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塞外的大草原，姬博弈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靈與這茫茫無際的綠地融為一體，一股股勃勃生機從不遠處的昆侖山之上升騰。大地龍脈開始回流源頭，注入到蒙古之上，漢人的氣數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枯竭。

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在大道運轉之下，就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的修為已經上通天道，也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漢統破滅，元人主宰。

以他的絕世智慧和通天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元人的龍氣提前宣泄掉，讓蒙古百年的國運，在數十年之內耗干。

只不過，此舉雖然不是逆天，卻大有干戈，稍有不慎，就算是以他的修為，在龍氣反噬之下，也唯有魂飛魄散的下場。而且，蒙赤行和八思巴都不是常人，有這兩位絕代宗師護持著元人的龍氣，就算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天下大勢，分分合合，不經歷滅亡，又怎能迎來新生。”

微微的嘆氣，姬博弈將自己的雜念斬滅，讓自己的心靈恢復到晶瑩通透的境界。八思巴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專注于精神的他，能夠在交手之際窺探到他心靈之上的每一絲破綻，將他拖入到萬般幻象，無盡輪回之中。

這個對手，遠比戰力無窮的蒙赤行更加可怕。如果不是他經歷過數次夢中輪回，有著這方面的經驗，恐怕也不敢來赴這一場生死不知的挑戰。

布達拉宮乃是整個的中心，在這一片廣闊的地區之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就算是以忽必烈的地位，對于八思巴這個之王，也要用尊敬的態度。

這一次兩人決戰的地點在于紅宮中的靈塔，當蒙赤行帶著姬博弈進入其中之時，一股無形的精神之力接引著整個的宏偉信仰，在靈塔之中彌漫開來。

八師巴身穿紅色袈沙，面色白佇透紅。面貌俊偉，有一種近乎魔怪的男性魅力，雙目開闔間精光若現若隱，直望進人的心里去，其天庭廣闊，站在那自有一種出塵脫俗的味道。

“久聞厲宗主乃是中原僅次于無上宗師的高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從兩人見面開始，言語之中的對話讓靈塔之中多了森寒的氣息。八思巴的話語中雖然在抬舉姬博弈，卻將他放在令東來之下，想要挑起他心中的情緒波動。只不過，清楚這一次戰斗是元神層面之上交鋒的姬博弈早就在自己的心靈之上鑄上層層壁壘，將八思巴隨著言語而來的精神異力阻擋在外。

“蒙古三大高手。我已經見過其二，思漢飛不值一提，蒙師弟不愧是我圣門魔相宗千百年來最出色的人物，當得上塞外第一的名頭。今日再見到大師，塞外的一切已經盡入我的眼中，此行不虛。”

輕輕一笑，姬博弈有樣學樣。將八思巴放在蒙赤行之下，言語機鋒讓一邊觀戰的當事人眉頭一皺，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全神關注著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能夠和他平等對話的高手對決。

“此戰地點在靈塔，也算是我占了便宜，在這里，我與整個的氣運連結，能夠擁有這片大地之上的宏偉大力。厲宗主在此挑戰我。只是徒勞無功，不如將此戰取消，另尋地點再戰。”

突然之間，八思巴將話題一轉，讓一邊的蒙赤行大感疑惑。他自然知道這一點，在思量的末那識之下，他能夠感覺到有一股非常巨大超乎人力的自然力量。與位于靈塔中心的八思巴混成一體，非人力可以撼動。如今厲工的武學當世無雙，八思巴如果不利用靈塔這樣的條件，又如何能夠有希望戰勝厲工呢？

蒙赤行能夠察覺的事情。已經凝聚元神的姬博弈自然不會錯過。太虛眼將靈塔的一切都洞徹其中，就算是他的武功已經達到天人之限，也休想破壞這里的一草一木。在這個地方，哪怕是他和令東來，蒙赤行三個人一起向著八思巴進攻，都不一定能夠勝過這個之王。

只不過，這一次他與八思巴的交鋒并不是武功真氣的斗爭，而是在心靈元神方面的兇險對拼。八思巴之所以將這件事情點出來，并且提出改換地點再戰，就是想要動搖姬博弈堅如磐石的心靈。只要他心中產生在靈塔之中無法戰勝八思巴的念頭，一顆恐懼的種子就會在他的識海之中種下，將他堅固壁壘破開一絲縫隙，八思巴的精神就會在瞬間侵入其中，將他帶往前生無數世的生死輪回，剎那間歷經千百世的喜怒哀樂，最終元神崩裂而死。

“大師，請指教！”

