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人也被稱作劍鬼,無論是劍術還是內功,他能與宗派大師并駕。這世上能殺他的人寥寥無幾。
前世,據說不留人死去的那個夜晚,空中下著瓢潑大雨,嘩啦啦的雨聲淹沒了一切聲響。
兩個更夫照例巡夜,在一處檐下休息時,看到不遠處發出一陣紅光,在這雨夜顯得格外瑰麗,宛若巨龍沖天。
一個更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說他要去看看;另一個更夫也好奇,但他更想原地休息一會兒。
于是前一個更夫便循著光線去了。
過了一陣,時近四更,去看熱鬧的更夫還沒回來,打更的時間卻快到了,休息的更夫只能冒雨去找他的同伴。
他在雨中喊著同伴的名字,有些焦急地尋找著。在這黑暗當中,手上的提燈是唯一的光線。
水履踩在地上咔嗒作響,微弱的燈光照在地上,更夫看到腳下的雨水被染上了顏色。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確實站在紅色的潮水中。
水淌過他的腳下,宛若站在黃泉渡河里。更夫被嚇得退了幾步,差點兒坐倒在地。但他打了十幾年的更,也有些經歷。不弄清楚情況就去找負責守備的五城兵馬司,定然會被責罵。
于是他鼓起勇氣,決定自己先去探明。他循著水的源頭,看見不遠處的地上倒著一個人。
這人穿著更夫的衣服,正是他不見的同伴!
更夫嚇得屁滾尿流,即刻去找五城兵馬司。原本應在街頭巡邏的守備士兵都在打瞌睡,聽聞有人死了,守備隊長大驚失色,派出一個小隊前去查看。
到了現場,他們確認更夫的同伴已死,迅速在附近展開搜查。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在一條街外的四合院里找到了又一具尸體。
那是間無人的院子,院中的房屋被從中劈開,打斗痕跡顯露無疑。尸體倚靠在房柱旁,就像是聽雨聽睡著了一般。
在看到尸體的一刻,守備士兵大叫了一聲。
其他人都圍了過來,當即認出了這個死去的人——死去的是名為熸血的殺手,被封為劍鬼的殺手“千金不留人”。
劍鬼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街上?沒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們將尸體帶了回去,捕快找來不少見過劍鬼的人,確認了這具尸體正是熸血本人。
即使是通緝對象被殺,也理應要找到殺人者。更何況還死了個更夫,捕頭認為二者的死一定有聯系。
不留人顯然是與人過招,不敵后被殺。
他的手臂與臉頰上各有不淺的劍傷,致命的是從胸口至脖頸處的一條傷口。這傷口很深,斷了人的一半經脈,瞬間造成大出血。除此之外,他的心臟有不同尋常的出血現象。
能肯定的是,不留人是被劍所殺。
再來說說在一條街外死去的更夫。
更夫被割喉而死。一道小小的傷口,很細,很干凈。血慢慢地流出來,讓人不能說話,無法動彈,在一分合左右死去。
仵作認為殺更夫的人所用的兇器是刀片,或短兵器。
經過現場調查,他們還有重大發現——劍鬼的三把劍不見了。
捕快們查找著這三把劍的下落,然而半個月過去了,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劍鬼身上還有把鑲滿了寶石的匕首和其他財物,殺人者卻只拿走了劍,說明并非為了錢財,捕快推測劍是作為戰利品被拿走的。
劍鬼的三把劍并非稀世之劍,只是因使用者而有了名氣,若拿去拍賣,定有人會出天價購買。
殺了劍鬼卻毫不聲張,說明殺人者無意揚名武林,說明他不是已然出名,就是極其低調。
更夫和劍鬼之死有關聯,更夫會死,或許是因他看到了此人——捕快們如此推測,但也僅僅是無數推測中的一個而已。
劍鬼死去的消息傳出,官府也向全四方懸賞線索,一時冒出了很多人,個個都聲稱是自己殺死了劍鬼或是看到了那晚的事,要官府付給他們賞金,但一一詢問后,根本沒人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自己。
案發三個月后,連兇手是一個還是兩人都無法確定。現場痕跡都被大雨沖洗,又無可信人證,調查陷入僵局了。
案件毫無進展。
別的案子找不到兇手還能屈打成招,但這個案子太大,有動機的人雖不少,有實力犯下的寥寥無幾。
劍鬼之死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波瀾,人們熱衷于猜測兇手,嫌疑自然集中在實力與劍鬼相當且看他不順眼的人身上。
首當其沖的是各大宗派掌門與弟子。劍鬼殺過人不計其數,當然也有他們的人,幾大門派不得不出來澄清,說他們與此事無關。
想殺不留人的人能繞上元好幾圈,他死了也算大快人心。官府也如此宣揚,將人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不留人身上。而更夫那邊,官府拿了些錢封口,這案子便被擱置,無人問津。
時間過去近兩年,劍鬼之死已成謎,有至少十種不同的傳言。在人們專注于柴米油鹽和各路新八卦時,這個案件出現了新的證人。
這位新證人名為羽落,曾在教坊呆過。
羽落說她與情郎約好了在無人院里見面,劍鬼和更夫死去的晚,她本準備借著大雨與情郎私奔。
當晚羽落先到,她聽見人聲,以為是情郎來了,沒想到瞥見了陌生的身影。由于害怕被抓住,她躲進了院中的地窖里。
之后她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由于雨聲很大,她沒聽清說了什么,此后又傳來了打斗聲。她躲在地窖中瑟瑟發抖,一時之間還暈了過去。
在她醒來后,聽外面沒聲音,等了好一陣才出了地窖。剛出來,她就見院中房屋坍塌,有人靠在對面廊上的柱子旁。
她當即跑了,跑回了教坊。此后幾日都稱病不出。
這幾日里,她沒等到情郎的消息,反倒聽說劍鬼和更夫被殺的事。于是她派人去打聽情郎的情況,結果得知了她的情郎已死。
她擔心情郎的死是劍鬼魂魄作祟,于是自愿加入下層游坊,從此輾轉在南昭各地,居無定所。
羽落的證言里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最大的一處就是她藏在院中的地窖里,怎么可能沒被察覺?
況且兇手有實力殺了不留人,若還為封口殺了更夫,又為何要放羽落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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