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吹來了一陣強有力的風,接著周圍的氣流開始發生變化,周圍穿著術士衣袍的人面色一變,立即后退。
正中心那男子,只感覺一道無形的凜冽力量向他撲面而來,他立即凝聚起妖力進行抵御。
“砰!”
這道力量擴散開來,旁邊桌子上的,碗和筷子灑落一地,噼里啪啦響作一團,身邊的人發出驚呼之聲。
男子立即感覺腦袋一暈,喉嚨中出現淡淡甜腥味。但眼下周圍這么多人,憑他的驕傲根本不可能做出落敗的樣子。
他面上不動聲色,身體卻有些僵硬,手指微微顫抖。
這道攻擊之后,聞淵便收了招式,負手站在一旁。
好像剛剛的劍拔張弩是一場錯覺。
一片沉默。
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剛剛那一場交鋒,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并不是對方的對手。
可是……
怎么會?
他們是以前妖王下屬的一系,只會認每一任的妖王為主。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有些功法逐漸失傳,但也是比大多數人實力強。
這些年妖界一直混亂,他們也避世未出,直到眼下妖界大典即將來臨,這才出世。
他們這一派有屬于他們的自信,原本以為出來以后天下皆非敵手,沒想到卻遇到這種情況。
男子抬頭,望向眼前的人。
這人他以前從未見過,若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兩個人選,戎修、路依凝在這兒,還情有可原,可他們竟然敗在了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手上。
眼下氣氛一度緊繃。
慕酒酒笑了笑,打破沉默。
“這位,我們并沒有與之相斗的打算,只是我們并沒有拿你丟失的東西,被你這樣態度粗魯的搜身,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既然你沒有拿,那干嘛不允許我搜查……”那男子開口說道。
這時旁邊一個穿著術士衣袍的中年人緩緩上前一步,輕輕咳嗽了一聲。
男子聽后臉上出現淡淡不耐,但還是悻悻收回了話。
慕酒酒道:“就像你說的,東西失竊了,可能這人在偷你東西的時候就已經逃之夭夭,現在將我們所有人困在這里,有什么意義?”
這座客棧還算大,但此時空氣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一起在前方交談的幾人身上,所以慕酒酒的話,清晰的落在了每個人的耳中。
“就是,憑什么!?”
“我現在出去還有事呢,就被你耽擱在這兒!”
“放我們出去!”
群眾立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周圍發出不滿的聲音。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對身邊正準備發怒的男子使了一個眼色。
他朝周圍的人拱手道:“各位,我們并沒有冒犯之意,只是這東西真的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
我們也并非無理取鬧,之所以把大家留在這里,是因為我們的一件靈器跟這圣物是一對,只要圣物在周圍,這靈器是會發亮的。”
說完這話,他從衣袍中拿出一個質地精良的靈器。
那東西通體成深紫色圓環狀,邊緣不規則,鑲嵌點綴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邊紋,看起來有一種高華之感。
此時此刻,那身紫色的靈器正閃爍著微光。
周圍發出吸氣之聲,議論聲再起。
聞淵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之前,雖然那男子頤指氣使,看似占主導地位,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聽旁邊那位中年人的意見。
而且中年人每次勸他,男子眼里雖不耐煩,卻是含著淡淡忌憚的。
所以這個中年人才是真正的話語權者。
中年男子等周圍的人討論會兒后,開口道:“我們這樣也是實屬無奈,勞煩各位給我們一點時間。除此之外,我們也會派人在各位的房間內尋找,你們可以在一旁監督,我們保證不會拿走或是破壞任何東西。
他頓了頓又道:“作為補償,今日的酒水和菜全免,就當是我們給各位的賠罪。”
這話一出,周圍眾人的不滿神色減少了許多。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沒意見,你們搜吧。”
“我沒問題,不過得快點兒。”
慕酒酒與聞淵對視一眼,對方神情依舊淡淡。
她想了想說道:“那男子態度雖然不算好,但這中年人看起來還不錯,要不然我們配合一下他們?”
