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心草原,日升月落都比其他地方的色彩更濃郁些。
收靈萃露這事,在有青主兒的情況下,當然就不歸陸靈蹊干了。
她很閑的躺在草原上,享受這不一樣的世界。
“辛苦了!”
看到青主兒頂著一頭的汗回來,陸靈蹊連忙坐起,小意迎奉,“餓了沒?我幫你弄了一個小煲。”
青主兒:“……”
她大爺似的站到她放出來的小幾上,待到她把更小的板凳和小桌子擺上,又大爺似的坐下來,“我今天累得狠了,再弄兩個小菜,一壺小酒。”
大早上的喝酒?
陸靈蹊偷瞄了一下天,迅速拎出一個食盒,端出兩盤菜,指尖靈力在上面輕輕一點,把絞的很碎,適合青主兒現在牙口的一小點,放到她特殊的小盤上,“你愛吃的香酥燜肉和爆三樣兒。”
她也愛吃這兩道。
陸靈蹊幫她把小小的酒壺灌滿,倒上小酒杯后,也給自己來了一杯,“主兒,敬你,辛苦了。”
嘴巴這么甜?
青主兒昂著小腦袋,端著小酒杯跟她碰了一杯,“你打算在這里呆幾天?”
“……你覺得呢?”
陸靈蹊把問題能甩回去。
主要是這個問題,她不太好回答。
她們之間,干活的是青主兒。
說留下來,看她的樣子,只怕馬上就能豎起小眉毛。
說馬上就走,她又……有些舍不得。
進外域戰場這么多年,這是難得的輕松時間呢。
而且,還是賺錢的輕松時間。
靈萃露這東西,不同于普通的靈露,不是大家用法術一收就能收一大片的,每一片紫心草的葉子,都要點觸,才能收取。
如果這片紫心草原是在外面,結丹以下的小修士肯定干勁十足,但是,放在外域戰場,真沒幾個天仙修士能耐下性子,慢慢忙活這個。
但青主兒不同啊,她的小藤藤,在紫心草上輕輕一晃,從來都不會浪費一點,一收一大片。
短短三天時間,她已經收了兩個百斤裝的乾坤小玉瓶。
陸靈蹊懷疑,她今天也差不多幾十斤。
“我啊……”
青主兒想了想,“那就再呆幾天吧!”
她也不是那么累。
打架的事,她幫不上什么忙,但是,收這東西,正是她的強項。
青主兒還指著面前的家伙,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一段時間呢。
她很享受,忙上半個時辰,被某人當女王伺候一整天的事兒。
“我們家累重,除了爺爺他們,還有師父師叔們……”
青主兒扳了扳手指頭,“還有云天海閣、合歡宗、仙上樓那里,這樣一算,靈蹊……”
陸靈蹊本來興高采烈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她的長輩越混越多,越混越多,“別說了,明天我陪你一起收靈萃露。”
她還有師兄師姐,還有徒弟們。
“你陪我?”青主兒鄙視,“那就是不是陪,是搗亂了。”
陸靈蹊訕笑,“那我不碰草,就單純的陪著你。”
“這還差不多。”
青主兒滿意了,“反正我忙的時候,你不能睡大頭覺。”
這種地方,睡大頭覺也不安全。
雖然靈蹊已經在周圍另布了九方機樞陣,可是,小心點總是好的。
跟她一起,有大耳、無靈它們四個,天王老子來,也不必怕。
“我哪有睡大頭覺?”
陸靈蹊往青主兒的小盤中,又送了一點香酥燜肉,“這個好吃,你多吃點兒。”
兩人自自在在地在這里過日子,成康和陳道一為防他們不知道的木精靈寵(青主兒),雖然繞道到了前面,卻也只敢在外圍徘徊。
紫心草原有些大,定位法器能定位的地點又只在三丈處,另外還要當事人,站在原地至少百息。
這才是他們一直拿她沒辦法的主要原因。
“……洪家來人了。”
一邊啃干糧,一邊查看傳送寶盒消息的成康難得高興了些,“希望這次的兩個人能聰明點,干點人事。”
他對不干人事,還死的了兩個家伙,怨氣太重了。
百年啊!
