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于好

第一四零章 皮肉倒是不錯

浮蘇向來是投桃報李的人,蒼詰玩深愛無言,她就為蒼詰去探探小鹿的心思。問小鹿,喜歡師傅么。小鹿答:喜歡呀,師傅很好很好的,雖然很愛管人。再問小鹿是什么樣的喜歡,小鹿則支著下巴思索良久,答了一句:是很喜歡的喜歡,和喜歡師姐一樣的喜歡。

浮蘇:不要捎上我!

其實,浮蘇忽略了一件事,在她眼里,小鹿永遠是那個喜歡“和師姐一起睡”的小蘿莉,但其實小鹿已經很大很大了。大到凡世的父母已然離世,大到兄姐也已經垂垂老矣,大到足已明白這世間的悲歡離合與愛情糾纏。

她喜歡蒼詰,但蒼詰卻從來就像個師傅,她擔心自己一旦把心中的喜歡說出口,日后蒼詰都不愿意再帶她在身邊。蒼詰不動,她不敢動,她擔心一旦動了,便連現在這樣每日的相見都不再能有。

所以,談著談著,浮蘇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出其不意地問一句:“你可知爹心儀于你?”

然后小鹿就傻傻地暈乎,用一雙帶著水澤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浮蘇:“師姐,你不要哄我。”

“誰哄你了,你們倆也真成,互相心儀,都心有擔憂不敢先開口,怕連眼下的平靜都被打破。小鹿,相信師姐,這世上沒有人比爹更深深地愛著你。”浮蘇說完,覺得自己終于完成了一樁任務。

當年,孫鴻影給她倒的那杯水,她承情,如今還杯水之恩。至于生恩,這一世,她會永遠像現在這樣關懷著小鹿的。

小鹿這邊點透,然后浮蘇就覺得蒼詰和小鹿就很快能成,結果小鹿小心翼翼地試探很多回。沮喪不已,因為蒼詰居然淡淡的沒點表示啊!小鹿是很相信浮蘇的,于是她琢磨許多天之后,終于明白,自己是遇上一塊茅坑里的破石頭呀,又臭又硬。真讓人煩惱。

不管這邊小鹿是怎么與蒼詰互動的,只說浮蘇和真如。她現在一看到真如就發愣,總想著的是自己抱在懷里,嗓音嫩生生的小娃娃。如今這美少年形象,真的讓她每每看到都要出戲,總有一種“這真是我兒子嗎”的疑惑不定。

真如表示他很無辜,他又不是忽然長這么大的,他也是一天一天長的好不好:“阿娘,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看,您要實在閑得慌。找阿爹去。要實在覺得不對勁,您再找阿爹陪您生一個。”

“說到光頭,他這些年怎么樣,你可曾見過他?”浮蘇又不是那種圈著兒子不讓見生父的,孩子是需要父親的,所以她希望真如能和光頭好好相處。

“不曾。阿娘閉關后,阿爹便出法葉寺不知所蹤。我估計是破心障去了,不過阿爹的心障不是阿娘么,若是破了心障,阿爹還會像從前那樣對阿娘嗎?”真如有點擔心,因為一旦破除心障,浮蘇這個人在景喚眼里就會如同不存在。真如可不希望爹媽以后變成陌路人。

浮蘇無所謂地擺擺手:“這不重要。”

真如:阿爹,您還是破除心障為好,阿娘真沒拿您當回事。

然后,浮蘇又說:“你如今是金丹期修為,阿娘帶你出門歷練如何?”

由長輩帶出門歷練,是做為修二代的最大福利,當年浮蘇是沒享受到,不過浮蘇覺得真如應該享受到這福利。

卻不料,真如搖頭說:“阿娘,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又不是沈師姐這樣嬌滴滴的女兒家,我要像師兄們一樣自己出去歷練。”

說到出去歷練,陌塵、林壑和淳一都在外邊歷練未歸。浮蘇有心問問他們現在如何,也問不到人。真如說不需要她帶著一道出門,浮蘇既有點失落,又有點驕傲于真如的獨立自信:“真如,我大概是那種很不會做母親的人,所以不知該如何去關照你,愛護你。阿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你想做什么,要怎么做,都堅定地支持你。”

真如含笑低頭,重重地“嗯”一聲道:“阿娘,這樣就足夠了,比什么都好。阿娘不用和旁人比,對我來說,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浮蘇大感慚愧,一個一閉關,把兒子扔幾十年的親媽,怎么都不像是個夠得上及格線的,卻偏被夸成天底下最好。浮蘇忍不住抱了抱真如,順順毛,然后輕聲一嘆:“你這么好,阿娘感覺自己很沒用啊……”

真如:難道非要我長得差點,好讓您嚴母教子,方顯得有用場。

“阿娘,您心那么多做什么,我們又不是凡世母子,別說百八十年不見,就是千八百年不見也沒什么。”真如心中暗暗想,阿爹是怎么和阿娘相處的,也這么怪里怪氣的嗎?

