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娜搖頭：“不對。”

“何以見得？”

“你爸媽每年花在保健品上的錢，滿打滿算，不超過5萬。對有的人家來說或許很多，對他們自己而言，還算能承受。他倆的退休金加一起，一年不止5萬。何況你媽媽做股票是盈利的。

另外，他們養老的問題，未必需要花你的錢。他們有醫保，有退休金，有存款，還有一套價值兩三百萬的房子。”

孫清娜的話令左庸瞠目。

句句實在，句句不容反駁。

倒是他這個號稱能言善辯的人，只能落個啞口無言。

當天晚上，左庸失眠了。

無能否認，他對父母買保健品這件事意見很大。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之所以意見大，是因為覺得父母的錢沒花在刀刃上。

原來，問題不關乎錢。

他反對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這個問題，使左庸陷入深刻的自我挖掘中。

篤信自己先天不足的哥哥左宇，對保健品持信任態度。因為從小體質弱，他對保健品始終存有一種信仰。尤其是，他第一段婚姻存續期間，老丈人著實給他補了很多名貴補品，他自感體能也提升不少。

左宇無比渴望保健品常伴日常，只是后來消費能力大減，才不得已望洋興嘆。如今父母年邁，熱衷于購買保健品，買下的東西又喜歡分享給他，他有什么阻止的理由呢？他不僅不阻止，還時不時煽風點火。

“保健品怎么會沒用呢？真要是沒用，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市場呢？都說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人民群眾給予了保健品生存的土壤，怎么能說它沒用呢？”

左爸爸、左媽媽無比認同。

“我弟弟那個人吶，說不清是心腸硬還是人自私，他身體好，正年輕，完全體會不到我們對健康的渴求。”

左爸爸、左媽媽點頭不止。

至于孫家爸媽對保健品的態度？他們沒態度！因為他們根本沒功夫感受這件事。

三年抱倆，正是孫慶南小夫妻倆在生育方面的現狀。首胎是個兒子，孫爸爸和孫媽媽高興到……直接改了福蘊的房產證。把女兒孫清娜的名字去掉，添上兒媳小金，金鑫的名字。

見公婆很喜歡，且孫慶南又愛得癡狂——孫慶南經常發癡一樣呆呆看著兒子，一看看半天，連兒子拉的嗯嗯，他都要看個半天，聞個半天。沒見過那么稀罕小孩的男人——孫立新9個月大的時候，小金的肚子又大了起來。

開枝散葉啊，充滿了激動人心的神秘力量。孫爸爸終于愛上了上海。從前不愿意呆超過半個月。現在，變成了每逢在老家呆超過半個月，就抓心抓肺，心癢難耐，視頻也無從解決，只得機票趕緊買起來，飛上海，抱孫子，一解相思。

“老公，萬一再是個兒子怎么辦？”小金小鳥依人，拖著老公孫慶南的胳膊發嗲。

“放心，就算是雙胞胎兒子，咱家也養得起！”小金翹著下巴，笑得滿足極了。

她偷師四年，終于在公公的財力支持下，開出了自己的月子會所。現在，她名下的公司有了兩個產品線。高端線是月子會所，低端線是金牌家政。

這兩條產品線產生的純利潤，足以保證他們過上殷實的中產生活。每年歐美游、亞洲游、國內游，隨便游。

孫爸爸和孫媽媽離了大孫子孫立新沒法獨自生活，變賣蔗糖工廠的想法萌生了。

他的老搭檔，當初高薪聘請來的工程師的侄兒，有意接手，開出的條件是凈利潤50的分紅，至一千五百萬后，在15年內，無條件拿凈利潤的10。前提是甘蔗地的使用權30年無償轉讓。

孫爸爸粗略算算，相當于三千萬轉手。

為此，他開了家庭擴大會議，把女兒、女婿一并請了回來。

4個兒女，沒有一個人愿意回老家接手蔗糖廠。轉讓，成了勢在必行的事情。外面通行的保留股權之類的做法，工程師的侄兒不肯答應。他是個完美主義者，握在他手上的東西必須百分之百的東西是他的。

4個兒女均沒有任何意見要發表。

孫媽媽王云霞對此相當不滿意，覺得孩子們不關心爸爸。孫爸爸卻很開心，這說明4個兒女對他的錢沒有變3態的熱情。

變賣蔗糖廠的事情就這樣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孫媽媽王云霞很高興，她終于擺脫了“農民”的身份。

孫爸爸很傷感，一手養大的工廠，跟一手養大的孩子一樣，令人難以割舍。或許，用嫁女兒來比喻更合適，工廠握在手里，不如讓有能力給她生機的人帶她走。

“阿霞，以后不能亂花錢了。”

“知道了，老公。等剩兩千萬的時候再提醒我。”

“到時候你會說剩一千萬時再提醒我。”

“還是你了解我。”

“算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我們窮了大半輩子，不也過來了嗎？有錢有有錢的活法，沒錢有沒錢的活法。趁著還花得動，你就可勁花吧。”

“老公，你是我永遠的老孫頭！”

坐在客廳的子女們，耳朵里聽著廚房內孫爸爸和孫媽媽的大嗓門情話，內心：％￥＃！

討論會議之后，陽光名邸的第二套房子開始裝修，孫家父母考慮在上海定居。

跟孫家的欣欣向榮比，左家的氣氛凝滯得多。

左爸爸一病未好，又生一病。

繼腦梗塞之后，他又生了帶狀皰疹。

帶狀皰疹是由水痘－帶狀皰疹病毒引起得急性感染性皮膚病。幼年時生過水痘的孩子，部分患者被感染后成為帶病毒者，病毒長期潛伏于脊髓神經后根神經節得神經元內，當抵抗力下降或勞累、感染、感冒時，病毒可再次生長繁殖，癥狀是皮膚長滿水痘。

帶狀皰疹多見與50歲以上的人。

爺爺近七十歲生帶狀皰疹，并不是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他的治愈過程。

從右臂上三五粒皰疹起，爺爺的朋友悠悠奶奶就率先懷疑是帶狀皰疹。上海最好的皮膚科醫院是華山醫院，當時左宇正好要去華山醫院看病，聽說他爸爸可能生了帶狀皰疹，邀他一起去華山一環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