聞淵瞥了眼她:“隨你吧,我沒意見。”
只是今日原本還想帶她逛一逛這小城,沒想到卻被這事兒耽擱了,這讓他有些微微不滿。
這客棧并不小,搜查起來還是挺費時間。
繁復的搜查工作過去后,這群人依舊一無所獲。
中年人望著手中發亮的靈器,微皺眉。
那圣物由于特殊的材質,不能放在儲物環之中,這也是之前他們這些東西失竊的原因。
只是眼下這靈器明明顯示圣物就在周圍,他們也將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為何還是沒有尋到它的蹤跡?
白天的鬧劇很快過去。
夜晚逐漸來臨。
此時,聞淵從房間中走出,等待片刻后,天際間傳來鳥鳴之聲。
一只靈信鴿展翅飛來,停在他身上。
聞淵打開里面的信件,迅速閱覽后將之銷毀。
每隔一段時間青湛都會給他發消息,這里面大多是扶間界發生的一些大事小事,畢竟他也是云尊殿的尊主,有些事情還是必須了解,以備不時之需。
聞淵目送靈信鴿遠去的影子,正準備回房,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女聲。
“這位客人,這么晚出來賞月啊?”
他聞聲望去。
說話這人正是白日里那名為阿圓的女子,這晚她穿著一件素色的衣裙,歪著頭望著她,目光純良如同林中的鹿。
聞淵目光掃過她。
這人根骨極佳。
之前閑來無事之時,慕酒酒還和他聊會兒她。她說很喜歡阿圓的那一雙眼睛,說里面不染塵埃。
聞淵也當時沒有反駁,但是心中卻有另一番看法。
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具皮相罷了,然而皮相往往是最會騙人的,誰知道人心里藏著什么樣的怪物。
雖然目前還沒有發現這人的異常,但他很少相信表面上的東西。
對什么事情都心懷警惕,這是當初那些傷疤交給他的。
“你有事嗎?”他問,語氣疏離。
“沒有沒有,只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外面,有些好奇罷了。”對方依舊笑著,一臉無辜,看起來不經世事的模樣。
“之前那位姐姐呢?上午你們真的是太棒了,要不是你們,那些人不知道還會怎么為難我們……謝謝。”說這話時,阿圓似乎想起上午的事,目光都亮了幾分。
“不必。”聞淵依舊言簡意賅,目光有些冷淡。
他以為這種語氣已經很好的表明了不愿意交談的態度,他和慕酒酒不同,可沒有那么一顆柔軟的心。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以后,骨血早已被磨得現實冷漠,為數不多透露出來的那一絲溫情,也只能給極少數人。
此時此刻。
聞淵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兒。
可對方似乎并沒有看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依舊在旁邊喋喋不休:“為什么你那么強呀,你們是遷騰界的人么,可不可以教我靈力的使用方法……”
聞淵瞥了她一眼,眼底神情有些意味深長。
“你根骨很好。”
“真的嗎,那你能夠收我為徒嗎?我會很努力的。”阿圓說到這話什么光都亮了起來,上面充滿了希冀之色。
聞淵突然笑了,但那笑容并沒有到達眼底,帶著幾分滲人的寒。
“我可沒有這個本事,你的本源之力并非是靈力,也并非是妖魔之力,而是一股奇特的力量。”
這種力量他非常熟悉,無論是在森林里,還是在無盡之地里,他曾與使用這股力量的人交手過。
聞淵并不清楚眼前這女子是不是那邊的人,也并不知曉她的失憶究竟是真是假,可眼下她在撒謊卻是實實在在的。
“你有些花招不必耍在我身上,還有,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若是你利用她對你的信任,做出不利之事,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她,他們都知道指的是誰。
這些話說出來的一瞬間,那名為阿圓的女子一頓。
她的眼底的溫和實則消逝,逐漸變得鋒利起來。
阿圓的唇角依舊掛著笑,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此時月華灑下,他的暗色衣袍在淡淡的光芒下暗光浮動,對方的五官雕琢如同大自然最精妙的手筆,可眼底卻極深,淬著冰寒之雪。
這人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一開始,還是剛剛?
