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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太陰

“一種純粹的直覺而已。”

對于令東來的問題，姬博弈也只有給出這個答案。他的確沒有在劍閣之中察覺到屬于令東來的絲毫氣息。眼前白衫中年人，好似不屬于這個世界，又仿佛以自身的天地籠罩了姬博弈元神之力所能夠探查的范圍。

無處不在，卻又處處不在！以往對敵總是建立奇功的“天子望氣術”在面對令東來的時候，失去了窺敵審敵的妙用。眼前之人雖然站在那里，但是太虛眼忘去，空空蕩蕩，就是最為普通的一團空氣。

第一次，姬博弈面上出現了凝重的表情，就算是在攔江島上以一敵八，塞外對決八思巴，蒙赤行兩大高手，他都是一臉的輕松自如，因為他有絕對的自信擊敗敵人。

但今rì面對令東來，首先全力而發的拳掌被破，而后觀天地氣機的“天子望氣術”無功而返。種種的劣勢累計，讓他心中對于令東來有了一種恐懼的情緒。

“宗主！”

關鍵時候，畢夜驚一聲驚呼將姬博弈從一種詭異的情緒之中喚醒過來。

“厲害，你這個精神攻擊，比之八思巴更為厲害十倍不止啊，令東來，你難道已經破碎虛空！”

剛剛登上劍閣的畢夜驚聽到姬博弈的話語，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個時候，眾人都將目光投注到了白衫的中年人之上，只見這位道門宗師面目普通，身材普通，服飾普通，但是渾身上下上下儒雅淡然的氣質讓人心曠神怡。眉宇之間依稀可見當年劍試天下無敵手的那股沖天鋒芒。

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尼姑。在令東來充滿魅力的氣質之下也自有一番艷麗，赫然和高典靜一樣，媚骨天生，仙肌玉骨。

“天道不可假他人而成。余雖有所成就，卻還缺少必死的決心，止步于大道之外。與厲宗主的一戰，必定會讓余對此有所領悟。”

令東來說話之間，身邊的小女孩已經在他的示意之下到了清營襟身后，同一時間，一股裂破蒼穹的絕世鋒芒自他普通的軀體之中升騰而起，與腳下的劍閣融為一體，形成了一道橫貫天地的巨大劍門。

劍門攔路，無匹的劍意如同天河一樣從令東來的身上涌出。向著對面的姬博弈傾瀉而來，仿佛要將對面的山壁沖垮一樣。

“到了我們這個地步，除了武道的最后一著，再也沒有什么能夠動搖我們的心靈。你已經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了嗎？”。

攬青天rì月，負萬仞高山，尊貴威嚴，浩瀚飄渺的“天子本相”在姬博弈的元神之力加持之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厲氣勢。如同九天云霄之中的真龍，降臨人間。至尊至貴，威臨一切。

無形無質的精神力量比拼，帶起了一聲悶響，如同晴天霹靂。震動山野。千萬年來屹立在兩邊的懸崖峭壁在這一下超越人間的的對拼之下顫抖，仿佛是溝通了大地之下那一股巨大的偉力，一道道縫隙好似經過時光的演化，自然遍布其上。滾滾山石轟隆聲中從山頂之上落下。將沿途的草木撞斷橫飛。

“余已將自身的所學交給了靜庵和傳鷹，此戰，但求天道。”

令東來雙手自然的垂立在身邊。卻形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姿勢，讓姬博弈有一種無法出手的感覺，好像無論他怎么出招，都會被這一雙白皙修長的雙手封住。

道家“如封似閉”，姬博弈也會，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夠將這一招演化到這種程度。

“靜庵？難道是言靜庵！”

令東來，清營襟，就連那個小尼姑自己都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陰葵派宗主居然知道她。

“厲宗主如何得知靜庵之名？”

清營襟出言想問，要知道她這個徒弟可是從小入門，準備將來接掌慈航靜齋的傳人。就連正道都沒有幾個人知道。

“想要知道自然就會知道，不過相比起這個最多止步于‘劍心通明’的小妮子，我倒是更關心傳鷹，沒想到此子已經出世。”

聽了姬博弈感慨的話語，令東來的氣機第一次出現了停頓，讓他從幾乎無窮無盡的劍氣洪波之下脫身出來。兩人的第一波氣勢比拼，令東來小勝一籌，但是姬博弈并不是沒有獲勝的希望，至少令東來無法掌握全局。

“傳鷹此子，天生近道，身有奇氣，有他這個傳人，未來的江湖不用擔心道消魔長。”

令東來與姬博弈的交鋒是在各個層面之上，言語，氣勢，武功兩人都可以說是當世頂尖，難得遇到一個能夠讓自己全力以赴的對手，心中都有一種難言的興奮。

“的確，光是這個小尼姑的話，我將派中的單玉如或者典靜稍加調教，不會遜色于她。小尼姑雖然心思堅定，佛心澄澈，可惜塵緣未了，未來與我圣門的天子恐怕還有一番糾葛。就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勇氣斬斷這一份情緣了。”

