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縱千萬人亦無懼
天衍峰的十一名真傳弟子皆聚在主峰商議,他們必需商量出一個應對的策略來,是迎上去打還是暫時示弱都不能再拖下去,只是這個策略又哪有那么好想。
兩日后的黃昏,天衍峰主峰起居院的門被敲響,屋中的十一個人如臨大敵,來的卻不是敵,披一身晚霞乘風御劍而來的是朋友。柳歌、碧云、安清、元封等幾人皆在門外,含笑看向浮蘇:“怎么,不歡迎我們來,我以為你現在正缺少打架的幫手呢。”
“別犯蠢,趕緊回去。”越是雪中送炭的人,越舍不得他們有任何閃失啊,因為你們每一個人于我而言都如此珍貴,一個也不能少呀。
“嘁,難道我們就是見利而逐,見兇而避之輩么。”柳歌說完,眼睛閃閃,伸手揉雞窩:“唉呀,這個雞窩很適合你嘛。”
浮蘇一點也不為所運,一點也沒有被逗著趣的感覺,如此深重的情誼,她豈能輕負:“不要這樣,回去,元封,我以為你向來聰明理智,怎么也摻和進來。”
只見元封揉后腦勺,表情微妙:“我本來是不想來湊熱鬧,可柳歌師姐說,如果我不跟著一起來,她就揍死我。你看,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還能怎么著,只好跟著來。橫豎不過是性命之事,死在柳歌師姐殘殺同門的劍下,可遠比不上慷慨赴義來得好聽,至少比較好寫墓志是吧。”
柳歌“呸”元封一聲,卻也沒反駁,安清一方不發,走進去自己找地方就坐下了,態度表現得相當明顯。碧云交笑一聲,也揉了把雞窩,樂道:“他們都來,我不來顯得我多不是東西,不敢不來啊,我被你們的道義給綁架了呀,怎么是好噢,我如花似玉的美好青春喲。”
看著他們一個個從自己眼前進屋中去,浮蘇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中卻是暖的。看著他們,才始覺一千多載的歲月自己不曾白活,如這般友人,一個便足慰生平,何況她有的能坐滿一屋子,好是暖心。
因有他們,浮蘇胸中當真有種“縱千萬人亦無懼”的豪情,就算是整個滄海界正道又如何,也不過只是一群為恐懼集結的烏合之眾罷了。人心一旦存了驚恐不安,那便有了空子,心有空隙的人,再高階的修士也不過是個笑話。
“我還是得勸你們回去,你們一個個,哪個不是宗門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何必為我而趕來搭這搖搖玉墜的沉船。”浮蘇一個一個看過去,眼角有些微濕,卻沒有想要流淚的感覺,有友如斯,當仰天長笑。
“雖說我跟老祖宗才學幾年,不過老祖宗有句話我喜歡,人生在世就圖個痛快,與仇敵你死我活,與好友同生共死,這才是我輩劍修應行之義。”
“就是。”
到此,浮蘇已沒心思再勸,因為她知道,如果出事的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她也同樣將涉千萬里前去相助。如此,便相視一笑,開始計劃吧:“我有個想法。”
“說。”
浮蘇嘿嘿瞇起眼睛笑:“大義滅親怎么樣。”
“滅冥祖?算了吧,你看我們誰長得像能打得過冥祖的對手。”元封趕緊搖頭,那可是老祖宗,就算是魔修,天玄宗也維護著呢。只因蒼詰在玄冥名頭太大,實在不好明著站出來支持,要不然天玄宗真就要陷入群眾戰爭的海洋中了。
就如同乘云宗,雖說沒站在天衍峰這邊支持,但這一堆人在天衍峰聚著,真當乘云宗什么也不知道,不可能。在這場正魔交戰中,選擇中立,并暗中維護,已經是他們能做的最大限度的維護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點浮蘇也理解,所以對乘云宗袖手中立的行為倒并不多怨懟。比她曾經在別人身上看到過的那種,伙同外人一起來逼死同門的所謂“宗門”要好上太多了。
浮蘇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當然是滅我,滅我爹還是算了,真心打不過。”
“滅你個混,要滅你我們不用來,直接在家聽消息就成。”拍浮蘇一掌,柳歌見她被拍得岔氣,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誒,領會精神嘛,難道我真活得很膩味不成,我們可以假打假死嘛。這事當然還得我爹出場最后客串一下,不過我從接到消息就在琢磨,最近兩天才想到這個,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了。”浮蘇說罷就所“吹假哨,打假球”那一套給搬出來,國人最不缺的就是強大的娛樂精神,這不就是演戲么,誰活個萬兒八千年都能演上一演。
但,難于演得真,難于騙過世人,所以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無法周全。這事還只能盼著蒼詰來給他們圓一圓,浮蘇遂捏一顆珠子,光芒起復消,蒼詰的身形被出現在屋中:“前輩。”
