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流光說到這里,浮蘇看向景喚:“我不僅僅只是天道的安排對不對,還有逆世也摻了一腳是不是。如果是天道要種道種,為什么不取一道身種下,對道法末世時代來說,這樣不是更有利嗎?流光說,我是天道與玄冥爭奪的工具,其實我更像一個戰場,一個沒有刀光劍影的戰場。這……果然比爐鼎的命運更壞,光頭,你不該瞞著我。”
她這么一說,景喚便知是流光告訴了她:“順應天道,比墮入魔道更好,道種已與你的靈魂融合,順應天道,便是順應你的心意。”
“但是,容易受干擾是不是,魔身也意思著魔心,強修道門修法,依道種而行,我最終也沒什么好下場是不是。”魔修為何會有專門的魔修功法,如果修道門功法也可問鼎大道,為什么要專門辟出魔修功法來。玄冥魔修中,不是沒有修道門修法的,最終的下場也不過就一個死。只是區別怎么死而已,或爆體而亡,或雷劈死,或無法問鼎。
眼看著她的修行路似乎看得到盡頭,所以最后一個不成問題,那么就區別是挨雷劈還是自爆了。橫豎是個死字,橫豎沒好下場,浮蘇心想,我為什么不愛咋咋,做什么要順應天道安排。你們想讓我做這戰場,還要看我肯不肯,大不了一拍三散,別以為世間人都會任由你們擺布操控。
“逆世想利用我將滄海界帶入道法末世時代,而天道想利用我反將逆世一軍,我一點也不感到榮幸啊!景喚禪師。你下世的目的也與我有關吧……不要反駁。也不要說什么。如果我該知道總有一天會知道,如果我不該知道,我也不想多聽。我現在很煩,讓我靜一靜。”浮蘇覺得命運這東西真是扯談啊,向左玄冥,向右天道,似乎她就只有這兩條路可選。
就像世間非黑既白,必需選一邊一樣。更扯談的是,選哪邊都落不著好,這才是讓浮蘇真正哪邊都不愿選的原因。穿越一世,她真的不想把小命丟在這里,丟在這樣荒唐的局里,萬一連個魂魄都不留給她去轉世投生,她就不是工具了,而是犧牲品,是炮灰。
“甚至,我自異世而來。也是一場安排罷。天道不會這么干,若是天道不會選我。因我心中對它抱有懷疑。是逆世吧,是逆世選了我來開啟這場道佛兩家典籍上都有的未結公論。”浮蘇說完忽然站起來,走到塔側的門洞邊上,抬頭看向天際,藍天如洗,浮云飛白,端是干凈漂亮:“想都別想!我的命運,幾時由得你們安排,我的人生,為何要受你們操控,就算你們一個是天道,一個是玄祖,也別想我會乖乖聽任擺布。”
“若這天要我低頭,我手中的劍將為我捅天一個窟窿,若逆世要我甘愿,也先來問問我手中的劍肯也不肯。”浮蘇將手擋在眉端,極目遠望,最后張嘴作出“我不服”的口形來,卻沒有出聲。罷了,回頭一笑,看向景喚和真如:“沒事了,真如,阿娘帶你回乘云宗。”
景喚伸手將她攔了一下,站在她面前,以眼視眼,問道:“你要做什么?”
只見浮蘇又是絢爛如花開一般地笑:“什么也不干,帶真如回乘云宗,然后閉關修煉,既然要捅天砍魔,總要有這能耐是吧。我又不蠢,難道現在就找上門拼殺去。”
流光深深地懷疑浮蘇這樣還能不能有進境,畢竟她現在是打定主意,天道玄冥都不沾邊。浮蘇能修到這程度,多半是跟天道給予的氣運有關,否則滄海界那么多人,為什么是她在隕仙山得到道宗傳承,又不是哪哪出色得不行。
“浮蘇,不要沖動,有我。”景喚也擔心浮蘇因為自己逼著自己,反而陷入心魔之中。
“有你,少來,我修為比你都高,要你干嘛,打醬油啊。”浮蘇輕瞥一眼,笑得眼睛都瞇起了一條縫,但心中未必不懷謝意,但這條路既然是她選的,既然如此險,她還是一個人走吧。
不管前路是鮮花夾道,還是尸山血海,老娘自己來!
景喚:……
真如:阿爹,你被嫌棄了!
景喚:被嫌長得不好就算了,為什么還要被嫌修為境界低。
流光:這異端果然是個沒治的。
流光再一想,怎么都覺得它的前任主人是個絕絕對對的神經病,因為它忽然有種,浮蘇這里有它那前任主人特地傳承下來的惡搞。天道現在估計已經收到了來自他自身的深深惡意,前主人是他見過唯二對自己比對仇人還狠的人,其中之一就是宸君,真不愧是好友啊!
這個只是猜測,流光沒有說出來。景喚本想送浮蘇,又或者留下真如照看,浮蘇一句話又把他釘死:“萬一你入障,你能保證不傷我,不傷真如?”