姬博弈的話語讓令東來和清營襟皺起了眉頭，心頭大震。兩人都是易道高人，自然也看出了言靜庵紅鸞情動，將來與某些人牽扯甚深。但是姬博弈卻能夠點出未來言靜庵會與魔門的人有一段糾葛，這種上通天道的易數，第一次讓令東來生出了對手高深莫測的感覺。

“不知厲宗主可留下了后手，來對付余的弟子，傳鷹！”

言語之中處于劣勢，令東來開始調整劍鋒，將傳鷹拉了出來。這個孩子的資質就連這個無上宗師都大吃一驚，厲靈調教的也不凡，得了他的傳承之后，至少能夠抑制魔門未來六十年的發展。

“我圣門未來也不是沒有媲美傳鷹的天子，可惜啊，遲了將近十年，恐怕沒有時間與你的傳人交鋒。”

姬博弈說的自然是龐斑，這個未來魔功大成，在傳鷹破碎虛空之后打的中原武林一蹶不振的魔師。雖然沒有見過傳鷹，不過看令東來如此滿意的臉色，可以得知應該是先天道體。同樣是先天道體，龐斑未來的成就可是達到了魔門的極致，就算是與傳鷹相比，也不會遜色。

最可惜的就是兩人不在同一個時代，傳鷹得到了證道至高的《戰神圖錄》之后，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已不到三十之齡，緊跟著令東來踏白馬破碎虛空而去。而令東來和他的破碎虛空，耗盡了佛道兩教千百年積累的氣運，最終導致被壓抑了千多年的魔門崛起，出現了龐斑這一個橫掃中原武林的蓋世魔師，幾乎以一己之力殺盡了正道的精華高手，致使中原武林因為他一個人整整沒落了二十年。如果沒有浪翻云這個絕代劍客接棒，魔門甚至可能徹底翻身，將佛道兩教消滅干凈。

“貴派雖然人杰輩出，但是要說有能夠與傳鷹爭鋒的人物，余卻是不信。”

令東來普通的臉色在絕世鋒芒之下顯得格外有魅力，兩鬢的白發更是構顯了滄桑的華美。一雙清亮的眼睛直視著姬博弈，仿佛兩柄利劍刺入他的心中。

“我可沒說是陰葵派的人，圣門兩派六道，我陰葵派雖然現在還能夠坐擁領袖的位置，但是未來的氣運已經隨著神器轉移到了元人之上，將來的圣門天子，在塞外！”

太虛眼劫術發動，將令東來的精神之劍化解，同時沿著這層聯系，侵入了令東來的識海之中。不過元神比拼太過恐怖，必須要死一個才能夠撤手，所以姬博弈在將令東來的心神稍稍擾動后，就退卻了。

“厲宗主為何將這件事情告訴余，就不怕余為了佛道氣運不顧身份，親自去塞外狙殺貴門天子嗎？”。

“不經歷磨礪，又如何能夠鑄成絕世鋒芒，而且，你認為，今天我還會讓你離開這一座劍門關嗎。”

兩人言語機鋒之間，無形的精神異力對碰，逼得清營襟和畢夜驚都不得不離開劍閣之頂，將戰場讓給這兩個道魔絕頂宗師。

“而且，佛道之中，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殺得了龐斑。未來的傳鷹也許可以，不過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聽了姬博弈的話，令東來的眼神猛然一縮，從其中他得到了一些珍貴的訊息，同時天心運轉，看清了眼前之人的一絲軌跡。冥冥之中，讓他知道，這個男人恐怕會與他糾葛很久。

“看來厲宗主對于傳鷹也留下了后手，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夠阻止他。”

“集‘天魔功’，‘紫血大法’，‘道心種魔大法’于一體的蒙赤行如何，可否擋得住傳鷹！”

令東來仰天一聲長嘯，蒙赤行本來就是一代宗師，武林之中僅次于他們兩人。如果真的融匯魔相宗，陰葵派，藏密三派大法，再加上奇詭絕倫的“道心種魔大法”，不用說是傳鷹了，他都沒有把握能夠拿下。

到了現在，令東來對于眼前的魔君，失去了必勝的信心。這一種仿佛洞徹天機的無上心機，讓他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策之感。

精神對拼平局，言語交鋒失敗，在最后的武功較量之中，唯有勝利，令東來才有可能為佛道兩教贏得一線生機。

已經退到劍閣之外老遠的清營襟，畢夜驚等人只看到兩道白色的人影如同流星墜落人間，狠狠的碰撞到一起。漫天木屑之中，一聲悶雷穿透峽谷。

巔峰決戰，在預料之外的情況之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