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霓虹交錯的外灘,兩岸閃爍的燈光沿著黃埔江岸,伸展向蜿蜒起伏的遠方。高矗而立的東方明珠與白予涵有扯不清的情緣,明珠塔頂俯視下的璀璨曾給過她無限遐想,她說她已不再記憶,我知她從未遺棄。
白予涵再不愿去攀登明珠塔,每次路過都像今夜一樣,當著低頭族,抱著手機不停刷論壇,她從大蝦刷到了斑竹,她的世界我也搞不大明白。
論壇召集壇友的威力讓我大開眼界,白予涵一小時內從四面八方呼喚來一群俊男奇女,聚集趕赴接下來的酒吧派對。
這些獨具特色的女壇友,多半是她請過來參選比丑大賽,白予涵低聲向我解釋道:“鮮花還需綠葉襯,美要有對比才能稱之為美。”
呵呵......,我瞬間進入石化,感覺三觀盡毀,自己是不是當了她N多年的陪襯。
風塵仆仆趕來的男壇友給了我幾絲安慰,這顏值當真是讓人大飽眼福啊!妥妥的詮釋著沒有最帥只有更帥,難怪白予涵能召來一群甘當綠葉的主,撿她挑剩下的也不錯。
“帥哥都是為你安排的,女人要有場面才能壓得住高富帥,暗示他不是你別無選擇后的選擇,而是你拋舍琳瑯的以心相托。”白予涵趴在我耳邊喃喃教導著。
壓住高富帥......拋舍琳瑯......,她組織出這些詞匯又想鬧哪樣?
直到孟一垚和孟博現身酒吧,我才讀懂白予涵的這些妙招,她如此有才怎么不去開婚介所。不,婚戀平臺不足以展現她的才華,她應該創辦個‘你是我的盤中餐’專業女追男機構。
以上安排就是之前說好的驚喜?變味變得一品是喜,二品是驚,三品是又驚又喜。
婀娜的身姿擺動在閃耀的舞池中央,孟博不停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時不時抿一小口,不敢抬頭將視線移向舞池處,估計是怕瞧上一眼心就醉了。
五年前有一個叫趙森的男人和他一樣,坐在豪華雅包內低頭品著紅酒,抬頭就瞧見了身襲紅色蕾絲魚尾裙的白予涵,這個男人呆望著她銀白色細高跟踩過的地方。
二十一歲的白予涵沒有察覺到這一份深情,我在一旁看得清楚,也沒能預想到往后的故事。
如果說心動是起源于初識的眼前一亮,追求是建立在逢床作戲之上,交往多久取決于兩人相處的舒適度。那么相愛則恰恰相反,明知處著不舒服,性格習慣差異大,未來也模糊不清,百般不合適卻偏要在一起。
那年,白予涵還沒剪去長發,時常使喚著蔣勛給她扎馬尾辮,兩人琴瑟和鳴甜言蜜語到我時時反胃,無奈也只能以這狗糧為食。
擁有著情投意合的戀人,女朋友也貌若天仙,可蔣勛還是出軌愛偷吃,偷吃完嘴還搽不干凈。他們之間的往事也著實驚呆了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這個蔣勛腦子里在想些啥?
劈腿對象樣樣不如正牌女友,不想分手也無法抵擋霓虹燈下的誘惑,一次、兩次、三次……不知還有多少次。
氣憤就撕爛對方,愛你時能笑著向全世界宣告,恨你時也絕不藏著給你體面。白予涵將蔣勛出軌事件鬧得全校皆知,男同學對蔣勛佩服加羨慕加嫉妒,女同學罵完議論完該追他的繼續追。可憐白予涵成了女同學的談笑人設,同時也成了男同學不敢招惹的對象。
她的瘋傻隔離了一批人,也將自己送進了喜愛夜幕的群體中,時常拉著我混酒吧。這一混,便混來了成熟男趙森的傾慕,他會為了她博客上發表的一篇日記,就遠赴云南為她尋一把吉他,千里之行只為紅顏一笑。
深夜送美食遞過去就轉身離開,陪她去拉薩時連同我一起帶上,在她醉酒后攙扶她去開房卻從不跨越雷區。趙森和那些貪圖白予涵身材美貌的男人不一樣,或許是出于愛,也許是出于聰明。
他用的是尊重和貼心相伴,而不是和那些酒吧男一樣,用金錢和俗物相邀,這份心意直接秒殺掉眾多搭訕者。
像白予涵這樣的姑娘,本身就不會因為好處而去選擇,只會因為樂意而去選擇。
知曉白予涵家境和她生活態度的人,都不會用錢砸她,只會用錢砸我,求我牽線搭橋。白予涵出生在江南水鄉——無錫,父親是一位創辦面粉廠的錫商,母親曾是文工團的一名演員,她有著江南煙雨間的詩情畫意,也有著皋耨大廈下的華麗與高傲。有著安逸在家做白富美的資本,卻非要奔波闖蕩成流浪女。
她說:“我要活成自己喜歡的模樣,而不是別人眼中‘過得好’的樣子。”
‘你喜歡自己的樣子,正是我喜歡你的模樣’,緣于這份懂得和欣賞,趙森給了她遠方的流浪,也送了她一份生活的靜好。
在這份溫情相伴中,白予涵接受了趙森,他們開始了不濃不淡的愛戀。
雖說趙森在年齡上大她9歲,長得也算不上儀表非凡,但也能稱得上品貌端正。換作是我,遇到這樣的異性虔誠追求,也會心動獻身,可惜不是誰都能修得這樣的前緣。