流光:那是你不知道你阿娘和阿爹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霸氣!

浮蘇不能總待在乘云宗不動,乘云宗現在也是一攤事,宗主閉關渡劫,宗門上下的事務都交由廣河真人打理,廣河真人久不涉足宗門事務,現在滿腦袋都是包。不能等那些人又因“討伐魔女”而鬧上乘云宗來,浮蘇也沒覺得自己能重要到讓宗門上下傾盡一切來保她,所以她得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宗門可以給她一定的倚仗,至少等閑的人也不敢來惹她,同樣的,敢來的都不等閑。浮蘇想著,這樣倒是真不好帶真如,便讓真如在天衍峰靜修,白遜雪如今已回上河它自己的地盤,浮蘇便又重新只身一人踏上旅程。

蒼詰回玄冥,逆世倒真是很給蒼詰臉,發下話去,玄冥上下若有誰膽敢染指秦浮蘇,只管去試!逆世這么說,誰敢試誰就是傻子,玄冥就是玄祖冥祖說了算,冥祖不管事,玄祖管事卻很尊重冥祖的意見,所以誰敢吶。所以說,慶華要是不犯蠢,等一等,吹吹枕邊風,說不得還能有點小作用,可她先發難,沒趕上好時候。

浮蘇收拾妥當出乘云宗,繞幾天,收拾了幾個人后,居然遇上了景喚。不過景喚的狀態很奇怪,浮蘇上前打招呼:“景喚禪師。”

結果她的招呼,景喚理也沒理,直到浮蘇在后邊犯了句嘀咕:“這是搞什么,果然是生過兒子的女人沒魅力么!”

她這話一說出來,景喚居然回頭來看她:“浮蘇。”

“哈,終于看到我了,我說禪師,您這干嘛呢?怎么恍恍惚惚的,等等,你不會正在入障吧,那就別過來了,我先走。”浮蘇說著就要溜,她倒是不怕跟景喚打起來,可萬一把景喚給弄傷了,景喚發瘋怎么辦。大能總有點保命的招,天宸那樣只相信自己的家伙,萬一放個大招出來,把她滅成飛灰,她跟誰講道理去。

“站住。”景喚說罷,竟放了一個定身咒,禪宗的咒法都厲害,饒是浮蘇修為境界高過景喚,也照樣中招。

浮蘇恨不得問候景喚家中八輩祖宗,可卻知道不能刺激景喚,現在她真成砧板上的肉了,還是乖覺著點為好:“景喚禪師,俗話說的好,千年修得共枕眠,您就不看這面,也好歹看在真如的面上,放我過去。”

打感情牌似乎不是很管用,景喚還是繞著她,盯著直看,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來:“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浮蘇還待再問幾句,便見景喚又解了定身咒,浮蘇一下蹦老遠,道:“您這搞什么。”

“浮蘇,我已破心障,你莫擔心。”景喚說著又把手平攤開,示意自己手里什么也沒拿:“你看,我沒拿禪杖出來要拍你不是。”

這倒是,浮蘇點點頭,不過還有些不太明白:“那你剛才定住我干嘛?”

景喚道:“破障有三種方法,一是滅,二是得,三是通明。前兩種較為簡便,第三條路難一些,不過,既不用拋卻,又不用先得后失。需辯真偽,勘破一切虛無相,虛無妄。”

“浮蘇,看來光頭愛慘你了。”

浮蘇:……

怎么說?

“第三條路從來沒有人走通過,太險,他說得輕松,其實到底多難只有他自己清楚。前兩種方法破障,至多不過三五年,最后一條路他用了八十年,你說有多難。”流光嘖嘖地感嘆著,沒想到宸君下世居然是個情種吶!

浮蘇忽然有壓力了,如此情深,何以相報,除以身相許,以心相許,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可報的。可是,浮蘇看看光頭,以身、以心……咳,心中忽然一動,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句:“天宸,我想你了。”

就在兩人對望時,忽然有個特別煞風景的人出現,裹挾著淡淡青云而來,浮蘇側臉望去,只見一著淡藍袍服的修士于云上低頭望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浮蘇微皺眉,最近這樣的人遇得多了,就知道這位是來干嘛的。

越到高階修士,越難以突破,據滄海界的記錄,魔身道種的爐鼎采補過后渡劫之時更容易扛過雷劫,成功率成倍增長。浮蘇眼角微挑,冷笑,看來又有人送上門招掐來。

“你就是秦浮蘇?”

“正是,未知前輩有何見教。”

“姿容普通,皮肉倒是不錯……”

那藍衣修士一臉嫌棄,但眼睛卻仿佛正穿透衣裳撫摸著浮蘇的身子一樣,浮蘇還沒怎么著,景喚先動了。

流光:噢,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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