接收別人,每天都在申時一刻左右,巡到這里。”
沃北夢接著道:“也有不少修士為了安全,就跟在他們的屁股后面,來回地轉。”
情況跟她想象的一樣,非常不好。
陸靈蹊朝南方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我們是兄弟,住近點好。”
南方一把摟住他的肩頭,“你們來的早,可有天虛陣的消息?這天澗鴻溝,是把天虛陣箍在里面,還是沒碰它?”
這件事很重要,陸靈蹊也忙望向他。
“這個問題,你們得問小魚兒,她從西南那邊過來。”
陸靈蹊和南方又轉向她。
修小魚原先的淡笑,轉為愁容,轉為沒有掩飾住的一絲憐憫,“這邊據說有天虛陣的殘陣,被困里面的前輩們具體如何,沒人知道。”
陸靈蹊心中一跳,“什么叫據說?道友沒有親見嗎?”
修小魚搖頭,“我雖從西南方向過來,但離困住諸多前輩的山谷還有些距離,自從天澗鴻溝出現,各處都不安全,也一直躲躲藏藏的,所以,沒有親見,只是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