明明聽他的話,他們能一起立功的,結果……
“要不然這洪家……”成康搖搖頭,“不要也罷。”
吃他們的,喝他們的,靠著他們,成就了如今響當當的世家,結果,還陽奉陰違起來。
成康總覺得,洪家的人是墻頭草,哪邊強就往哪邊倒。
他和安畫是什么身份?三請四請,都不理會。
洪家老祖旦凡對他們有一點敬畏之心,也不能那樣。
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洪彥昌和洪彥儒才會不聽令,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洪家確實有些桀驁不馴!”陳道一現在和成康是站在一頭的,“來的是誰?”
“洪士桓和洪士方,都是玉仙修士,那洪士桓是洪彥昌的親父。”
“……他們什么時候來的?”陳道一在族里的地位不低,知道洪士桓是族里和洪家共同培養的未來金仙,“說什么了?打聽洪彥昌和洪彥儒是怎么死的嗎?”
“出事當天就來了,在人族駐地磨蹭到現在。”
成康冷哼,“洪家子弟在外面幫我們做事,任務失敗的,從來沒有活口,我猜他們在自己家族子弟的神魂里也另下了暗手。”
人族有時候狠起來,比他們可狠多了。
成康回望來路,“族里來話,讓我們配合一下,說明洪彥昌和洪彥儒身死的真相,我們還得往翠山那邊走一遭。”
回去?
他們好不容易繞過紫心草原,再繞回去……
“萬一錯過了林蹊,又不知道她貓哪里……”
路長老和包長老嚴令他們盯緊呢。
陳道一懷疑,兩位長老還要朝林蹊出手,“會不會怪到我們頭上?”
“那我們就分開行動。”
成康道:“你在這邊守著,我去翠山。”
如今他們事事不順,洪家只怕也另起了心思。
成康眼中閃過一抹暗芒,“他們的大仇人在這邊,總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
族里對洪家的某些心思,大概也心知肚明,要不然,不會一邊要他配合,一邊又要他引導著把林蹊辦了。
要他說,不必通姓名,只以人族的身份靠近,接近,穩住林蹊說上幾句話,只要撐過百息……,就是大功一件。
他去的很快。
洪士桓站在親兒身隕的地方良久,才望向這位圣者徒弟,“麻煩成道友了。”
“哪里!”成康也是一副沉痛樣,“彥昌和彥儒兩位道友立功心切,才會著了林蹊的道。真說起來,也怪我,我要是再強勢一點,逼他們按我的計劃,進仙隕禁地跟林蹊拉好關系,再用混沌巨魔人的定位法器,或許就沒事了。”
他嘆口氣,“可惜,現在再后悔也沒用了。”
洪士桓和洪士方的眉頭都擰了擰。
這成康的計劃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可……現在說……
他們好像都感覺到了他的試探,和……和那種說不出惡意。
圣尊的徒弟,果然有些不一樣啊!
是在怪他們沒有一早配合吧?
可恨,這次錯的確實是彥昌和彥儒。
雖然佐蒙人處,一早就跟他們通報了彥昌和彥儒的死亡真相,解了他們最大的擔心,可……兩人對他們不甚相信,還在人族駐地秘密查訪兩天,確定兩個孩子的名字,掛到了英烈榜,才明確身份,往這邊來的。
現在……
“我收到消息,彥高道友也在那天出事了?”
