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個屁都怕蹦到自己的葉湛秋,不敢在葉琛老祖暴跳如雷的時候回家。
事實上,那也不算他的家。
連喝酒都不敢說夢話的葉湛秋,就那么歪在葉陸兩家墳山的中間地溝里,連著睡了三天。
等到真正清醒的時候,葉家族人正如喪考妣的抬著一具玉棺走向墳山。
他趴著看了一會,卻沒想到,葉琮老祖的死,不僅宗門來人,聯盟和散修聯盟甚至千道宗、樂機門、天劍宗等等都給面子,派了弟子過來參加喪禮。
這是出了什么事?
葉湛秋心下慌慌的,忙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套喪服,趁大家都不注意,就那么溜到了送葬的人群中。
無相界最近二三十年都不太平,不止葉家在倒霉,山海宗和西狄草原死的人也多。
這不是最最主要的,最最主要的是,死的人最低都是元嬰修為。
“你們說,那些事是飄渺閣干的嗎?”
“不可能,飄渺閣茍延殘喘,雖然葉離他們這一代看著厲害了些,可是,誰有本事殺山海宗顯武掌門于山海大殿?”
人群中,有人在議論,“而且,葉琮的死相也跟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的血最后可都是流盡了,死前不知道經受了多少折磨,但葉琛雖然被無想掏了元嬰,卻不是沒有還手之力,死前反擊的痕跡,我們也都看到了。”
“不錯,在修仙界興風作浪的人,至少是化神修士,無想可不是化神。”
雖然她很有希望晉階化神,但是誰都知道,她不太可能了。
陸信和他的后人,都死了。
而且,暢靈之脈一代居然只能生一個。
太可憐了。
南佳人雖然也送葬隊伍中,事實上,卻不為送葬而來,她轉頭看了一眼陸家墳山方向。
那里陸從夏站在風口,衣袂飄飄,一臉冷肅。
南佳人默默把臉轉了回來。
陸家也不可能。
陸家最最厲害的是病書生陸安,可是,他幾百年前就隕落了。
陸傳雖號天才,卻困于瓶頸,又在二十多年前,知道暢靈之脈只一脈單傳后,吐血而亡。
所以,修仙界的這場大亂……
南佳人頭疼的很。
表面上,和陸家應該沒有關系的,可是,細數下來,每一個又都有點關系,死的人,好像都曾對付過當年的陸信和無想。
到底是誰?
南佳人看著葉湛秋鬼鬼祟祟的從他們的隊伍,跑到前面葉家的隊伍中,淡漠的轉了眼。
葉家雖然還有葉湛岳撐著,但是,也要沒落了。
曾經的南方第一第二兩大世家,在彼此的消耗中,就這么沒落了呀!
她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天淵七界多大啊,天淵七界之后,還有仙界呢,這些人怎么就想不開,非要在自己屁股大的地方,稱王稱霸?
現在好了,沒有王,也沒有霸,彼此的內耗,就把兩家一起拖進了深淵。
葉琮殘缺不全的尸體被埋下了,各宗來人,一時還沒走。
大家都想查出,背后真正動手的人。
無相界真的再也經不起這樣的內亂了。
“不用問了,我是什么修為,你們也看到了。”
儀芬自親兒陸傳隕落后,就再也沒過問過俗事,蓮花峰的事務,早就交給了徒弟凌霧,“陸家真正有本事出手的,只有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個成仙,離開萬多年了,一個也在幾百年前,就隕落了。”
殺神陸望和病書生陸安嗎?
陸家確實只有這兩個人,有本事跑山海大殿殺人。
宜法看著離元后還差一線的儀芬,默然不語。
“儀芬師妹就沒有一點懷疑對象嗎?”
葉琛想借大家的勢,逼她開口,“你在陸家多年,還和當年那個寧知意相交過,她有沒有什么厲害的族人?”
寧知意?
儀芬心下一跳,面上卻沒半點變化,“我知道的,你們葉家不知道嗎?恐怕我不知道的,你們葉家都知道。”
陸家的元嬰長老陸岱峭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別以為她不知道。
徒弟凌霧也懷疑,顯武那些人的死,跟陸信一家有關,特別查了陸家。
儀芬實在不想管陸家的事,可是現在看著咄咄逼人的葉琛,突然一口惡氣涌上心頭,“陸岱峭其實是姓葉的吧?”
什么?
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一變。
葉琛吃驚之下,臉上的表情一時沒摟住,讓大家都看了個明明白白。
“哈……!”
儀芬看了一眼頭發花白的陸岱山,似哭又似笑,“那一年,信兒和傳兒一起掉進水里,事后,陸岱峭和一些人說,是信兒把傳兒推下去的。”
陸家的水太深了。
她知道里面有貓膩,可是,老公公陸繼一心防范她,不得已,她才不管陸信,一心只管陸傳。
儀芬喉間有些腥甜,“陸岱山,你這個蠢才,別人把你的家都抄了,讓你斷子絕孫,你還在跟人家稱兄道弟。”
陸岱山:“……”
他的腦袋嗡嗡的,耳朵嗡嗡的。
他慢慢走向已經鎮定下來的葉琛,就那么看著他。
“陸師兄,你要是覺得陸岱峭是我葉家子,那他就是葉家子吧!”
葉家的元嬰只剩他一個了,讓陸岱峭回歸本家,也不失一個辦法,“這么多年了,他不聽……”
突然間,他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凝重回望。
陸岱山在發現不對的瞬間,第一個沖了回去。
可是,在陸家傳承了無數年的悟道之塔,就那么當著他們的面,幾閃之后,當場化灰。
這這?
所有人都驚呆了。
趕來的儀芬雖有遺憾,但是,她更想找到陸岱峭。
所有一切的開始,都從那次落水起。
只是還沒等她到二房,那邊就傳來驚叫。
儀芬的神識迅速飚了過去,卻沒想,陸岱峭睜著一雙眼睛,身下的鮮血早就流了一大攤,卻是剛剛死。
咻咻咻……
宜法等人迅速圍了過去。
一個淡淡的影子,就站在陸岱峭的尸體前。
寧知意?
陸岱山踉蹌著差點摔倒。
“你真蠢啊!”
寧知意看著他,似哭似笑,“儀芬,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也沒辦法,寧家欠陸家一個孩子,這是我家老祖,答應陸望老祖的。”
可是辛苦籌謀,卻換來了一場空。
“我知道大家在查什么,害怕什么。”她看向至陽、沖云、宜法等,“不用擔心了,我的仇……已經報完。”
陸望老祖說,十世子孫的運盡化虛無,她和他,也都將化為虛無。
“這世間……再無有留念!”
話音剛落,寧知意淡淡的影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無數靈光,散逸開來。
百多里外,回到家的葉湛秋,卻發現祖父的靈牌前,多了一個沙漏。
是他喝醉酒放這的嗎?
他手閑的把它翻了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