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瀾
漳洲城沈家園子中,蒼詰以他能用的最快速度趕回,幸而他早有所準備,在沈家院中有蒼詰擺下的傳送法陣。若非當初花下大力氣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法陣,尚在三娘子懷中的鴻影轉世,只怕就要被那沈秀才那不明來路的叔公禍害去。便是在三娘子的胎中,蒼詰也設下重重禁制,為的就是防有人來奪舍好不容易盼來的心上之人。
但,蒼詰突兀地出現在園中,卻被沈秀才和三娘子看個正著,便是連那叔公也都在場,并著園中幾個侍候待產中三娘子的丫頭婆子也一點沒落下,個個都瞪圓了眼珠子看向蒼詰。蒼詰在開啟傳送法陣前,就已易好容,為的就是防被人瞧見,卻沒想會是這樣的情形。
“秦……秦兄?”沈秀才怔愣中喊了一聲。
三娘子雖是后宅婦人,但到底是尋常人家的婦人,日常里倒也與蒼詰不時見得著,是以也是驚詫不已秦,您這是……打,打哪兒來?”
見這家人雖驚詫,卻也都不曾露出驚懼來,這才是正常反應。丫頭婆子也一樣只驚不懼,畢竟這滄海界就算沒親眼見識過仙人仙法,總也該聽說過。不過那叔公卻是臉色大變,原本氣色不的樣子,如今卻慘白著一張臉。
蒼詰也暫不和沈秀才、三娘子解釋,而是只一步便逼近到那叔公面前本只當凡世中人替妖獄賣命以求長生富貴不過是傳言,倒不曾想,還真有你這般甘與妖物為伍的敗類。”
“你……你便是下禁制之人。”那叔公臉色雖然難看。且又懼又憂。但是腦子還很清醒。若沒有幾分膽色。妖獄中的妖物又豈能看得上眼。
“既然老夫禁制的厲害,還不速速滾蛋。”蒼詰說完就想起浮蘇那句話來——不有主的干糧不能動嗎。妖獄如今也世風日下,行事如此不講究,怪不得難成氣候。
“秦兄,這……這位乃是我叔公……”沈秀才是讀書人,讀書人講孝義,叔公自從對他一家老小照顧有加。沈秀才見蒼詰這樣不饒人不客氣,便出聲。意在告訴蒼詰,這不是來路不明的不軌之徒。
那叔公不言語,蒼詰便趁空看向沈秀才,沒好氣地道叔公,這樣的叔公打出去才是正理,他可是要往你還未凝出渾圓魂魄的女兒胎中塞個妖物魂魄去。”
沈秀才一聽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的秦兄,又看向他叔公,猶疑不定地移了好半晌視線才猛然一瞪眼,怒意便涌上來。把手里捧著的玉匣重重摔在地上你方才給三娘服的,到底是何物!”
現在沈秀才回想起來。才察覺出不妥來,分明說是補身益胎的仙丹靈藥,也香甜可口,但卻莫明散發著讓人心悸不安的氣息。而且,三娘服下后,似乎很是不適,連喊肚子疼。
蒼詰冷哼一聲,卻也沒再責怪沈秀才,而是一伸手定住那叔公,再一伸手便按在了三娘子脈門上。三娘子起先還有些掙扎,但到底憂心腹中的孩子,便任由蒼詰把脈秦,我現在還隱隱有些作疼,孩子可還好,那藥要不要緊。”
見沈秀才和三娘子擔心情切,蒼詰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些,又記起懷身子的婦人不能勞心傷神,便寬慰道無大礙,你胎中的孩子先天資質上佳,便有些妖物打歪主意,我與沈兄一見如故,自不能坐視不理,便給你胎中的孩子下了一道護身符。那藥恰和護身符相抵消,你疼痛,不過是被涉及,孩子無事。”
這話卻只是用來安慰三娘子的,會無事,好在蒼詰險險是個活了十萬余年的大魔,沒見過沒玩過,自然該如何處理。掏出一枚丹藥,給三娘子服下,三娘子卻有些心悸,捧著丹藥不敢下嘴,這是被那叔公的丹藥給嚇怕了膽,還是沈秀才勸三娘子服下秦兄的丹藥,你便服下吧。”
三娘子卻還是有些惴惴不安,蒼詰只得再次出聲道你安心服下丹藥,不瞞你們,這孩子日后我是要帶走的,她有如此天姿,也不是你們能保得住的。日后,我自會教她通天徹地之法,她也自會有問鼎仙道長生的一天,如此,盡可放心。”
聽蒼詰這么說,三娘子好歹安下心來,沈秀才和三娘子都以為蒼詰是看中他們這未出世孩子的天資,才想要收到門下做個弟子。師傅和父母都是一樣的,三娘子自不會再有不安,放心將丹藥服下,整個人也放松下來。