成康看兩人沉默不語,又好似關切地道:“真是太可惜了,我家屈長老……,唉,天淵七界這次飛升的有神算柳酒兒,她是林蹊的親師妹,當初在亂星海,我就跟她接觸過。”
安畫終于也接觸到了她。
“她趨吉避兇的本事,是我生平僅見。”
成康想起她的時候,都是一臉后怕,“當初我先是敗在林蹊之后,回到族里,原想著,哪里倒下,在哪里爬起來,就又遇到了她……”
他跟他們細說,人家回回避開他的死亡陷阱,回回都能提早算到骷髏蝗蹤跡的樣子。
“……彥高道友說不得,就是死在她的算計上。”
成康是真的這么認為的,“刑堂的那什么宗其,不是說,他是遭到反噬嗎?我記得他的身外化身,極其厲害。
柳酒兒也許早就算到了什么,要天淵七界接應人員,注意兩個一模一樣的……
那起子人,都殺伐果決的很,為了他們自己人,是不會在乎別人死多少的。
哪怕殺錯了,也只會脖子一縮,說不知道。”
是嗎?
堂弟士楓通過天下堂的商禮華,也確實沒查到什么。
彥高就是死在身外化身的反噬上。
那身外化身是從合歡宗的秘庫尋得,就是佐蒙人都不知道。
他……
洪士桓有些煩躁,“卦算一道,插手了天定的因果,只是算,不涉及重大事件,一般不會有什么,但涉及了人命……,她就不怕天道反噬嗎?”
“不錯!”
洪士方也覺得,佐蒙人把柳酒兒捧得過高,他們在林蹊和柳酒兒面前,似乎是被殺怕了,“我們仙界的那個神算子何等厲害,他也只敢百年一卦。
就是這樣,也沒逃過五弊三缺之命,平常不算卦的時候,只能在各個坊市擺個閑攤,拮據度日。
這柳酒兒……還能比他厲害了?
真如道友所說的話,她早就是跳出天地因果之人,這樣的人……”
洪士方笑笑,“還會困于境界,只是小天仙嗎?”
那早是比圣者還厲害的人物了。
圣者也要受天地因果的牽絆呢。
要不然,虛乘干嘛要收阿菇娜為徒?
還不是因為,她有天狼弓?
“道友還是跟我們說說,林蹊現在何處吧!”
彥昌和彥儒沒完成的事,他們沒來則罷,既然來了……當然要辦了。
“我們有人正在看著她,沒意外的話,她應該還在紫心草原。”
成康按下被人輕視的不平,正色道:“兩位當知,她有木精靈寵,而紫心草原全是紫心草,你們……”
“我們是人族修士。”
洪士桓眼中殺機一閃,“道友放心,同樣的錯,我們兄弟不會再犯。”
林蹊雖是天仙修士,可是那九方機樞陣實在邪門。
再加上她的戰力,兩人早就打定主意,不跟她硬著來。
“她滯留紫心草原,應該就是借那木精靈寵收取靈萃露。”
洪士桓抬手摸出一個看著像缽又像碗的小東西,“正好,我們兄弟也是要收取靈萃露的。”
主動找她,不如讓她來找他們。
紫心草原的靈萃露確是不錯的好東西。
還有那木精靈寵……
洪士桓很理解兒子和侄兒為什么不聽成康的意見,要以身犯險。
林蹊的身家,可能都不次于整個洪家的庫房。
“此物是……”
“此為霧引缽,專為收取靈露一類的寶物。”
“噢?”成康在心中哼一下,面上卻還一片誠懇,“靈萃露不同一般的靈露,這霧引缽……”
“收不了,但是,它可以破壞紫心草原的露凝時間和過程。”
成康突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道友是說……,”他的眼中亮了亮,“兩位佯裝試驗這霧引缽,讓林蹊也收不成靈萃露,然后讓她主動找你們?”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不錯!”
洪士桓站到兄弟的遁光上,“她既然有志收取靈萃露,肯定就忍不了我們暴斂天物。”
反正他們是粗漢子。
反正只需引她百息。
或許……
引她百息的事,其實不如趁她不備,徹底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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