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看著自家兒子那傻出天的傻樣,真是沒眼看,開口道,“縣太爺,交代完了嗎?”
“我說完了,娘要牢牢記住,有些錯不能犯。”沈舟橫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看著她一臉正色地說道,耐著性子又說道,“有些事感覺自己能控制住,我絕對不會惡意催債,可到時候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向失控的方向滑去。”
“聽你的,知道了,覺不沾帶血的錢,行了吧!”陳氏忍不住嘟囔道,“真啰嗦。”
“是自己人才啰嗦,陌生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國法伺候。”齊夭夭點漆黑亮的雙眸看著陳氏努努嘴道。
“國……國法?這咋還扯上國法了?”陳氏桃花眼瞪的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猛地轉頭看向沈舟橫道,“兒子,橫兒,兒媳婦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沈舟橫重重地點頭道,“本朝律例明文規制:凡私放錢債及典當財物,每月取利并不得過三分,年月雖多,不過一本一利。違者笞四十,以余利計贓,重者坐贓論罪,杖一百。”深邃的雙眸看著她又道,“這打板子,可重可輕。被打死了你也無話可說。”
陳氏狐疑地看著他,“你又糊弄我。”
“我糊弄您干什么?”沈舟橫好笑地看著她說道。
“可他們都放印子錢,也沒見衙役抓他們啊!”陳氏斜睨著他說道,“不是糊弄是什么?”
“娘,要不要我給你搬出律法來瞅瞅。”沈舟橫抿了抿唇看著她說道,“許多時候這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放印子錢確實是犯法的。現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這倒臺了,賬統統的算,跑不了的。”
“真的嗎?沒騙我。”陳氏還是不太相信的看著他說道,眼神中充滿了質疑。
“回頭我把律法給您搬過來,親自指給您看。”沈舟橫琥珀色的瞳仁寫滿了認真看著她說道。
“知道了。”陳氏眸光誠摯地看著他說道,“我保證不再提放印子錢這檔事行了吧!”
沈舟橫這臉上沖展笑顏,“娘,不是生您的氣,而是這事真不能干。”
“知道了,我去看看飯做好了嗎?”陳氏起身如風一般嗖嗖的眨眼間就沒人影兒了。
“呵呵……”齊夭夭聞言搖頭失笑,“看看被你給念叨的,跑得飛快。”
沈舟橫重新拿起羽毛扇,輕輕地搖著,透亮的雙眸看著她問道,“你呢?”
“什么?”齊夭夭眨了眨眼深邃的雙眸看著他,意味過來道,“你說放印子錢啊!我從來沒想過,你都說了它那么危害。”微微搖頭道,“放心吧!我不會做的。”黛眉輕挑單純地好奇地看著他問道,“你咋知道具體數字的?這謝禮你拆開看了。”
“程緙放在信封里,小小謝意,讓我收下。”沈舟橫聞言回想了一下道,“我不收,他尷尬的問我是不是嫌太少了,所以就知道具體的數字了。”
“哦!”齊夭夭晦暗不明的雙眸看著他。
“有件事沒告訴娘,程家夠慘了,這估計是他現在能拿出的現銀了。”沈舟橫臉色難看的看著她說道。
“怎么回事?”齊夭夭好奇地看著他說道。
“聽大勇說的,程緙不是被抓進牢房,程家為了將他給救出來,拿著銀子讓隔壁縣太爺打點。”沈舟橫眼底冰冷的看著她說道,“結果人家只拿錢,不辦事。程家把家底都掏空了,就差賣房子、田產了。”
齊夭夭微微瞇起了雙眼看著他,充滿了審視的意味,“這就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沈舟橫迎向她的目光道,“你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他為啥要傾其所有來謝你啊!而且都過了這么多天了。”齊夭夭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突然說道。
“這個我哪兒知道。”沈舟橫隨口說道,“也許回家先安頓好吧!緊接著就是夏收,這忙的。”琥珀色的瞳仁輕輕閃了閃看著她說道,“聽你這意思?有啥想法?”
“怎么說呢!這么明晃晃的來謝,鬧的縣衙皆知,這是來謝你呢!還是來害你的。”齊夭夭眼底凝結成霜看著他說道。
沈舟橫輕蹙了下眉頭看著她說道,“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手中的羽毛扇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她說道,“他沒理由害我啊!”
“也許在他心里不是害,謝禮,在他們眼中稀松平常。”齊夭夭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我生什么氣?”沈舟橫清澈透亮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我估計喬大勇他們估計捶胸頓足。”齊夭夭深邃幽暗如墨玉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沈舟橫jing致的桃花眼微微流轉道,“失去了撈銀子的機會。難怪你說不是害我了。”
“對!”齊夭夭輕點了下頭,忽然想起來道,“這個程緙只是單純的布衣百姓,沒有官身。”
“沒有,他沒有參加過科考。”沈舟橫回想了一下卷宗有關他的記錄說道,“以前是普通的小地主后來在布匹印染上闖出了名頭在隔壁縣那是響當當的富戶。”
“他就沒拿銀子捐個小吏。”齊夭夭好奇地看著他問道。
“應該沒有。”沈舟橫了然地看著她說道,“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捐個小吏,在真正的官面前那也是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你對他突然到來怎么看?”齊夭夭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道。
“怎么看?”沈舟橫手里的羽毛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腿,回想一下,猛然間眼前一亮道,“經你這么一說,他這來的挺突兀的,咋感覺像是來試探我的。”
齊夭夭雙眉輕揚烏黑的瞳仁閃閃發光地看著他。
隨即沈舟橫微微搖頭道,“可他試探我做什么?我們倆還能有交集嗎?”
“說不定來投靠你啊!”齊夭夭黛眉輕挑漫不經心地說道,“像是考中了舉人,族人把田產都掛在你的名下。給自己找個靠山,不被人欺負啊!”
“我只是個七品芝麻官,能讓他依靠什么?”沈舟橫苦笑地看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