這時,蒼詰才有工夫去收拾那沈叔公你們這叔公,或許人沒作假,但這心卻假了,否則蔫能投身侍妖。你們不要再過問他的事,街坊鄰里問起,便只說他已離去,其他的事我自會安排。你這幾個丫頭婆子,稍后我會抹去記憶,至于你們日后總是要的,不外傳即可。”
沈秀才連連點頭,三娘子也趕緊答應,兩人現在都覺得有這么個上通仙法大道的仙長在身邊,真真是個大好的倚仗,便對蒼詰愈發親近兩分。
抹去丫頭婆子的記憶,蒼詰把沈叔公拎回他們院子里,槐光本來正在教幾個小的功課,見蒼詰進來就把一個人扔地上,便要讓幾個小的進屋里去。孩子還小,實在不適合看接下來的事,槐光是這么認為的。
但蒼詰卻擺手說都留下,今日之事,也恰好給你們教個乖。雖說你們都不過六七歲的年紀,但這幾個月教下來,應該能領會得明白。”
陌塵和胖包子林壑、淳一互相看看,都沒吱聲,卻乖乖地站到蒼詰身邊,等著蒼詰接下來的動作。胖包子家中雖不如淳一家那累世門第,卻也少不得那勾心斗角的事,所以胖包子和淳一都相應能明白得一些,也能預料得到個大概,只陌塵有些呆、
陌塵所生長的環境,太過平安和樂,雖有一大家子十來口人,但卻是友愛,和睦,畢竟門戶不大,只有正妻沒有妾室,自然就沒嫡出庶出爭斗。加上他小,慣是受愛護的,上頭的兄長們都不自覺想著要把這聰明討喜的弟弟好生護著。
所以當,陌塵看到蒼詰一指彈向那一進來就倒在地上的人,那人又嚎叫得嘶心裂肺時,陌塵不免瑟瑟地往后躲,又側過臉去不忍看,甚至不忍去聽。蒼詰見狀,不免皺眉,他很喜歡陌塵這個孩子,天資無比出色,人雖小卻五官非凡,長大后必然是個極為漂亮,又極為厲害的。
安家太過和睦,在凡世自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但苦難與困境才是真正磨礪人,催逼著人一步步邁向大道的推動力。所以,安家的環境,反而催生出一個陌塵身上不可忽略的缺點來——太單純,心志也略失堅韌。
道心不堅,大道不通;道心不堅,心魔橫生;道心不堅,縱修行千年,也可毀于一朝。不過,陌塵還小,可以慢慢調|教。
但,真正讓蒼詰意外的,不是陌塵,畢竟陌塵向來便是單純天真的性子,因為實在聰明,資質又太好,做事都太容易成功,因此缺乏毅力。今天陌塵的表現,只是讓蒼詰起念要好生教導而已,但胖包子林壑卻蹦出來,笑得無比邪惡師傅,你是不是要問話呀,我幫師傅呀。”
說完,胖包子拿著根輕軟軟的鵝絨筆來,那本是大人拿來逗小孩子,撓他們癢的。一蓬鵝絨固定在竹管一端,胖包子邪惡一笑,扒下沈叔公上身的衣裳,然后就問道陌塵師兄,淳一師弟,哪里比較癢呀。”
平時這都是邪惡的胖包子在用,也是胖包子帶的,陌塵默默不,淳一托著下巴,像是在思考天地之間至高的大道一般,過得片刻才齜齜牙,似深有體會一般貢獻答案后腰。”
不胖包子從哪里學來的,最后果不其然用這辦法問出來,雖然蒼詰一個彈指就能解決,但蒼詰還是由著胖包子來。在胖包子看來,這其實就是在玩,至于淳一,王家那么大的門第他也明白。陌塵后來漸漸適應,而且撓癢癢在他看來真的沒,也就笑哈哈了。
雖則蒼詰本來是想讓他們明白,這世間并不是人人可信,也不是人人都那般光明正大。通過今天這反應,蒼詰看得出來,胖包子這邪惡的孩子是不用教了,淳一也諳得,只有陌塵需要悉心再教一教。
“為師去接你們師姐,你們吃過午飯便入定調息,為師去去便回。”蒼詰安排好就走,至于那沈叔公,蒼詰在他靈魂中烙下個印記,便把人放了。他如今不想沾業力,再者,那沈叔公殺了也無益,背后那妖物如今已窩在三娘子胎息之外,他設下的三層禁制其中一層里,這是個麻煩事。
去乘云宗的路上,蒼詰不免想起天宸來,那妖物尚未入胎息,若能借得不滅心燈一用,一切難題便能迎刃而解。但法葉寺,可能將鎮寺重寶借出,所以蒼詰才想起天宸來。
要不,拿閨女作餌,誘光頭上鉤?
做為一個妻子比女兒重要上一大截的親爹,蒼詰覺得這是個大家共贏的好主意。
(蒼詰果斷是親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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