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異火布下的簡易六合陣里,余呦呦覺得,即靠譜又不靠譜。
靠譜是因為,火代表光明,那個可能因為天然煞陣又蘇醒了某種意識的東西,應該會怕它。
不靠譜……
實是她心中沒有底。
這處空間,到現在一點人聲都未聞,不可能只有她和林蹊進來,那其他進來的人呢?
余呦呦實在憂慮,她們在這里呆的時間越長,對方殺的人越多,可能就越強大。
必須想辦法早點出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一刻鐘應該到了。
余呦呦算著時間,在差不多的時候,看著睡得正熟的伙伴,到底又猶豫了一會。
算了,人家比她小呢,再等等,讓她再睡個一千息。
一千息后,她數的自己都要迷糊了,忙踢了踢睡的正熟的,“起來,輪到我了。”
陸靈蹊一個激靈,使勁揉了把臉,睡意盡消,“到時間了?那你快睡!”
把并不怎么熱的被窩讓出來,她忙在自己身上披了個厚毛斗篷。
現在……
她看向下來的山頭。
那里有個剛冒出來,就寒氣逼人的陰洞,也許……陸靈蹊的眼睛,順勢瞄了瞄好像把火焰冰封的地方,破天荒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靈酒。
靈酒入腹,感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狠狠呼出一口氣,陸靈蹊正要用潛龍之勢再探一探,就一眼瞄到火冰后那雙有些扭曲的暗紅眼睛。
偷窺……
她心念一轉,突然就按下了沖動。
之前這家伙可沒偷窺呢。
現在居然躲在冰后偷窺她們,一定是怕什么。
或者說,大家的交鋒,是它吃了虧?
陸靈蹊施施然坐下時,精神百倍地又給自己摸了個五香餅。
等余呦呦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自己預警醒來,剛好聽到一個打嗝聲,她一咕嚕爬起來。
“呃!醒了?”
陸靈蹊喝了口水,“睡好了嗎?要是沒睡好,再睡一會也沒事。”
什么沒事?
余呦呦覺得她一定睡好了,因為現在精神百倍,“沒什么異常?”
“沒!好著呢。”陸靈蹊朝她眨眨眼,“你要是睡好了,那就吃點東西,一會兒,我們接著找路。”
“……好!”
雖然還沒領會伙伴眨眼的意思,但是她們現在不能用靈力,可不就得吃飽喝足,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嗎?
余呦呦接過她的五香餅,一邊吃,一邊問,“下山的路現在好走了,不過,離出口還是太遠,我們是不是還要接著燒一場?”
“再燒一場?”
陸為蹊望望被冰封的火焰,“第一次,人家沒經驗,被我們燒了,這一次……”
“這一次有經驗也一樣得被我們燒。”
余呦呦惡狠狠,“一株異火不行,就兩株,兩株不行就三株,不放我們走,本仙子就跟它耗上了。”
她絕對不能再給對方成長的機會。
所以,必須用異火消耗對方可能新得到的能量。
“耗什么?”
陸靈蹊把布陣的異火全都收起來,“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許都不到五十歲,人家活了多少年?我們跟它耗?耗個屁啊!”
余呦呦:“……”
怎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人家也許就等著我們跟它耗呢。”
陸靈蹊朝那雙又望過來的暗紅眼睛冷笑一聲,“本姑娘不跟你耗。”
山頂上的陰洞,為毛要被用陰煞之氣遮著擋著?
“你要干什么?”
“我要上山頂,把它的老巢燒了。”
余呦呦望向山頂的時候,當然想到了那個陰洞。
“你去不去?”陸靈蹊望著她,“你要是不去……”
“我去!”余呦呦一口打斷她的話,“麻煩你別動不動就想把我扔下好不好?”
以前,她以為她是魔修,扔下她還情有可原,可是現在呢?
“我是道門修士。”余呦呦很正要地道:“而且我的樣子也比你大,真說起來,你得喊我一聲師姐。”
“行行行!我的余師姐,那就請吧!”
陸靈蹊偷著關注的是那個藏在火冰后,偷窺她們的暗紅眼睛,隨口敷衍,“你上前,我斷后!”
