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冬冬捏著鼻子悶聲道，水汪汪的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沈舟橫，還夸張的躲著他。
“臭小子。”沈舟橫聞言搖頭失笑道，站起來道，“我去洗洗澡，你們趕緊給我弄點兒吃的。”
“好！我現在就去。”陳氏慌里慌張地朝堂屋走去，“吃什么？”
“什么快吃什么？”沈舟橫琥珀色的瞳仁看著她們說道。
“面條吧！菘菜炒雞蛋。”陳氏拍拍手道,朝堂屋走去。
齊夭夭拉著冬冬道，“走走走，咱們給爹爹做飯去。”
“好。”齊夭夭拉著冬冬上了臺階，抱著他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春喜他們呢！”沈舟橫收拾好換洗衣服端著木盆走了出來。
“都在擺弄菜呢！難得的好天氣。”陳氏洗好了手先和面，“怎么嫌棄我做飯啊！”
“怎么會？娘做的最好吃了，這不是怕累著娘嘛！”沈舟橫很狗腿地說道。
“行了，別嘴甜了，趕緊洗澡去,記得把門插上。”陳氏抬眼看著他叮囑道。
“我走了。”沈舟橫端著木盆出了堂屋。
再回來時陳氏和齊夭夭已經將打鹵面做好了。
“來來來,面條剛撈出來。”陳氏拿著笊籬將面條從大鐵鍋里撈到了大海碗里，澆上菘菜炒雞蛋。
“我來端。”沈舟橫伸手道。
“這又不燙趕緊進去放下東西。”陳氏笑呵呵地說道，“里面炕桌上放的醬菜，還有豆瓣醬。”
“好。”沈舟橫挑開棉簾子進去，將木盆放在臉盆架上，走到了炕沿前一欠身坐了下來，吸吸鼻子，“真香！”
“還給你煎了兩個荷包蛋，在渠上肯定油水少。”陳氏坐在鼓凳上心疼地看著兒子說道。
“兒子吃嗎？”沈舟橫舀了些豆瓣醬放進面條里，拿著筷子攪拌勻了。
“你吃吧！他不餓，我們才剛吃完飯沒多久。”齊夭夭抱著兒子離炕桌有一步之遙，“正打算哄他睡覺呢！你這就進了屋了。”
“不吃，不吃。”冬冬搖晃這圓溜溜的腦袋奶聲奶氣地說道。
“那我吃了啊！”沈舟橫挑著面條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這豆瓣醬油翻炒過的，味道聞著就香。”陳氏眸光溫和地看著他說道。
吸溜、吸溜眨眼間這一碗面條就下了肚。
“吃飽了嗎？”陳氏關切地看著他說道。
沈舟橫抿了抿唇邊的湯汁微微搖頭道，“飽了。”嘿嘿一笑道，“給我弄點面湯吧！”
“好！”陳氏起身拿著他的碗舀了大半碗面湯放在了圓桌上。
放在炕桌上，面湯太熱，要是被皮猴子打翻了,燙著可就糟了。
“你是要睡會兒，還是給我們講講為啥這時候回來呀”齊夭夭漆黑如墨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
“出了點兒小麻煩。”沈舟橫清澈的目光看著她們倆說道，“今年這開山鑿石的鐵锨和鶴嘴鎬用得廢了些。”
“怎么工具沒有補充嗎？”齊夭夭關切地看著他問道，面色陰沉如水，“那個孟大人又來了，這次想要什么呀？”
“沒有，沒有，跟他沒關系，是今年這鐵管制的有些嚴。”沈舟橫粗略地說道，“跟北邊的關系又緊張了起來。”
“要打仗嗎？”陳氏臉色難看地說道。
“這具體的咱哪兒知道啊！”沈舟橫趕緊安撫她說道，“娘別自己嚇自己，這鐵無論何時都是管制品，前朝管控的嚴的，這百姓家連鐵制的菜刀都不讓你有。”
“可千萬別打仗，這打起來不知道多少好兒郎要埋骨他鄉了。”陳氏忍不住唏噓道。
齊夭夭聞言輕蹙了下眉頭，岔開話題道，“那這工具耗損了怎么辦？有鐵匠嗎？有鐵匠重新敲敲打打要好一些。”
“有鐵匠，這去渠上的人啥樣的人都有,小木匠,打鐵的……”沈舟橫聞言眉宇間舒展地看著她說道。
“那你還沒說你回來干什么呀？”陳氏關切地看著他問道。
“這打鐵不是光有鐵匠就好了,這打鐵還需要火候。”沈舟橫深邃正直的雙眸看著她們說道。
“不是有柴火嗎？這守著大山你還怕沒柴火啊！”陳氏好笑地看著他說道。
“不行，燒柴火這熱度達不到。”沈舟橫沉靜的雙眸看著她搖頭道。
“那要怎么辦？這沒個趁手的工具，你這干活可費勁兒。”陳氏擔憂地看著他說道。
“你這解決之道是什么？”齊夭夭黑眸輕閃看著他問道。
“煤，燒煤，它的熱量高，鍛造鐵絕對首選。”沈舟橫微微翹起嘴角看著她說道。
“煤是什么？”陳氏眨眨懵懂地雙眸看著他問道。
“怎么說呢？”沈舟橫輕撫著額頭想了想道，“就是黑乎乎的石頭塊，能燃燒，比柴火熱度高，能把鐵融化成鐵水。”
“這世上還有比柴火更好燒的東西。”陳氏驚訝不已地看著他說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沈舟橫聞言笑了笑道，“我記得這書上記載還有一種能燃燒的黑乎乎的跟水似的。”
他說的應該是石油，齊夭夭在心里腹誹道。
“啊……”沈舟橫打著哈欠，眨眨酸澀的眼。
“行了，我不打擾你了，把這面湯喝點兒，趕緊睡會兒。”陳氏說著將圓桌上的碗放在了炕桌上，“冬冬也該睡覺了。”
沈舟橫端起了碗，不冷不熱的，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好了。”
陳氏將碗碟羅了一下，端著碗出去了。
沈舟橫打著哈氣鋪了鋪炕，鉆進了被窩，伸伸懶腰道，“唔！真暖和還是家里舒服。”
陳氏將碗筷洗干凈放進了碗柜里，往大鐵鍋里蓄了些涼水，又往灶臺里塞了些柴火，才起身出了堂屋。
齊夭夭將兒子哄睡了，看著明明閉上眼，眸子還在轉的沈舟橫道，“有心事，睡不著。”
“沒有。”沈舟橫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認道。
“這煤想好怎么弄來嗎？它可是朝廷管制的，不可能讓你想買就買來的。”齊夭夭直接拆穿他道。
別看臉上笑嘻嘻的，哄著陳氏，這心里如貓爪似的，不好辦啊這事！
沒有他說的那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