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頗有仙家氣派的后山隱秘的小院里,矮矮小小的云瑯身上衣服破舊,身體上鞭痕密布。
頭發枯黃,骨瘦如柴,明明已經八歲了,看起來卻還像四五歲的孩子。
小院中落滿了雪,云瑯緊縮成一團,她怕她一動彈,身上僅有的熱氣就沒了。
“石頭石頭,你說,昊陽能說動他父親將我偷偷放了么?”云瑯雙眼怔怔的看著院門口,雙手無意識的抓緊手中的石頭。
石頭沒搭理她,要么是不想搭理她,要么正在休眠。
云瑯不知道這塊會說話的石頭是哪來的,但自從她有記憶起就一直跟著她。而且石頭說的話好像只有她能聽見。
她能感覺到石頭待她并不親近,甚至有些厭惡,但這石頭是唯一一直陪著她的了。
小小的云瑯心里并不平靜,今天這個機會,她已經等很久了。
她從有記憶起就被關在這方小院子里,很少有機會出去,時不時會被那個心情不好的女人毒打折磨一通。
當她難受的覺得自己要醒不過來再也睜不開眼的時候,那個女人卻會再給她喂些甘甜的水,她就又醒過來了。
前幾天,昊陽偷偷來看她時,說他大伯娘要把她送入歡喜禪宗做明妃。
云瑯不知道明妃是什么,但看昊陽擔憂的表情,她心里想著應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心中發狠,若有一天,她也走上修仙大道,她若有所成,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那個女人。
云瑯臉上臟兮兮,眼中的陰鷙更濃了。
她不是沒逃過,那次趁著去清理鳥糞時,她見四周無人看守,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可惜只到半山腰,她就被那女人身邊的侍女給倒著提了回去。
然后就又是一頓毒打,自此,她再沒出過這個小院子。
她眼睛死死盯著院門,從清晨等到午時。
她又餓又冷又困,恨不得直接睡死過去再也不醒來。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眉頭都沒皺一下,但人清醒了不少。
不,她不能睡過去,她還要將那個女人千刀萬剮!
冬日的太陽,基本上沒什么溫度,她抱緊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她不知,除了她這方小院,這座山頭,別的地方都是溫暖如春,花草茂盛的樣子。
腳步聲傳來,云瑯精神一震,看清來人后,眼中亮光簡直能灼痛人眼。
一仙氣飄飄,長的玉樹臨風的青衫男子帶著一個白凈精致的小童從院外走進來。
云瑯心想,這應該就是昊陽的爹爹了。
只可惜,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誰。
昊陽今年四歲,一副唇紅齒白小仙童的模樣,他邁著小短腿走到云瑯跟前。
稚嫩的小臉上一派天真的模樣,“剛剛大伯娘才帶著素素姐去了問道宗拜師,我和爹爹等她們一走就來了。”
云瑯心里激動,今日她真的出逃有望。
青衫男子淡漠的立身在一旁。
云瑯噗通跪在他跟前,雙眼含淚道:“多謝您相救,若來日我有好的一天,必定報答今日之恩。”
關鶴山聽到這話,心中不以為然,他根本就沒指望她以后能報答他什么。
他本不想摻和葉瀾衣的破事,那女人,為了大哥可瘋的很。
但實在是架不住兒子的哭鬧相求,且這小女娃也實在是可憐的很。
他一心軟,便走了這一遭。
罷了,就當是積德了。
關鶴山輕輕揮手,云瑯就不由自主的直起身子。
“我將你送去凡人聚集的地方,以后你就在那好好活著吧。”
他不知,除了凡人處,還能送她去哪。
云瑯乖巧點頭。
她想著,只要能離開這里,她先去哪里都沒事。
不再多說,關鶴山抬手一輝,一件青色薄衫落在云瑯身上。
很神奇,衣服一落在身上,身上就再沒有寒冷的感覺,甚至是暖洋洋的。
云瑯一臉乖巧道:“多謝您。”
關鶴山淡淡點頭,一揮衣袖,她懵了懵,就發現自己不知道在哪趴著了。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昊陽就在她旁邊趴著。
昊陽笑的露出小白牙,解釋道:“這是爹爹的袖中乾坤,爹爹說,等我到了筑基期,也能學會。”
云瑯心中了然,袖中乾坤應當是一種術法了。
她心中生羨,據她對修仙界有限的認知里,她知道,修仙也是看資質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資質,若是沒有,那她這幾年受的折磨虐待難道就白受了么?
難道她這輩子注定是個平庸的凡人?
不,她不要!
云瑯捏緊了拳頭。
云瑯眼神里充滿了狼性,她趴在袖中的邊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底下的景色。
飛行的速度快的讓她看不清下面的樣子,看久了眼睛還有些花。但她的眼睛就是眨都不眨。
沒其他原因,主要還是以前從未見過外面的天地。
關鶴山想著既然都將人救出來了,還是送到一個偏遠又安全的地方去吧。
他加快速度,又御空飛行幾個時辰,完全出了修仙界的界碑屏障,終在一座臨海的凡人小鎮邊上停下。
云瑯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心里無言,這里估計離修仙界挺遠了。那她何時才能回去,靠兩條腿走么?
不過能離開那地方就不錯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辦法吧!
云瑯再次認真的對昊陽父子道了謝。
昊陽兩眼淚汪汪,以后可能就見不到了,他想想心里還挺難受。
他掏了掏兜,從兜里摸出一塊靈石,“給,我就這一塊,送給你,以后你可不要忘了我。”
云瑯鄭重點頭,這么些年,就昊陽對她最好。
關鶴山見兒子稚子心性,眼眸微微含笑。
他摸了摸兜,發現兜里沒有凡世的銀錢,只好也拿出兩枚靈石遞給她。
在凡世,靈石也是能換銀錢的,一個靈石就夠她用不久時間了。
給的不多,也是想著以后要讓她明白靠自己。
修仙之人,情緒大多淡漠,他僅有的感情,也都傾注在了自己的道侶與子嗣上。
所以,他覺得自己將這女娃送到這已經可以了,別的,他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