“老祖宗,您一向可好,聽聞您是冥祖,真是太厲害了!”這是柳歌。
“矜持矜持。”
“少廢話,一顆珠子維持不得多長時間,你們的處境我已經知道了。不要著急,事情還沒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金蟬脫殼這個方法倒是不錯,不過我得叮囑一下你們。”接著,蒼詰講解了這一計的漏洞和好處,然后又體貼無比的把漏洞給修補好,這樣“滄海界第一樁假打惡劣事件》既然火熱上印。
蒼詰一一交待,交待完后,眾人都覺得可行。但到最后卻又都齊刷刷看向浮蘇,這個計策哪里都很周全,唯一不妥地的:“這樣……浮蘇,這樣日后能容你的便只有玄冥了,這怎么可以。”
“只會是暫時的,有些事現在還不好說,不用擔心,過了眼下這坎,我們終會有站在日月之下并肩的那一天。老爹非常人,莫以常理度之,將來老爹絕對會閃瞎那些人的狗眼。”浮蘇指的是蒼詰成圣,不過成圣之路,到底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事,蒼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成。要就這樣空口白牙說出去,未免有人不信,所以浮蘇覺得去玄冥暫避也是tǐng好的主意。
敵進我暫退,多好的策略是吧。
眾人遂相視一眼:“好,暫且信你。”
“但是,這件事本不應有人知道,也不應被傳出。這事應是玄冥中人傳出來的,浮蘇師妹,你去請令尊回玄冥好好查查吧,怎么也是一方大魔,家里出了到親朋好友家縱縱炎的混帳東西,也該管束管束了。”沉淵面如冰雪,心思卻由來細入毫微,蒼詰與他們日日相處,他也不過是輕微有些不解,那些從不曾與蒼詰相處過的人又哪里來的消息。
其實到現在,乘云宗上下加天玄宗上下,都沒人肯相信秦業就是蒼詰,那樣仙風道骨,高士之姿的人怎么可能是蒼詰,別看玩笑了。人家一身正氣,劍仙之姿可謂絕世,外邊那些凡夫俗子肯定是造謠。抱著這樣的想法,乘云宗與天玄宗才默認了弟子們的行為,都是門中資質上佳的弟子,誰家又肯輕易放出去。
“這個……我倒沒想過,不過沉淵師兄這么懷疑的話,對象就只有一個。那人么,要收拾倒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不過眼下還動不得,正得臉的時候。”浮蘇自然而然想起慶華來,只不過蒼詰有放人在慶華身邊,為何不見有人來送信。
“你心里有數就行,也不必與我們細說,令尊知道既可。令尊在玄冥想是言出如山的人物,收拾起人來必然得心應手,我們如今還是好好商議一下,怎么個‘大義滅親’法。須知誰也不是瞎子,一步錯步步漏洞,萬不可有絲毫疏忽,務必求全求美。”正河一說,從人便各自發表意見,必定要將這幕“大義滅親”的戲演得完美無比。
眾人說,浮蘇聽,偶爾插句話發表一下建議,商量到最后,還是在浮蘇受傷的問題上:“當然得是真傷,假傷沒用,我是打不死的小強,放心揍我吧。你們不是早就想揍我了么,別瞪我,我早就知道了。你們一直咬著牙呢,沉淵師兄背著我都要罵‘秦浮蘇,你就該找個僻靜的地方自裁去,省得氣煞人’。”
躺槍的沉淵用力抽浮蘇一掌,抽得浮蘇只求饒才放過她:“你自裁去呀,你要自裁,倒省得我們替你演戲了。”
浮蘇淚眼汪汪:“師兄,我錯了。”
宗正輕拍拍浮蘇:“聽話,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孩子。”
浮蘇:……
這邊,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演戲,那邊蒼詰接到消息,抱著小鹿就回玄冥去。蒼詰找到逆世,二話不說,直接扔出一句話:“那女人,你是真動了心思?”
逆世聞言,笑:“有些用的玩意罷了,待到我用得差不多了,扔給你愛怎么辦怎么辦。你我之間,豈因一個女子傷和氣,你放心,便是你不來,我也必給你個交待。”
逆世的目標是天道與星辰大海,慶華蔫能絆得住他。
蒼詰點頭,不多言語便要離去,逆世知道這回蒼詰是真氣壞了,逆世琢磨片刻,想起當年玄冥五組,如今只剩下他和蒼詰,那三個等同是蒼詰坑死的。打那時候起,逆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類心眼多,別跟他們比坑人。
而且,蒼詰待逆世,可謂赤誠,權利說放就放,人脈讓交就交,這樣的人在逆世眼里,才是真正可共天下之人。
旁人!螻蟻爾。
今天有粉紅66的加更,照舊早八午一晚七,么么噠,謝謝諸位客官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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