面對這個提議，姬博弈卻是在蒙赤行兩人驚訝的目光之下坐到了靈塔之中，伸出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臉上透露出一絲寶光，如同證得菩提的羅漢，隱隱約約之間，朵朵蓮花綻放，億萬佛陀居住的極樂凈土世界在他的背后洞開，而姬博弈這個魔門魁首，卻是佛國凈土之中的世尊佛祖，執掌諸天真佛，琉璃世界。

八思巴只感覺到自己抬頭看佛祖是一件無上的罪行，應該墮入十八層地獄之中受盡一切苦難，永世沉淪，不得超生。

“呔，汝即為佛，吾就為魔！”

關鍵時刻，八思巴寶相莊嚴的面容一變，森森魔氣縱橫澎湃，天外之天，四億八千萬邪魔共尊，一尊承天裂地的魔神攜帶著這些繁星般的魔頭直闖入了佛國凈土之中，無數的真佛被魔氣沾染，血肉消融，只剩下了金色的骸骨。舍利子光輝在黑暗的魔光之下，開始黯然無色，開滿極樂凈土的蓮花菩提枯萎，墜落，只剩下了破敗的枝干。

魔神闖入佛國凈土之后，周身燃燒著漆黑的幽冥之火，直直的向著中央巨大蓮臺之上的佛祖而去。普普通通的一拳轟出，半個佛國就在這一擊之下化為了粉碎，如同流星墜下，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向著依然滿面笑容的佛祖而去。

“汝即為魔，還不降服！”

佛祖終于開口了，一掌揮出，仿佛是整個蒼穹覆蓋下來，讓能夠撐住天地的魔神都無法躲避，被這一掌壓在了九幽最深處。金色的梵文閃耀，佛光蕩漾，將與天地齊高的魔神團團圍住，仿佛要將他化作天地的塵埃。

“身為魔神，吾當滅世！”

身處最后盡頭的魔神，面對即將將他覆蓋的佛光梵文，面容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隨后，整個人轟然炸開，仿佛是開天辟地一樣，將廣闊無垠的極樂凈土湮滅的干干凈凈。蓮臺之上的佛祖突然之間留下了一滴眼淚，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隨后，在無邊的空寂，無垠的黑暗之中，佛祖也消失了。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成了一個普通的書生，背著一簍書籍進京趕考。途中荒廟遇上了一個美貌如仙的女子，兩人展開了一場泣人淚下的愛情。最終書生被女子父親害死，女子得聞之后，在出嫁的路上，用剪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世，他化身成了一個女子，傾國傾城，風姿絕艷。卻一生孤苦無依，父母早死，淪落風塵，好不容易嫁給了一個愛她的人，卻因為自身的絕世容貌，而致其慘死。在將仇人殺掉的那一天，她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次次的輪回，或男或女，或草木，或螻蟻……世間萬象，在姬博弈與八思巴純以精神力量交鋒的剎那，流轉而過。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真實，卻又那么的虛假。姬博弈只感覺到自己的元神與八思巴的精神融為一體，兩人在這超越時空的輪回之中，探索著生命的最終奧義。

或是仇人，或是朋友，或是陌生人了，或是夫妻，或是父子，人世間的一切能夠想象到的事情兩人都經歷了。在千百世的生死輪回之中，兩人不斷的交鋒著，或以情感，或以智慧，卻獨獨沒有武力。

在最后的最后，但姬博弈用一杯毒酒將自己的老師毒殺之后，一切都夢醒了。

蒙赤行只感覺到兩股讓他變色的精神力量在兩人眼神對視的瞬間接觸交擊，隨后不知道過了多久，八思巴面色蒼白，厲工悶哼一聲，同時倒退了三步。地面之上留下了一只只腳印，氣機轟然。

“變天擊地精神，果然名不虛傳，藏密，窮人體心靈至極限，領教了。”

過了大約盞茶的時間，姬博弈首先開口說話，要不是他有夢中輪回的經驗，恐怕還真的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八思巴變成白癡。在純粹的精神交鋒之上，他能夠動用的手段不多。不過太虛眼，大夢訣兩大神通之下，他還是將八思巴算計了。

在對手將他拖入自身精神構建的輪回中時，他也以太虛眼劫術將八思巴拉了進來，兩個人一起在虛幻世界之中輪回，他每次都以大夢訣提前蘇醒，以各種手法將八思巴殺死，最終在第九百九十九次殺掉對手的時候，破掉了這個精神幻境。

“厲宗主的圣門也不同反響，恐怕只有蒙兄練成‘道心種魔’才能夠與你媲美了。”

八思巴回過神來之后，臉色灰白，卻說出了讓在場的蒙赤行和姬博弈都臉色大變的話來。

ps：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