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六十一章 花魁

(女生文學)

殿內靜了許久,才聽見世子妃開了口,“我原來是打算勸一勸你,卻沒想到被你說服了。”

“說句實話,若是你哥哥與我并不是兩情相悅,或者我也會如你一般爭取一次,是我年紀漸大,行事也漸漸畏縮了。”

“柯世兄值得有一個女子愿意這樣為他,你的勇敢,也值得天下許多女子學習。無論是何出身,便如你所說,這世間終究是敢于反抗的女子太少。”

“我之前覺得,趙家的五娘為了自己的婚姻求到了今上面前已經算是極厲害。卻沒想到,比她更厲害的巾幗英雄,原來就在我眼前。”

世子妃站起來,“你哥哥那里,我會和他說的。他是直脾氣,有時候說話不太中聽。明明不擅長和人爭吵,只能比比嗓門大罷了。”

她向著殿門走了幾步,忽而又回過頭來,“無論如何,要做那只最出頭的鳥,總是很辛苦,很痛苦的,若是可以,還是不要這樣了。”

更何況結局也未必是好的。

柯明敘是心志堅定之人,年紀倒也不算是最大的問題,最難的是能與他在精神上相匹配。若是他認定了景瑚不是適合的人,哪怕將來她為他做了再多,也只能盡付東流水罷了。

或許那時候才是他們做哥哥,做嫂子的該出來為景瑚做事的時候。

景瑚望著她三嫂的背影,莫名生出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

她不知道是該羨慕她和她三哥哥兩情相悅,還是遺憾世間少了一個能和她一樣為自己爭取,反抗這世道的女子。

他們一定都覺得,她與柯明敘之間,是她一直在一廂情愿,卻不知道他們是都裝著傻,中間隔著一層朦朧的月光,誰都不愿意拂去。

景瑚是想混過這幾年,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他的心上夢里,她擔憂的是他。也許到了某一日,他就會忽然的吧自己從他的生活里驅逐出去了。

不說遠的,只說眼前。過幾日從建業行宮回去,便又不知道再相見是幾時了。她又要過回從前日日思念他的生活,抱著塊絲帕興嘆。

景瑚一個人靜靜的用完了晚膳,取出了絲帕來,讓豆綠把殿中的燭火都點亮了,在等下繡花。

建業這段時日,絲帕上又多了好多紋樣。有星星,小狐貍,還有紫色的野花,她不得不把這些紋樣都繡的小一些,害怕將來回憶太多,這塊絲帕承載不下。

到了夜間,建業還是要比燕京城里涼一些,漸漸的也會有些冷。景瑚裹緊了被子,沒有睡意,開始想最近發生的事情。

齊元放還沒有醒過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她在心里念了幾句佛號,雖然她一點也不懂佛理,也希望菩薩不要怪罪她,達成了她的心愿。

也希望黃河上的事情,能有個完美的收場。不該受難的人從此不必流離,該為此付出代價的人,也必須付出代價。這樣的話,柯明敘應該就不會那樣難過了。

他是那么好的人,希望全天下的百姓都能過的好。如果這件事能很好的解決,會有很多的人從此都過的很好。

景瑚漸漸的,又想起了景珣說的那句話。他要她明白什么?

明明是自己喜歡去那樣的地方,給自己掙來了那樣的名聲,到頭來,為什么要怪到她母妃,還有大哥哥頭上來?

每日她見了郡王妃,面上至少還是恭敬的。可是他見了她母妃,從來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他就算是世子,母妃也是父王的側妃,是有誥命品級的,他也太無禮了些。

究竟是為什么?

“他犯了錯應當改正,導致他犯了錯的人,在背后推著他,引著他去犯錯的人,也終有一日會為此付出代價。”

要為此付出代價的人,難道是……母妃和大哥哥?

景瑚被自己的想法嚇的坐了起來。一旁值夜的柳黃聽見動靜,忙忙的點了燈,過來問她要什么。

景瑚沒有說話,她在回憶。

應該是兩年前了,大哥哥難得從外面回來,聽說他在棲雪閣和母妃說話,所以她也興沖沖的想跑過去找他。

雖然他在家中時,不見得和她的關系多好。但畢竟是親兄妹,他每次出門,一出去就是好幾個月,所以景瑚還是很想他的。

她興沖沖的往棲雪閣跑,平日里總是很熱鬧的院子,那天卻一個人都沒有。她走上前去,想推門進去跟母妃和大哥哥說話,就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并不很清楚。“花魁……收買……紈绔……”

那時候她還小,連“紈绔”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懂,更不會知道什么“花魁”了。

她還想再聽聽,母妃身邊的趙嬤嬤就走過來,把她拎開了,那一日跟她一起去棲雪閣的柳黃也因此受了罰。

“柳黃姐姐,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曾經被趙嬤嬤罰掉了半年的月俸?”

柳黃見她突然提起這件事,心中便生了些警惕,“小縣主今日和世子爺吵架,不會又是因為你偷聽了什么不該聽的吧?”

景瑚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那時候我是不是還問了你‘花魁’是什么意思?”

柳黃莫名其妙,也沒有那樣好的記性,“仿佛是的。后來有一次您在朱雀大街上遇見世子爺和一個眼生的女子,下意識便說那女子是花魁,說世子是紈绔。”

“世子爺的脾氣可不好,那一日臉都黑了,奴婢很是為您捏了一把汗呢。”

那時候景瑚因為童言無忌,問了父王“圓房”的意思,被說教了一通,從此就不敢再隨便問自己不明白的詞了,所以她回去之后問了柳黃。

既然柳黃也記得有這件事,應當不是她記岔了,母妃和大哥哥那一日,的確在房中說到了這個詞。大哥哥是從來不會去那樣的地方的。

景珣從前燕京第一紈绔的名聲,該不會背后真的有她母妃和大哥哥在推波助瀾吧?

會嗎?不會嗎?

即便她沒有偷聽到這些,母妃和大哥哥對世子之位的心思,她從來也是很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