正好讓她看看,這東西,會不會怕!
山娜隨著幾個不認識的修士,從尖柱跳下。
“快看,果然是一方小空間,小世界。”
還是綠色的。
能長樹,自然就能長其他的,哪怕最最普通的藥草,成到千年萬年之后……
想到這方世界,多少年來一直都沒人進來過,所有人的眼睛都激動的發亮。
山娜還在外面打量的時候,那些個家伙就一齊沖了進去。
她正要抬腳跟上,身后又落下兩個修士。
“咦?那是無相界的西狄人吧?”
說話的少年,語帶調笑,不過,他被師兄橫了一眼后,摸摸鼻子,倒是閉上了嘴巴。
山娜回頭深深看了他們一眼。
既然說她是無相界的西狄人,那這兩個定然是上泰界的修士。
跨界搶別人的機緣,還一幅看不起別人的樣子,她記住了。
“蘇青禾!閉上你的臭嘴。”顧長安對自家蠢師弟異常無語,低聲道:“你要是再這樣,就別再跟著我了。”
陰尸宗準備了那么久,聯合了魔門各宗,結果卻被樂機門把臉把得啪啪的,把兩方都想瞞著的奇怪島徹底公布出來。
人家還只是無相界的一個宗門。
上泰界很多人覺得,無相界沒有化神修士,就很差的這個觀點,顧長安認為,絕對是錯誤的。
無相界不能進階化神修士,不是人家的修仙界水平低,而是這方世界有問題。
在這樣的地方,看不起人家,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掛在褲腰帶上,蠢不可及。
與其到時被臭師弟連累死,他覺得,還不如一個人行動呢。
“師兄,從現在開始,我聽你的行吧!”
蘇青禾跟著師兄,很快也走到了離山娜不遠的空間邊緣,“那些人往那邊去了,我們……要不轉這邊?”
顧長安與山娜一樣,凝神打量這處可能有靈植的空間,根本沒理師弟。
外面大佬們的談判還在繼續,所以,奇怪島各個空間的靈氣根本沒有回復。
他們想在這時候找機緣,靠的,除了自己的運氣,還得有個好體魄才行。
不過……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的女修面色怎么這么凝重呢?
“這位道友,你不進去嗎?”
顧長安轉向山娜,“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顧安長,乃上泰界浩天宗修士,這是在下的師弟蘇青禾。”
蘇青禾無奈只能跟著師兄一齊朝不太待見他們的山娜拱手。
“道友如果無從選擇,”顧長安笑意盈盈,“不如我們一路如何?”
一路?
山娜轉了轉左手腕上的粗銀鐲,“兩位是上泰界新來的道門修士?”
“是!”
顧長安非常有風度,“在下聽說過無相的西狄。”能跟無相修仙界各宗打擂臺的西狄,他很有興趣呢,“道友是本地修士,想來,對無相的各宗各派,都有些了解。同樣,我們兄弟,對上泰界的各宗各派也有些了解,我們兩家合作,說不得能避免很多麻煩。”
現在搶著進去找機緣,其實早就遲了。
無相界很多宗門和上泰界魔門各宗弟子早就進來了。
如果這處空間有靈草,所有外圍的,一定早被人家采過了。
顧長安想的很清楚,這里總會回復靈氣,大家是修士,真正的較量,是在靈氣回復之后。
那時候,普通的修士可打可殺,但各宗的天才弟子們……,能避最好還是避開的好。
所以,拉一個本土的修士,就對他們很重要了。
“合作?”
“是!”顧長安笑意盈盈,一幅如玉君子的形象。
山娜轉著手腕上的粗銀鐲,“合作之前,山娜想問道友一個問題。”
“原來是山娜道友!”顧長安再次拱了拱手,“道友請問。”他們是兩個人,人家是一個人,謹慎一點才是正常的。
“兩位對這里……是一種什么感覺?”
鐲中藏著她的本命草蟲,她才剛踏進這處空間,草蟲就在拼命地轉圈,反對她進去。
山娜相信她的小寶貝,才遲疑至今的。
“這里?”
