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還等啥呢,走啊。”老五催促。
“再等一個時辰,多帶幾顆丹藥過去。”莫問說道。
“你不準備帶他回來了?”老五疑惑的問道。
莫問搖了搖頭,無名的離去是因為不喜歡上清觀的氛圍,就算強行帶他回來,他也會再次出走。
“那我先去歇會兒,爹,你幫老爺看著火。”老五沖趙老交代一句,提了箱子去了東院。
這只丹鼎可以自行控制溫度,只要不斷火就不會將丹藥煉毀,莫問將守爐之事交予趙老,自己起身進了丹房,找出之前雕刻符盒的木料進行削雕。
“老爺,有無名的消息了?”秦云端了食盤進來。
莫問點了點頭。
“你在做什么?”秦云將食盤放到了桌上。
“為無名做只符盒。”莫問說道。
“你不準備帶他回來?”秦云問出了老五先前問過的問題。
莫問搖了搖頭。
“我去為他做些干糧,你抽空把午飯吃了。”秦云轉身出門。
一個時辰之后,莫問背了長劍,帶了秦云為無名趕制的干糧以及符盒丹藥與老五動身北上。
此番他一共帶了五枚內丹,這些丹藥皆為十品,補氣效果奇佳,足夠無名作法耗費。
酉時,老五到得高州城西,“老爺,他原來就在這條路上往東走。”
“你何時見到他的?”莫問問道。
“早上,不到辰時。”老五答道。
“你繼續前往凉國,事情辦妥之后來此處等我。”莫問提起裝有干糧的包袱縱身掠下蝠背。
老五猶豫片刻,嘆了口氣振翼北去。
莫問落地之后沿著主道一路東行,這條路上有不少逃難的災民,莫問一路走一路問,到得夜幕降臨之時問了最后一群難民,被告知一個小道人剛剛過去不久。
莫問快步前行,不多時到得高州城外,高州城外聚集了大量的災民,人數當有數千,由于天色已晚,高州城門緊閉,并不放他們進去。在人群之外,莫問見到了無名,孑身一人,踽踽怏怏。
見到無名的瞬間,莫問放下心來,“混賬東西,害得我好找。”
無名聽到莫問聲音,驚惶回頭,見莫問自西面走來,既歡喜又忐忑,深埋其首站立原地等莫問來到。
“師父。”莫問站定之后,無名怯怯的沖莫問行禮。
“好沒出息,人家不答應婚事你就離家出走?”莫問上下打量無名。(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無名聞言低頭不語,并不解釋。
周圍人多眼雜,莫問轉身向北側一安靜之處走去,無名跟隨在后。
“你所帶銀錢呢?”莫問行走之時出言問道,他能看出來無名的包袱里沒有沉重的東西。
“接濟他們了。”無名指著東方的災民。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達濟天下,有多余的錢財可以救濟他人,若是只有盤纏,豈能隨意送人?日后不可濫發善心。”莫問訓斥。
無名聞言撇了撇嘴,沒敢接話。
“你幫助他人是對的,但你不要指望他們似你幫助他們這般回報你,日后盤纏不可胡亂送人,聽到沒有…”莫問抬高了聲調。
“哦。”無名低頭應聲。
說話之間師徒二人走到一棵樹下,無名跑上前去用袖子擦去了樹下青石上的浮土和黃葉,請莫問坐下。
莫問坐下之后將包袱塞給無名,“離家數日就將錢財耗盡,好有本事。我道家不倡化緣,無了錢財,何以為食?這里是你二師娘為你做的干糧,取了吃吧。”
“師父,你不抓我回去?”無名接過包袱歪頭偷看莫問。
“你又不是囚犯,抓你作甚,你既然不愿在道觀居住,下山行走也無不可,只是眼下兵荒馬亂,你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莫問說到此處略作沉吟,轉而補充了一句,“人性本善乃誤人謠傳,萬不可信,天地有陰陽,人性兼善惡,你年紀太小,善惡還看它不透,初次相見只當那人是壞的,要多加防范,切不可輕信于人。”
無名原以為莫問追來會對其大加訓斥,未曾想莫問并沒有批評他而是和聲叮囑,感動之下眼圈泛紅。
莫問沉吟片刻出言問道,“為師問你,你可知道吳吉兒為何選蒲堅而不選你?”
“弟子拙于表達,不通辭賦,長的又矮,故此不討吉兒喜歡。”無名沮喪的說道。
“蒲堅出身名門,懂禮數,善逢迎,飽讀詩書,胸藏經緯,且其有胡人血統,長的高大英武,這些你確實比不了他。”莫問話到此處鋒頭一轉,“但是你當明白,你乃道門中人,道門中人無需懂禮逢迎,也無需學那詩詞歌賦,更不需工于心計,心存中正,修真濟世方為正道,待得他日你修道有成名揚天下,哪怕對方是帝王將相也要禮敬于你,世人只會尊重強者,你可懂得?”