是試探么。
她的語氣依舊輕松平常:“這位客人說笑了,正如上午客棧老板所言,我被他們從荒漠救出來之后,便忘記了以前的事,或許這是什么誤會?”
“何必,還是你演戲演太久了,連自己都騙過去了?”聞淵望月,并未看她。
一片沉默。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笑聲。
“呀,看來你不是試探,是真的知道呢。真是讓人懊惱呢,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露了破綻?”
對方索性撕開偽裝,笑容淡去。
與此,同時她的氣質也瞬間發生變化,容顏還是當初的容顏,可卻多了幾分別的感覺。
“一樣令人厭惡的氣息,著實難忘。”
聞淵面上神情依舊不動聲色,但此時誰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剛剛,就是試探。
人無完人,沒有人能夠提前預知一切。他即使感受到了那一絲熟悉的氣息,但是并不確定。何況世間如此之大,每個人的功法路數不同,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
聞淵之所以這么說,來源于他骨子里那無數危難的磨練出來的敏銳直覺,讓他變得多疑,但也能感受到一絲別人感受不到的地方。
幸運的是,他猜對了。
“哈哈,真有趣。”即使被這樣說,阿圓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慍怒之色,相反,她的神情很是愉悅。
“這樣說來,你應該已經遇到過他們了,說起來,我已經好久沒有和他們見過了……真是讓人懷念呢,當年一起殺人時……身邊迸發出的血腥味。”
說到這里時她的目光微微瞇起,眼底透露出的神情似是懷念,似是迷醉。
“所以,你這樣做的目的?”聞淵緩緩道。
“目的?不,我沒有目的……”
阿圓輕笑:“只是,你不覺得永遠一種人生很是無趣么?殺人不見血的女魔頭,無辜純良的失憶少女……我可以擁有任何一種形態,只要我愿意。”
對方說完這話,眼底略為自得。
她當初完成一項任務,低估了情形,于是身受重傷倒在了荒漠之中。
后來被那些人所救之后,她便開始零碎想起以前的事,一開始是在夢中,后來逐漸拼湊成型,直至完全記起。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并沒有回到以前那種陰影之中的生活。
體會各種各樣的人生,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還有這家客棧——客棧老板以為是自己趕上了好運氣,遇到了急切要出手的人,所以才低價買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自己暗中布置的。
賣這家客棧的人是她雇人假裝的,至于真正的老板……恐怕尸骨血肉也不知化做哪朵花的花肥了。
“別將自己說得那么高尚,你不過是想體會這種玩弄人心的感覺。看著周圍所有的人都被你拿捏于股掌之間,你肯定有一種優越感吧?”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阿圓笑出了眼淚,過了會兒,她半抬眼道:“或許你說的對,不過那又怎么樣呢?”
她一字一句道:“拆穿我?揭發我?或許你同行那位女子能夠相信你,那其他人呢?你覺得這客棧老板會相信你嗎?你信不信只要我隨便說幾句話,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是這個惡人。”
月光下,阿圓的笑容有些瘆人,她無不惡意地說:“偷竊妖族圣物,威脅無辜女子的兇惡者。”
聞淵聽了此話覺得有些好笑。
他眼底略微嘲諷:“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這或許對普通人來說是個切實的詞匯,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便顯得意義不大了。
畢竟,規則是由強者定制的。
當初在扶間界,那些所謂名門正派背后議論他的人還少嗎?他要是不在意時那就不去管,在意時那就將之懲戒一番,漸漸一些人被打怕了,說的人越來越少。
阿圓望了眼他,白天的時候她已經見識了聞淵的手段,的確很強,只是……
“雖然你目前的實力在我之上,可你也知道我是那地方出來的人,我也有我保命的手段呢……若是真的要硬碰硬,恐怕兩方都不討好哦。”
阿圓歪頭道,神情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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