景喚:……
真如:阿爹,再見,我會想念你……被我折騰的樣子的,么么噠。嗯,基本上,經我親身體驗,您是個不錯的阿爹。
兒子擺手要走,一點不留戀,光頭很受傷,浮蘇拍拍屁|股走人,半點不回頭,光頭更加受傷,他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要滅世的沖動。最后卻只得站在塔頂揮揮右手,云天之上,是白遜雪面含晴空接過真如,真如乍著雙手歡快撲進白遜雪懷里的扎眼畫面。
景喚怨夫了!
回到乘云宗,魔身道種的事,浮蘇沒有向宗正、沉淵他們透露半個字,只是說起自己在劍意上又有突破,直接把師兄師姐們都炸得想揍她,因為她不知足地說:“誒,可惜,當時如果我沒受傷,能來得及好好感情,說不定就突破了。可被那妖物一撞,現在想來就有些模糊不清。為什么不給我突破的機會啊。太可恨了。那妖物該死啊,被它逃掉好不甘心。”
“招揍吧你,少胡說八道,乖乖修煉,現在你待在天衍峰也沒人敢管你,老實待著。”見紅塵用力拍浮蘇腦袋罵她,宗正便笑著搖頭,吩咐小道童去把陌塵他們三個叫過來。
少年們見到浮蘇。一個個眉開眼笑要撲過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撲向浮蘇。浮蘇卻于三個中單獨把胖包子拎到懷里來狠狠掐住不松手,滿臉危險無比的冷笑:“林壑師弟,你能耐啊!”
“浮蘇師姐?”胖包子不明所以,更不明所以然。
狠狠掐胖包子幾把,直到胖包子揉著臉退到門邊,一副“師姐肯定被人奪舍了”的表情,招來眾人一通笑后,浮蘇才去打量陌塵和淳一,看得出這三個都很用功。而且資質確實非比尋常。再修煉些時日,他們都將贏得筑基的可能。再看向胖包子,越來越不胖了,正拔節瘋長一般的身材,一下將胖包子給拉瘦條了些:“最近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喝,怎么瘦了?”
胖包子癟嘴:“師傅說,胖子不能叫仙師,得叫仙豬,我不要做仙豬!”
“噗”,蒼詰愛漂亮的脾氣呀,浮蘇搖搖頭,沒再格外針對胖包子。再怎么樣,胖包子和天道真的難對上號,倒是能和李道宗對上,越來越作死的性格。待與眾人敘舊罷,浮蘇便說要閉關,得把真如托付一段時間。這種事,自然是宗正做最合適,天衍峰的小弟子,多半都歸宗正教養。而且,是白遜雪主要照顧起居飲食,宗正只要過問一下既可。
浮蘇嘴上不說,心里對自己肩上扛的那兩座比天還高的山,著實感到重壓難去。說到底,她就真屬于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所以這樣的壓力在肩上,真不容易垮,反而會把斗志激發出來。前段時間的萎靡一掃而光,現在浮蘇的胸中又燃起雄雄火焰,因不想被支配,不愿被操控,不肯被炮灰,唯有更強!
“照顧真如倒不是問題,你是精進劍意,還是增益修為?”
“都要。”
“再等幾日,我們細細談談劍意境界如何。”
浮蘇本想應下,但想想,卻從乾坤鐲中將流光取出:“其實我的劍意,除卻傳承之外,都是它教的。從老爹那里學的,它都知道,老爹不知道的,它也知道,我平時的所悟所感,劍意修煉歷程,它同樣一清二楚。我將它留給師兄,隨便師兄怎么嚴刑拷打。”
流光:……
“赤霄!”
“算了,就幫你這回,滾去閉關吧,懶得伺候你這愚蠢的異端。”流光說罷飛向宗正平攤開的手掌上,抖幾抖說:“上品火靈精,三十枚每人每天。”
浮蘇:什么破仙劍,居然還會漫天要價。
于是便聽到宗正坐地還錢:“三枚。”
“現在是白天,不要發夢,二十枚。”
“五枚。”
“十五枚。”
“八枚。”
“最后報價十五枚,愛答應不答應。”
“十枚。”
“十二枚。”
“成交!”
流光:……
明明說過十五枚愛答應不答應的,為什么它還要嘴欠出價!
浮蘇遠遠的同情了一把流光,然后大步轉身而去,走到門邊時停了停,白遜雪正在殿閣前的院場上站著。看著懷里的真如,浮蘇忽然有些舍不下了,一閉關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甚至數十年也可能,她忽然不愿意錯過真如成長的點滴。
“阿娘,我乖,你去閉關,更強大才不會被打趴下呀,我不喜歡阿娘被打趴下。”
浮蘇心頭一酸,縱有這樣那樣的沖動想暫時放下,但她心里清楚,不趁現在,談何將來。(。。)
大梗分兩部分,現在已放出一半!另一半,我才不說呢,請繼續叫我不劇透弈!!!
您的到來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喜歡就多多介紹朋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