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三百八十二章 添衣

(女生文學)

世子妃為景瑚準備的船,自然是處處華麗,樣樣舒適的。畫舫中的每一處坐墊都是簇新的,中間有一個博山爐,燃著檀香,香煙裊裊。

只是這艘畫舫之上并沒有臥榻,景瑚尋了半日,也并沒有尋到什么能用來御寒的薄毯或是衣物。

她只好垂頭喪氣的出了船艙,想著或許他們應該早些回去,“柯世兄,我沒在船艙里找到什么能御寒的東西,不如我們……”

可船艙之外,卻并不是只有柯明敘和周老先生了。

世子妃說到做到,大約真是把金水湖上所有的用以出租的游船都包下來了。金水湖并非用于貨運的湖泊,平日里只有一些游船,她們一早便到了湖中央,只瞧見了零星的幾艘船。

便是把所有的游船包下來,也不過能阻攔一些尋常的百姓不到湖上來罷了。

可阻攔不了淮邑鄉君,還有她的丈夫。聽聞她最近忙的焦頭爛額,昨日卻有閑心去尋國公夫人的麻煩,今日還有心思來游湖,恐怕這也是能者多勞的一種。

她要找國公夫人的麻煩,景瑚已經知道真相,自然不會覺得她有錯。可今日她難得有機會能和柯明敘在一起,又是這樣白雪紛紛下,一年難得一回的情景,她還是很不愿意見到淮邑鄉君。

柯明敘應當也如是,是她無意間把他帶到了這樣尷尬的境地里。

景瑚故意忽視了淮邑鄉君,轉而笑語盈然的去和她身旁的齊元放打招呼,“齊世兄,好久不見了。我聽說九月時你得了個女兒,恭喜你呀。”

笑容是假意的笑容,恭喜倒是真心的恭喜。

齊元放對她的態度向來很溫和,聞言便笑了笑,“多謝縣主。”

她又瞥了一眼站在另一艘船上的淮邑鄉君,她捂的倒是比她還要嚴實些。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張灰鼠皮中,看不清里面穿了什么。

只露出一張巴掌小臉,膚光勝雪,靨上兩團紅暈,并不令她顯得有些滑稽,反而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為她更增添了一點生動。他們的船上有酒,或許便是酒意。

她生完孩子不過幾個月而已,生產沒有不傷身的,恐怕身體還虛著,也難怪要捂的嚴實了。景瑚口不由心,忍不住譏刺道:“既然這樣怕冷,干脆就不要出來賞雪了。”

淮邑鄉君卻沒有理會她,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她話音中的不屑,轉而對柯明敘道:“湖上風大,雖然柯世兄尚在孝期,不好用太奢侈的東西,但也總該注意著自己的身體。”

一邊將那張灰鼠皮折好,想要遞給柯明敘,“柯世兄若是不嫌棄,便暫且用它御寒吧。”

淮邑鄉君對柯明敘只是關心之意,他們畢竟也是有表兄妹之份的。可她的話,遞過來的東西,在景瑚眼中卻都有不妥。

景瑚總覺得好像她好像是故意裝出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話中卻責備她不該讓柯明敘穿成這樣便來湖上似的。

這一張灰鼠皮上,更是還有她的體溫,怎么好就這樣遞給一個外男。

景瑚對淮邑鄉君的舉止總有幾分注意和偏見,見她要把那灰鼠皮遞給柯明敘,心里著急的不得了。偏偏她又是站在柯明敘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拒絕。

所以她只好先下手為強了,被動挨打的都是傻子。若是他真的將淮邑鄉君的那條灰鼠皮披在了身上,她簡直慪也要慪死了。她整個年,恐怕都要淹沒在自己身上的醋味兒里了。

顧不得什么規矩體統了,景瑚拉著柯明敘的衣角,他似乎走了神,居然很順從的就轉過了身來,頭微微低著,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到她身上。

她從未在他眼中看見過這樣無措的神情。淮邑鄉君是他母親謀害之人,也是他心中他虧欠之人,在這樣的場合下相遇,便是他也不能保持著從容。

景瑚心中越加心疼起來,伸手結下了老太妃賞給她的這條圍脖,微微踮了腳,將它套在了柯明敘的脖頸上。

“柯世兄,我不覺得冷,這條圍脖還是給你用吧。”

柯明敘沒有動,任由她做完了這些。而后轉過身,對淮邑鄉君禮貌卻疏離地道:“鄉君好意,明敘心領了。不過,有小縣主這一條圍脖,我已經不覺得冷。”

景瑚把注意力放在了淮邑鄉君身上,被柯明敘拒絕,她似乎也并沒有什么覺得尷尬之處,只是笑了笑,又和周老先生談笑了幾句,便把船撐開了。

看著他們的船只漸漸走遠,景瑚終于松了一口氣。

柯明敘和周老先生都已經坐回了船頭,他看起來明顯要比方才心不在焉。一盞茶握在手中,直到涼的透了,也沒有嘗一口。

周老先生看來也知道事情的原委,難得的寬慰了他一句,“徐家的五丫頭是我姐姐養大的,是心胸寬廣之人,她當年既然如此行事,便是從沒想過要遷怒于你。”

“你也不必如此自苦,反而惹了身邊人傷心了。”

周老先生的前半句,景瑚不敢茍同。周太夫人養出來的女孩兒,永寧郡王府里也有一個呢。

她此時倒是愿意在心里替淮邑鄉君說一句話了,她覺得只是她自己心如明鏡,足夠聰慧罷了。她就從沒聽說過她有辦過什么能夠被人指摘的壞事,除了小時候把徐沐柔推到水里。

可同樣的事情,若是換到景瑚身上,那可就不是推到水里,再給個巴掌這樣簡單的事情了。至少得把她推到水里三次,再用塘里的淤泥好好洗把臉才是。

她七、八歲的時候,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鬼見愁,皮的不得了,就是貞寧當年,恐怕也有些怕得罪她,遭了她的報復。

那這樣一比較,似乎淮邑鄉君當年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了。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就是輕狂,她也輕狂的比她有分寸。

柯明敘并沒有回應周老先生的話,只是把目光落到了遠處,是與淮邑鄉君他們遠去的方向相背的另一側湖岸。

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