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醫師的九零年代

第99章:上臂離斷再植

傷者對鐘醫師不同尋常的信任,他都看在眼里,然而事情有輕重緩急,如今最重要的是救人,其他的事都得往后靠。

郭鵬飛今天雖也輪值,手術只有他和鐘毓兩個卻是不夠的。

在鐘毓做術前救治的時候,已經有人去通知湯嘉仁和蔡儀中回來了。

醫生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哪怕是節假日也是二十小時待命的狀態。

經過鐘毓的不懈努力,十號的生命體征終于趨于穩定。

湯嘉仁他們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醫院,可以正式開始上臂離斷再植手術了。

這個手術需分兩組同時進行,湯嘉仁和蔡儀中一組,他們將骨折肢體先用1‰新潔爾滅液浸泡3次,每次15分鐘,取出后用生理鹽水刷洗干凈,碘伏消毒、鋪無菌巾,分別于尺骨、橈骨背側作切開、復位,用直徑35mm克氏針內固定尺骨和橈骨骨折斷端,再從離斷肢上臂端分別找到肱動脈、肱靜脈、貴要靜脈、頭靜脈斷端進行修剪作標記備用。

正中神經、橈神經未作修剪但作標記備用,沿尺神經走向找到尺神經斷端,見毛刷樣改變暫不修剪作標記。再修剪壞死失活組織、皮膚備用。

鐘毓帶領郭鵬飛這組在患者全麻下進行上臂殘端處理。

做好徹底清創后,于上臂橫斷面分別找到肱動脈、肱靜脈、貴要靜脈、頭靜脈斷端予以修整,依次作好標記備用,再找到橈神經、尺神經、正中神經,作好標記后修剪壞死失活肌肉和創緣皮膚。

兩組均準備就緒后,分別用線鋸將肱骨斷端各短縮15cm,復位已短縮右肱骨,鋼板固定。

鐘毓繼續修剪右肱動脈,待兩端滿意后,肉眼下用110無損傷縫合線端吻合。

然后松開無損傷血管夾,吻合口無滲血,約2秒鐘,只見患肢前臂皮膚變紅潤,手指血運恢復,捫及右橈動脈搏動有力。

湯主任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均興奮不已。

鐘毓見右肱二頭肌、右肱三頭肌、右肱橈肌斷裂遠端滲血,動脈吻合成功。

她再行肱靜脈兩端端吻合松開血管夾,吻合處無滲血,回流充盈,同方法吻合貴要靜脈,頭靜脈,均一次成功。

動脈、靜脈比為1∶3吻合過程中用12500U注入500ml生理鹽水濃度的肝素鹽水點滴血管斷端,使血管擴張。

將橈神經兩斷端銳利切齊,用110無損傷縫合線進行神經外膜和束膜聯合吻合,松弛,無張力,同方法吻合正中神經、尺神經。

她再仔細分別縫合已修剪好的肱橈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及皮下組織、皮膚。

尺、橈骨背側傷口各放置橡皮引流條1條,上臂再植傷口放置橡皮引流條2條。

手術完畢后,鐘毓依舊沒有放松警惕,她親自將十號送到單人病房。

為了患者更好的康復,必須保持病房通風干燥,用烤燈保持室溫23℃~25℃之間。

待他躺床上后,鐘毓用靜脈滴注頭孢曲松鈉2g、氧氟沙星200ml、滅滴靈200ml,控制感染。

與此同時,她還得隨時檢測肝功能、腎功能,預防中毒反應和多器官功能衰竭。

鐘毓安排張云飛暫時留下來做術后護理,叮囑她嚴格按照用藥標準執行,她自己也始終處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

其實對于斷肢再植患者,首要任務是積極有效的搶救生命,其次,待生命體征穩定后,根據肢體損傷情況再考慮是否再植。

因為十號上臂損傷離斷時間不長,所以她能爭取時間進行徹底清創。

她在術中操作時仔細、準確、熟練,術后又嚴格控制好室溫、解決好血管痙攣、血栓形成,以及控制感染、預防中毒反應和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再植關鍵條件。

