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冷落

(女生文學)

在景瑚印象之中,棲雪閣從來都是很熱鬧的。像這樣的時候,正式院中人忙忙碌碌,要準備擺膳的時刻,母妃會將自己妝飾好,在聽見父王進府的消息之后,笑意盈盈的站在院門前等著他過來。

今日的棲雪閣卻很安靜,便連花草,也仿佛沒有了從前的精氣神,桂花謝了一地,沒有人掃去。

景瑚和丁香一起進了院子,院中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便是她母妃此刻還在休息,也不該這樣寥落才是。

丁香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想必事情也很多,景瑚不好耽誤她,便道:“丁香姐姐還是先回明暉堂去吧,母妃這里有丫鬟,我也可以自己上藥。”

丁香便也就不同她虛客氣了,“那小縣主便好好探望許側妃吧,奴婢先回明暉堂去了。上午的時候又有人送了禮物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帶人清點入庫。”

景瑚點了點頭,笑著看著她轉身出了院子。

一下子四周又安靜下來,令她無端端的覺得有些心慌。她沒有再院子里久站,往正房走,恰好有一個丫鬟推門出來,很是眼生。

她一見景瑚,便忙著上前來行禮,“奴婢名叫尋香,是新近過來服侍側妃娘娘的。娘娘此刻還在休息,小縣主是要進去坐,還是在南邊的廂房里等一等。”

棲雪閣顯見著實裁撤了不少的人手了,怎么還有新丫鬟補進來,景瑚心中覺得奇怪,又是自己母妃,便道:“我去母妃房中等便是了。”

那名叫尋香的丫鬟也沒有即刻便讓出路來,而是道:“那請小縣主千萬動靜小些,這陣子側妃娘娘夜里不能安枕,今日知道小縣主要回來,昨夜也沒有睡好。”

“上午時奴婢和趙嬤嬤勸她歇一歇,她只是不肯,午后就坐在長榻上等著小縣主,倒是倚著桌子睡著了。奴婢也不敢叫醒她。”

景瑚聽完,心中不安的感覺更濃。這幾個月來她收到她母妃的信,從未有片語只言提及她自己的病。而她臨出發之前,母妃的病明明是已經好了許多的,如若不然,她也不能那樣放心的就下江南去。

只怕還是為了許士洀,還有太子的事情了。

這丫鬟既然能獨自一人在房中服侍,雖然是新面孔,想必也得她母妃信重,如今趙嬤嬤是問不得了,也只能問問她了。

“母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夜不安枕的,大夫是怎么說,難道沒有開了安神的藥材給她在睡前喝么?”

那丫鬟便一一答她的話,“奴婢是在江南的那位舅老爺出事之后,才被郡王爺調過來服侍側妃娘娘的,大約也就是那時候開始,側妃娘娘開始夜里睡不著覺。”

“大夫給側妃娘娘開過安神方,奴婢們也每日按時煎給側妃娘娘喝,只是總不起效罷了。像這樣的方子,也不好隨便就加重了劑量,娘娘也總是不愿喝,只能是熬著,白日睡一陣子罷了。”

又補充道:“小縣主想必也發覺了,如今棲雪閣的人手,比從前少了一半有余,也是郡王爺的意思,怕人多口雜,擾了側妃娘娘的親近。奴婢也是因為懂得醫理,所以郡王爺才調了奴婢過來的。”

景瑚站的離她很近,她身上的確不是一般丫鬟會有的脂粉香氣,而是混雜著藥材的氣味。

母妃身體不好,怕打擾她休息,裁撤了人手。又特意調了一個懂得醫理的丫鬟過來貼身伺候,這樣看來,她父王對母妃也不算是很無情,漠不關心了。

可是景瑚總覺得這件事上透著些奇怪,只是說不出來。

見景瑚沒有再問,那丫鬟又行了一個禮,“今日午后的藥,側妃娘娘還沒有喝,此時已經涼透了。若是小縣主無事,奴婢要去小茶房看一看,重新煎一副藥過來。”

景瑚也就點了點頭,自己往正房中去了。

便如那丫鬟方才說的,她母妃果然就坐在窗邊的長榻上,一手撐著額頭,居然也就這樣睡著。

她比三個月之前又憔悴了許多,未施脂粉,從前歲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仿佛一下子全都饋贈給了她。

景瑚走的近了些,甚至連她的長發也不再如從前一般烏黑,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銀絲。

她從沒想過,她不過離開了三個多月而已,居然會有這么多的變化發生,令她一下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許側妃淺眠,也許是景瑚站在她面前,遮住了一些光亮,她很快便醒過來了。

“瑚兒,是你回來了。”待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她立刻便拉了景瑚一把,“母妃真的很想你。”

她握著景瑚的手是冰涼的,瘦的筋骨分明,再也不是從前那樣,戴個戒指還時常要嫌小的那個春風得意的許側妃了。

景瑚在她身邊坐下來,拼命遏制住她的淚意,牽扯到腿上的傷口,她也死死的忍住了,“母妃,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過出門三個月,您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許側妃輕輕的撫摸著景瑚的臉,又掏出了帕子,替她拭淚,“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只是這陣子好多事情壓在一起,母妃一時間適應不過來罷了。母妃每日都在好好吃藥,我的瑚兒也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今她說話,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了神采,若是真的如她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棲雪閣如今又怎會變成現在只有門可羅雀的樣子,郡王妃又怎么會在她回府的第一天,便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來。

“母妃,你同我說實話,是不是父王他薄待你了?裁減了棲雪閣的人手,院中連落葉都沒有人掃,您畢竟有一個側妃的名分,又有兒女,他們怎么能這樣對您呢?”

許側妃別過臉去,咳嗽了幾聲,才重又回頭面對景瑚。

“不是你父王的錯,是母妃自己想不通罷了。江浙總督,東宮太子,這樣的龐然大物,說倒便倒了,母妃爭了一輩子的意氣,又能給自己,給你們留下什么?門庭冷落,便門庭冷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