顧長安的眉頭皺了皺,“道友是覺得哪里不對嘛?”
“嘁!”蘇青禾在旁嘁了一聲,“奇怪島奇怪島,這里具體重疊了多少空間,都無人知道呢,我覺得有點古怪才是正常的,反而沒古怪,才是不正常。”
很有道理。
顧長安笑了,這一次,他沒讓師弟閉嘴了,“道友覺得哪個方向不對,我們避開就是。”
山娜又轉了一個粗銀鐲,安撫里面的小東西,“嗬,可能是山娜多想了吧!”她自嘲地一笑,“在草原上呆慣了,這里只見山林,卻沒見空中有鳥,難免奇怪一二。”
顧長安的心頭一懔!
“道友真是太大驚小怪了。”蘇青禾大步上前,“也許這處空間,根本就沒有草原的那種大鳥呢。”
女修就是麻煩,一點屁事,都想半天。
“道友……”
“既來之,則安之。”
山娜又拍了拍銀鐲中的小寶貝,“道友,我們一起吧!”
“哈哈!請!”
感覺到又來的一群修士,隱在幽林中的暗紅眼睛,輕輕吐了一口氣,“呼……”
有人來就好,雖然他們的味道都不怎么樣,但總是一口吃的。
它看著重點盯著的兩個丫頭走進陰洞,抬起爪子揮了揮,被燒過的山林以及這邊的黑夜,瞬間如波紋般化去,好像它們從來不存,跟其他地方一樣,一直處在通透的藍天之下。
山娜鐲中的草蟲一直在轉圈,它感覺到什么后,突然扎了她一下。
山娜心下一顫,迅速打量四周。
雖然沒有靈氣,雖然部落的草蟲等階都不高,可是她小寶貝不一樣。
它可是變異過的。
這里……
她什么都沒發現,只能萬分謹慎地跟著兩人身后往空間的內里去。
還在往陰洞下的陸靈蹊和余呦呦不知道,陰洞之外的世界又回復了原樣。
兩個都是一身的厚毛法衣,陸婁蹊步罡踏斗在前時,還一手托著照明的異火,一手執著厚背大刀。
余呦呦同樣。
陰洞陰洞,有火……總感覺心里踏實一些。
“奇怪,這洞怎么感覺好平滑?”
一直何持圓圓的,平緩而下,好走的不得了,“這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如果是自然形成的,總會有些許不同。
“確實!”陸靈蹊在前道:“你睡下的時候,我看到那個什么王,在火冰之后偷窺我們。”
什么?
余呦呦的眉頭攏了攏。
“我覺得,我們應該有讓它非常忌憚的地方。”
不論是她們的血脈不對,還是異火不對,反正是讓它害怕了。
“但是,它雖然一直忌憚我們,卻始終不肯放我們離開,顯然是存心想把我們耗在那里。”
“你懷疑……我們燒出的大火,外面的修士,根本看不到?”
“是!”陸靈蹊點頭,“你沒看,它讓天黑,天馬上就黑了嗎?”
她總覺得人家在這里,呆了那么多年,陰煞之氣的積累一定很多很多,“這方空間的具體情況,它比我們熟。我們要出去的心,它也看得明明白白,可是既然它那么看得起我們,又如何能讓我們離開?”
順著人家給出的路走,可能走到死,都走不出去。
“這里的陰寒之氣,或許跟它有些關系。”
她是暢靈之脈,余呦呦是什么血脈她不知道,但想來,也不會太差。
陸靈蹊不知道,她們是有緣呢,還是有緣一起倒霉,“如果沒關系,我們燒一把,再出去,或許也行。”
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余呦呦的眉頭攏了攏后,在心里嘆口氣,決定再次主動出擊,“這樣很危險呢,我們在一起這么久,要是死在這里,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陰洞的回音,突然就感覺有些異樣。
余呦呦好像沒有停頓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啊?”
“……你是誰?”
陸靈蹊謹慎地問了三個字。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具體的身份。”
余呦呦的右手把劍抓得更緊了些,“我母親是人族,父親不詳,她十八歲無意中進了一個秘鏡,不知道怎么就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