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五十三章 借書

(女生文學)

他們一路沿著山路在往行宮走,今日的天氣實在很好,比之前有幾日將雨未雨的要好得多。也不知道建業山林里開的野花,今日又如何了。

昨夜睡的晚,她原本打算儀典結束之后,便回殿中歇息,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此時能和柯明敘在一起,她自然是不想歇息的了。

她就問柯明敘:“小柯大人午后要做什么去?我還沒有想好要做什么,或許能給我參考參考。”

他想了想,“也并沒有什么事,偷得浮生半日閑,看一卷書罷了。”

景瑚開始大言不慚,“小柯大人帶了很多書過來么?我在殿中也是無事,不知道能否借幾本書看看。”

柯明敘笑起來,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小縣主原來也喜歡看書么?”

景瑚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我也曾上過宮中靳女官的課,很是仰慕她家的先祖靳慧靳先生。”

景瑚說的靳慧,是燕梁一朝聞名的才女,曾在太祖時做過宮廷女官,后來她們家的人,也代代都有人在宮中為女官。

他也就不拆穿她,“既是如此,回去我便選幾本書讓回風給小縣主送過去。”

景瑚連忙擺了擺手,“不用這樣麻煩。我跟著小柯大人過去,自己挑幾本就是了。”

主要還是想跟他再呆一會兒,他其實很明白她的心思。才說了想要寧靜,這個道理他都過了這么多年才悟出來,想要她懂,未免也有些難了。

這一個午后,若是她沒有纏著他,他大約總是會忍不住想起最近的這些事的。令他太憤怒,太煩躁,也太無能為力的事。

等回了燕京,他們大約很久不會見了,那在建業,便讓她過的開心一些吧。

“好,既然如此,小縣主便移步到我那里去坐坐吧。”

景瑚笑起來,比今日的陽光更是明媚。

在行宮門前下了嗎,他們并肩往柯明敘的住處走。今日來行宮的人大多都在山下,或是在建業密林中狩獵,除了往來的宮人,他們并沒有碰見什么人。

與景瑚交好的那幾個小娘子也是一個都沒有來的。定國公府來的是世子夫婦,受今上寵愛的公主從來只有貞靜公主一個,而忠武侯李家,則是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李宜的祖父很早就過世了,留下她祖母帶著他父親,后來才因為祖父的戰功得了這個爵位。

常在宮中行走,景瑚原本覺得,除了能望見四周的青山,比皇宮簡樸的多的行宮沒什么趣味,可走在柯明敘身旁,自然是不一樣的。

行宮保留了前燕時期的建筑風格,柯明敘居然連這些也懂,她隨便指著一只屋檐上的瑞獸,他就能說的清來歷與典故。

與博學的人在一起,總能有一些別樣的收獲。再沒意思的東西,聽他解釋了一遍,也覺得很是有趣。

雖然不過來建業呆十來日,柯明敘房中的書架上,卻也放了正在一排的書籍。她隨便抽出幾本翻了翻,上面的字她倒認得的,之乎者也的一通,她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有些書,甚至連書名對她來說都太過晦澀難懂了。她怎么能想出來要借他的書看的。他可是燕梁最年輕的狀元,自己恐怕連童生的水平都沒有。

大言不慚,實在是大言不慚。

柯明敘便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翻動了幾頁,又遞給他,“這里許多書講的道理,連我也不明白,小縣主不必為難自己。”

“這本《珠玉詞》詞風和宛而明麗,是我向來喜歡的,偶爾讀些宋詞,讓人齒頰生香,小縣主無事時可以看看。”

景瑚就伸手接了過來,“那就多謝小柯大人了。”說完便徑自在窗邊的榻上坐下,認認真真的翻看起來。

其實也只是裝作認真罷了,書都借完了,她怕他又找了什么借口要趕自己走。

她一翻書頁,是一首《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柯明敘在她身邊坐下,取了一個青玉杯來,為她斟了一盞茶,“小縣主可是有什么感悟?”

若是尋常,她自然是不敢跟他提什么讀書的感悟,怕他看穿了她是個空袋子,要笑話她,不喜歡她。

可看著這首詞,她倒的確覺得有些難過。“前半闋說起酒筵歌席,雖然年光有限,雖然總有離別,卻總還是快活的。可到了后半闕,便是在是有些悲涼了。”

“雖則是在勸人珍惜時光,可大好的辰光,總是空付的多。落花風雨,也總是叫人惆悵。”

柯明敘靜了片刻,“還以為小縣主是永遠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煩惱的。”

景瑚便道:“同樣是凡人罷了,怎會沒有煩惱。不過,我的煩惱,不過是一些針頭線腦的煩惱,和小柯大人的是不一樣的。”

這幾日她也時常纏著他,對他最是關切,哪里看不出來,他這幾日其實是有些心煩的。如若不然,方才在山腳下也不會同她說那樣一番,他明知她并不能如何懂的話了。

見他神色微動,景瑚又道:“小柯大人最近在為何事煩憂,或許說出來會好一些。小柯大人不必擔心,反正我大約也聽不懂。”

她知道自己大約沒本事替他排憂解難,可很多事,哪怕只是說出來抱怨一通,情緒也總能好些。

像他這樣聰明的人,大約也不需要別人給他解惑,她聽不懂,或許他才能放心的說出來。

景瑚充滿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自然感覺到了。

他其實不需要人訴說他的心事,世間不公之事太多,人生有煩惱才是常態。何況也正如她說的那樣,即便他說了,她大約也不能給出任何有用的意見。

可也正是這樣,或許才是好事,才是更適合他的。他不是需要誰的意見,他能為自己的事情做主,但有人愿意這樣安靜的聽一聽,也未嘗就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想了想,開了口,“不知道小縣主這幾日在建業,可曾見到我的師弟齊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