前緣轉眼就變孽緣,趙森的發妻胡希前來學校大鬧,這時我和白予涵才同時得知他是已婚人士,大家相信了我的不知情,卻不相信白予涵與我一樣不知情。
‘被小三’和‘小三’的區別,當事人分得清楚,大多數身外人都只看得見‘小三’二字。
這個趙森渣卻也渣得深情,他為了給白予涵一個未來,不顧父母勸阻執意與胡希離婚。他深情也深情得無情,拋妻棄子堪稱絕情寡義。
接受男人外出不著家,但不接受男人拆了這個家,從起身捍衛家庭這一刻起,胡希不單是一位妻子,還是一位母親。昔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女人,再無法隱忍趙森的荒唐,不知她想過多少種方法,都于事無補,最后才鼓足勇氣鬧到了學校。
更不可思議的是,兩個月后胡希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向白予涵致歉,聲稱是自己搞錯了,自己老公叫‘趙申’不叫‘趙森’,現兩人已和好如初。很多人都相信了這份道歉,覺得白予涵是這個烏龍事件的受害人。
然而真相是,胡希與趙森協議離婚,胡希給了趙森一份屬于成年人的體面。這份體面背后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也無從知曉,或許是為了孩子,或許是錢給得夠份量,或許……
趙森解釋‘年少不懂愛,為了合適而結婚,婚后才遇見愛情’,這次白予涵沒有再信他,后來她又選擇再次相信他,輟學奔向他為她準備的婚禮。
閃婚將近,白予涵父母對這樁婚事還算滿意,一則是因為趙森對自己女兒愛護有加,二則是彩禮談攏了。
我受邀趕去擔當伴娘,提前試穿著香檳色禮服,看著她白紗遮面,眼前的她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嗎?
那年我們年少似幽泉,雙臂悠哉悠哉地搭在橋桿上,靜望著古運河兩岸的宅院,屋頂的琉璃瓦下高掛著火紅的燈籠,朦朧暖光投射到水面上,被拉長的嫣紅像極了我們憧憬中的愛情。
少女眼中的愛情正如這純凈水面上的熱情,我們愛就愛得深刻,我們愛也愛的自私。
求深刻便去瘋一場、傻一次,瘋傻過后,白予涵向我傾述著心中的不滿。她無法接受趙森前妻總以孩子為由,來分享自己的男人,更開不了口阻止他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她把一切的一切都歸咎于自己的錯,在我身旁含淚睡去。
清晨醒來,我迷糊地睜開雙眼,再瞧不見白予涵的身影,她變回了年少的自己,飛去了遠方,遠到看不見趙森的地方。
這棟別墅里住著的人,無人責怪白予涵,反口質問我昨夜挑撥了什么,我低頭無語換來了大家的怒斥。
今生我與他們不會有太多往來,他們地怒斥也傷不了我多深。往后記憶,頂多是覺得我這樣的人,不配做白予涵的摯友。自然,我這樣的人也懶得搭理你們的想法,隨便想,大膽想。
鍋我背,氣我受,她父母的不待見我也忍,趙森時不時的騷擾讓我有些頭疼。直至現在,我還能收到他偶爾發來的信息,執著向我打聽白予涵的消息,只是信息不再像之前那般頻繁。
再瞧瞧派對中的孟博,他與趙森略有些相似,品貌還稍微不如趙森,估計情深也比不過趙森,白予涵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論壇圈里的小哥哥此刻正與白予涵打得火熱,也有些帥哥邀我跳舞,我笑言拒絕,我并非是拒絕帥哥,而是不想丟人獻舞,木偶肢體動作會破壞大好姻緣。
“你知道跳舞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嗎?”白予涵用力拍了一下的我肩膀。
我搖頭、未做答。
她指著舞池內的一群人說:“群魔亂舞。”
再瞄上一樣,他們真不是來好好跳舞的。
“我去給你找個帥哥,你和他摟摟抱抱一下,刺激刺激孟一垚。”
還沒來得及拒絕,白予涵就跑遠了,不一會拉來了一位二十六七歲的男士,梳著漢奸頭也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帥哥拉著我走向舞場,我踩著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艱難的與他互動著。忘了偷瞄孟一垚此刻的表情,心里暗自期待著某個人來救場,再不救我就晃暈等120來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