經過她的一番努力,十號上臂再植成活的幾率大大提高。

她不知道十號這段時間經歷過什么,他的身體條件差了很多,最主要的還是血管神經吻合難度大。

鐘毓必須確保吻合質量,只能一次成功。

萬幸她技術精湛又有復生藤這個外掛輔助,加上十號足夠信任她一直積極的配合。

總之,這次上臂離斷再植手術的成功來之不易。

鐘毓待患者情況穩定下來后,才有空去處理后續事宜。

而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趙警官始終沒有離開。

鐘毓剛從病房出來,迎面就與他碰上了,他看向鐘毓的目光中帶有審視。

身為人民警察,遇到突發情況,對所有人保持懷疑的態度是正確的,鐘毓并不介意。

除了趙警官,還有另外一名警察也守在病房外。

鐘毓示意趙警官跟她到辦公室詳談,趙警官并未猶豫,臨走前再三囑咐同事保護好受害者。

郭鵬飛正跟蔡儀中激烈的討論手術細節,抬頭見鐘毓帶著趙警官進來,立刻閉上嘴巴。

兩人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主動避讓了出去。

鐘毓面色不變,她客氣的邀請趙警官坐,然后替他倒了杯水。

兩人不是剛認識了,還有之前共同幫小不點找媽媽的情分在,趙警官也不好一直冷著臉。

鐘毓并沒有咬緊牙關不松口的意思,她直截了當道:

“趙警官,我知道你是職責所在,所以才想要弄清楚斷臂患者的相關信息,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身上到底發生過什么事,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很快要調到軍區總醫院了。”

趙警官不解她為何突然說這個話題,鐘毓不等他問,緊接著說道:

“斷臂患者曾是我在軍區總醫院的病人,因為我做過他的主治醫師,所以他很信任我。”

趙警官腦袋立刻轉過彎來,他驚訝道:“難道他是因為執行任務,所以才會……”

鐘毓眼神銳利的示意他閉嘴,壓低聲音道:

“我雖不知道他執行的任務是什么,但我希望你們能確保他的安全,最好這件事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我也會將此事上報給相關領導,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此事。”

趙警官未曾懷疑過鐘毓的話,他對她知之甚多,也相信她的為人,身為公職人員,該有的思想覺悟他還是有的,他站起身重新戴上帽子,面色嚴肅道:

“實不相瞞,我們是在工地攪拌機里救的他,當時除了逃掉的行兇者,并沒有其他人在,送他來醫院的時候沒有大張旗鼓,知道他在這里的人不多。”

鐘毓點點頭,她鄭重道:

“我替他謝謝你們搭救,我立刻打電話上報,后續怎么做再聽指示。”

趙警官平靜道:“那我先過去守著他。”

鐘毓目送他離開,她猜測十號應該是被人強按進攪拌機里面的。

行兇者眼睜睜看著他右上肢被攪拌機從上臂撕斷,肯定是想置他于死地,若不是趙警官出現的及時,只怕他整個人都被攪爛了。

鐘毓不敢深想,她拿起電話想聯系羅院長,后又想到,紀學禮似乎說過,十號的相關任務他會去對接,與其通過羅院長轉述,倒不如直接聯系紀學禮。

紀學禮此刻還在討論患者手術方案,護士來喊他的時候,他有些不大高興。

可當護士說是鐘醫師找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邁著長腿就往外走。

鐘毓的性格他了解,在明知他在招開會議的情況下還要求他接電話,肯定是有急事。

他步伐雖快,趕到辦公室時卻臉不紅氣不喘,穩住心神接過電話溫聲道:

“阿毓,是我,發生什么事了?”

鐘毓聽著他的聲音心下稍安,不疾不徐道:

“我遇上十號了,他被人推進攪拌機里導致右上臂撕斷,被巡查的片區民警搭救后送到我們醫院來了,我剛替他做好上臂離斷再植手術,目前還沒有渡過危險期,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紀學禮握著電話的手一緊,他臉色難看道:

“阿毓聽話,如非必要,不要去他的病房,當地的警察是否在保護他?”