無名默然點頭,沮喪之情稍減。
莫問自懷中取出裝有丹藥的瓷瓶遞給無名,“這里有補氣丹藥五枚,你妥善收藏,亂世行走無有靈氣可不成。這五枚丹藥皆為上品,切莫贈予他人。”
無名聞言抬頭看向莫問,莫問再送,無名低頭伸手,收入懷中。
“這只符盒你也帶上,閑暇之時多加練習,畫符之時需求精準求快速,快上一分便占得一分先機。”莫問將那只符盒遞給了無名。
無名接過符盒,無聲落淚。
莫問再取符盒畫定位符咒一道遞給無名,“前番我遇到了陰司官差,本想代你尋找雙親,奈何不知你生辰八字,他們也愛莫能助,此事只能由你親為,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到危急困難不要逞強,焚燒符咒告知于我,為師會前去助你。”
“師父。”無名感動之下抱住莫問放聲大哭,“師父,是我不懂事,我不走了,我隨您回去。”
“既然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為人一世不能不知父母是誰,法術技藝為師已經傾囊傳授,何日內丹修行法門推研完善,為師會再行傳授于你。”莫問將符咒放入無名懷中。
無名聞言并不答話,只是哭。
“不可做那婦人之舉,不許哭。”莫問推開了無名,兒子的性情來自父母的言傳身教,徒弟有無陽剛之氣與師父如何教導也有直接關聯。
無名重重點頭,咬牙止住哭泣。
“這五枚丹藥足以助你渡劫入紫,為師二十歲便突破天劫晉升紫氣。你天賦比為師要好,萬不能辱沒了為師的名聲。”莫問出言鞭策。
“師父,您放心,我絕不會給您丟臉。”無名正色說道。
“甚好。”莫問欣慰點頭。
夜色降臨,師徒二人點上了篝火,莫問將行走江湖需要注意的事項逐一交代,越說越感覺需要交代的事情很多,一直到得次日拂曉也未曾說完。
天亮之后高州城門打開,災民開始進城,高州有的是金銀糧米,不怕人多。
“去吧。”莫問沖無名擺了擺手,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長輩交代的再多,指點的再細,很多事情還是要靠晚輩自己去面對。
無名雖然不舍,卻耐不住莫問心意已決,跪地三叩,轉身東行。
莫問也不舍得無名離去,但無名住在上清觀會感覺壓抑,而且會限制他日后的成就,是放他單飛的時候了。
無名東行之時頻頻回頭,莫問有心將七星劍贈予他,又擔心此劍太過神異,會引來貪婪之輩,目送無名進城,方才轉身西行。
回到原處,老五已經等候多時。
“老爺,箱子已經送給四爺了,秦風想在家里住幾天。”老五迎上前來。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瓊瑤傷勢如何?”
“好的差不多了。”老五答道。
莫問再度點頭,他此時開始犯愁前往東海的人選,瓊瑤雖然修為精深,但此人不夠靈動,應對差一些,最好是玉玲瓏同行,但玉玲瓏又剛剛生產,屆時不見得能騰出身來。
“司徒府我也去了,他們有孔雀王的消息了。”老五又道。
“哦?”莫問回神側目。
“年初的時候有個馬隊在個小鎮上見過一個紫眼的叫花子,現在凉國正在查這事兒。”老五又道。
“有消息就好,走吧,回去。”莫問緩緩點頭。
“老爺,我到現在都還是糊涂的,你找那老和尚究竟要干啥?”老五扯下袍子振翼飛起。
莫問縱身掠上蝠背,“此人并非尋常僧侶,在西土佛門之中果位甚高,只是眼下神通受到了限制。我尋他乃是為了明確司職范圍,宣道傳法如何進行,上界仙佛如何共處,地府如何管制,如此等等都需要劃分明確,如若不然,道佛司職不明,雜亂沖突。”
“劃地盤兒?”老五說道。
雖然老五說的通俗,大致意思卻是對的,佛教傳入中土之后與道教在教義上出現了嚴重的沖突,導致了地府與地獄不分,神佛排位不清,今生來世混亂,如何度化世人,如何修行也互有悖亂,這種混亂的情況必須捋順,不能亂成一團。
“老爺,這家伙要是個道士,能是個啥仙兒?”老五振翼南下。
“道佛不可類推,此人為佛陀等流身,在佛教的地位不會低于道家的大羅金仙。”莫問說道。
“等流身是啥?”老五好奇的問道。
“與你說不清楚。”莫問搖頭說道。
中午時分,二人回返上清觀,莫問換下趙老,繼續看守丹鼎,前期滾出的五枚丹藥效力最強,到得后期藥草藥效減弱,出丹緩慢,藥效也差,三日之后三份草藥徹底煉化,再得補氣丹藥三枚。
莫問并未吞服這些丹藥,他體內儲存的靈氣異常浩瀚,即便將這三枚丹藥盡數服食,也補不回他先前消耗掉的那一成。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按照雙方的約定,南海很快送來了第二批藥草,莫問命那押送草藥的南海水族將剩余的藥草盡數送來,眼下旱災已經極為嚴重了,東海之行必須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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