鐘毓因為他的話胸口發緊,冷靜道:

“有人在病房保護他,他的情況不穩定,我無法將他交給別人袖手旁觀。”

紀學禮深深吐出一口氣,平心靜氣道:“你先待在辦公室哪也別去,他剛做完手術暫時不會有什么問題,你等著我的電話。”

他雖然沒說太多,鐘毓卻能感受到他的焦灼。

紀學禮掛斷電話,立刻給上級領導打電話。

電話接通,他不帶個人情緒簡潔明了的闡述此次事件,而電話那頭的人也立刻給出指示,他們將會以最快速度增派人手前去救援,且要將十號迅速轉移。

軍方早已得到消息,十號任務完成,手里握有重要證據,他九死一生帶出來的東西目前還沒有上交,必須要確保他的安全。

紀學禮不得不告知上級領導,十號目前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合轉移,如果非要轉移的話,必須得有專業技能過硬的醫師隨行,否則他隨時可能會因為術后感染而丟掉性命。

電話那頭的人好似并未覺得這事難辦,他淡定的說道:

“既然又是鐘醫師救治的,那干脆就由她做隨行醫師護送,最多不過一天的時間,只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軍區,應該就能脫離危險。”

紀學禮臉色難看到極致,他毫不猶豫的反對道:

“鐘醫師是年輕女性,又從未出過任務,她專業技能雖然過硬,卻沒有自保能力,十號的生命安全容不得半點差池,我申請親自護送。”

那頭的領導沉默了片刻,“等你趕過去,是不是太遲了?”

紀學禮平靜道:“十號剛做完手術,四十八小時內不宜移動,這點時間足夠我抵達海市了。”

在領導的心目中,自然是紀學禮更為踏實可靠的,可此次任務風險太大,他難免有所遲疑。

“紀首長那邊是否要先請示一下,畢竟這次任務不簡單。”

紀學禮不在意的笑了,語氣輕松道:

“領導放心,紀首長不會反對的,他寧愿兒子出任務,也不想看到兒媳冒險。”

隔著聽筒的上級領導聞言一愣,轉而又笑了起來。

“好小子!難怪你如此著急,行了,如你所愿吧,萬事小心切不可貪功冒進,一切以生命安全為首要原則。”

紀學禮鄭重答應下來,電話掛斷后,他又給鐘毓打了過去,鐘毓還沒有離開辦公室,紀學禮長話短說道:“很快就會有人去保護十號的人身安全,你不必過于擔心照常工作就行,盡量少去他的病房,我很快就會趕到。”

鐘毓詫異出聲:“你為什么要過來?不是有人接手了嗎?”

紀學禮輕聲解釋道:“領導要求十號轉移回軍區,他需要隨行醫師保障生命安全。”

鐘毓下意識道:“這個隨行醫師我來最合適!”

她并沒有推卸責任,此次隨行任務危險是顯而易見的,她既然選擇加入軍區總醫院,就該主動承擔該承擔的職責。

紀學禮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你并不是最適合的人選,你沒有出任務的經驗,也沒有過硬的體能素質,真的碰上突發情況,反而會拖大家后腿,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唯獨這件不行。”

他語氣堅決,鐘毓好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路上是肯定會遇到突發情況的,她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怎么照顧十號。

她并未失落,淡定的說道: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提前準備好十號路上可能會用到的相關藥品。”

紀學禮極為欣賞她的爽利,兩人掛斷電話各自忙碌。

軍區那邊的人來的很快,大概是就近抽調過來的,趙警官與他們做好交接后,也松了一口氣。

他畢竟只是處理雞毛蒜皮小事的片區民警,突然讓他處理這么棘手的事,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十號的病房很快就被嚴密把控起來,除了鐘毓,其他醫護人員一律不得入內。

鐘毓干脆不回家了,她是照看十號的主力,凌晨兩點多,她又拿著藥劑到病房給十號做靜脈滴管,十號昏睡過去毫無所覺。

她仔細檢查創口有無感染現象后,又交代值守人員時刻注意患者反應,然后才轉身離開。

從病房出來,鐘毓臉上露出疲憊之色。

她從見到十號起,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哪怕直到此刻都沒有放松警惕。

剛走到轉角處,她跟陌生的女護士迎面碰上。

鐘毓剛靠近,就聞到了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她腳上還穿著帶跟的皮靴,走在空曠的走廊上,聲音顯的格外突兀。

鐘毓反應遲鈍的腦子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們醫院有明文規定,醫護人員工作期間是不允許噴香水穿高跟鞋的,這女人看著就不對勁。

鐘毓突然頓住,她心跳到嗓子眼,眼看女人離病房越發近了,她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