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游戲過于真實了

318:船上之人(+2)

海風悠悠襲來,浪潮拍打不斷,白云間一片淡金色的霓虹渲染開。

慕酒酒站起,維持著凝望的姿態,她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朵盛開的靈花。

“這位姑娘,你是怎么了?”眼前的男子神色有些莫名。

“也沒什么大事,我剛剛似乎感覺看到一個熟人。”慕酒酒說這話的時候,發現那人的目光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他伸出右手,對她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慕酒酒內心一驚——這人果然認識她,他的手勢是什么意思?叫她上船?可是這又有什么意義?

似乎船內有人在叫他,他身體微凝片刻,接著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似乎有意無意的望了她一眼。

“姐姐?”身邊的彤彤拉拉了拉她的手,眼底疑惑。

“彤彤,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好嗎?”慕酒酒蹲下身,平視對方,摸了摸她的頭發。

“好。”彤彤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樣說,但還是點了點頭。

去還是不去?

慕酒酒望向前方,眼底微凝。

下一秒,周圍瑩白色的光芒一閃,風月幽夢出現在手中,慕酒酒握著傘柄,手指結了一個印,接著便以極快的速度往那邊掠去——

男子驚訝的看著那在風中飛舞的女子,對方的墨發在風中揚起,肌膚在陽光之下白得透明。

這一幕還挺有美感,如同畫一般。

這年頭御劍而行的見了許多,御傘而行的這倒是頭一位。

還有,這位追船究竟是鬧哪樣。

而彤彤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一抹緋紅從兩頰暈染到鬢邊,以前他的哥哥僅僅是把物品從遠處瞬移過來,她便覺得厲害無比,接觸到慕酒酒,她感覺接觸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這邊是修煉者嗎?實在是……

太厲害了!

這邊。

慕酒酒感受到身邊迎面而來的風,就在快到船上時,她卻瞥見了幾個人的身影,于是瞬間風云幽夢便化成劍,她將劍插在船身,維持身形。

下面方是滔滔流動的海水,翻涌著發出咆哮之聲,似乎要吞噬一切。

毫無疑問,她如今對這船上一無所知,僅憑剛剛神秘人的一個招手就過來,實在是不夠謹慎。

可她思緒在輾轉之后,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雙方的交談之聲逐漸消失了。

慕酒酒借著劍的力道往上一躍,船上的靈力波動很強烈,似乎隱藏著陣法,一些木板上是深黑色的血跡,還有深深抓撓的痕跡。

看來在這之前,這里經歷過什么。

下一秒,她身形一掠,進入了一個房間。

這里沒有什么稀奇的,周圍空間很大,旁邊擺放著一些桌子,看起來是人們吃飯的地方。

也不知剛剛那個神秘人在哪里。

難道是自己的內心戲實在太多,所以誤解了對方的意思?

慕酒酒正在這樣想時,突然耳邊傳來不斷的“砰砰”聲,又是撞擊之音,好像是在前方。

她眼底掠過一抹思索之色,身形閃電般的向前。過去一看,發現竟然又是一個鐵欄,里面又關著無數的人。

跟之前她所遇到的變異者不同,這些人的情緒似乎穩定很多,慕酒酒敏銳的發現,他們的瞳孔的顏色看起來很正常,并不是那種深不見底的黑,眼眶也沒有微微凸出,只是里面充滿了茫然與疲憊。

這些分明是正常人!

不是說抓變異者去做實驗嗎?怎么正常人也抓?慕酒酒感覺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她記得以前曾聽到有人評價,避雪谷的谷主醫者仁心,對方應該不會是做這樣事情的人啊。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交談聲,似乎是船上的人正在接近。

慕酒酒心道不好,左顧右盼一番,發現這里是死角,并沒有逃路,而一個鐵欄中的一個人卻突然對她招了招手,指指著角落處的那些堆積的箱子。

她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立即閃身掠過箱子后面。

接著,她從箱子的夾縫中窺到了眼前的場景,兩個魁梧大漢正在從眼前走來,其中一個人身上似乎受了傷,另一個人要瘦弱些,他們正壓著一個少女緩緩向前走來。

那少女的身上滿是血跡,有些傷口被崩裂了,正在源源不斷往下流著鮮血,她的頭發掩蓋住了她的臉頰,看不清神情。

慕酒酒感覺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前方那個魁梧大漢吐了口唾沫,開口道:“這娘們兒也是烈,發現她的時候她渾身都受了重傷,結果我想把她拖走,對方竟然還暴起反擊,都快把我鼻梁給打歪了。”

“你這算什么?我在下面現在都還疼呢!”那瘦弱的男子眼底掠過一抹陰厲之色,隨即一掌打在那女子臉上:“我問你!還敢動手不!”

那女子被扇得臉歪向一邊,她沒有說任何話,抬起眸,一雙帶著殺意的目光就這樣望著他們。

“喲,還挺有個性,到時候被餓得半死不活,可別來求爺。”

那魁梧大漢狠狠地在她臀部后面擰了一下,然后一腳踢在她背上,將她關進一個鐵柵欄中。

慕酒酒看著此幕,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因為她終于看清了這女子的臉!

對方此時狼狽不堪,可眼底那抹傲氣卻未曾從眸中消散,正是許久不見的戎露!

當初那個跟在別人后面叫哥哥,刁蠻嬌氣的妖族公主,在經歷一系列變故之后,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

“今天抓了這么多人,也不知道夠不夠。”

“那邊要求的數量多,沒關系。”那瘦小的男子繼續道:“把質量好的弄出來,送到黑市去拍賣,質量差的就拿給那邊供貨。”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怕什么,我們上頭有人罩的,而且這船明面上是給避雪谷的谷主提供變異者,誰又會知道我們在做這種事,放心吧,別多想。”

慕酒酒在這里等的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的想救走戎露,可是這兩人卻一直在這里談話。

就在這時,她的身后卻“咔嚓”一聲,她踩到了一個翹板,這聲音在周圍充滿浪潮的船上并不顯眼,然而還是吸引了眼前的這位瘦小男子的注意。

“怎么回事?我剛剛聽到奇怪的聲音?”那瘦小的男子狐疑道。

“你聽錯了吧,我怎么沒聽見。”魁梧男子一臉莫名。

“不對,肯定不是錯覺。”那瘦小的男子鎖定了箱子后的某處,一步一步緩緩地接近。

那被關在鐵欄中,之前給慕酒酒指路的一人眼底掠過慌亂之色,他拼命的發出刺耳的叫聲,這聲音立即吸引了眼前這兩人的注意。

“發瘋了?叫什么!”魁梧男子立即扇了對方一巴掌。

那人嗚咽一句,隨即不說話了。

而慕酒酒趁此機會,身形瞬間閃電般的一掠,很快消失在原地。

“我怎么剛剛感覺到了一陣風聲。”瘦小的男子奇怪地摸了摸頭。

“在這大海上,有風不是很正常嗎?”魁梧男子奇怪地掠了他一眼,隨即道:“好了,別耽誤時間,接下來還有其他的事情。”

“那行,先把質量不好的挑出來,到時候送到供貨那地方去。”

船上的人很多,慕酒酒不停地躲避著他們的身形,躲在了一個角落處。

這些人的身手看起來不錯,但總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氣息,再加上之前那兩位男子來談話,她覺得這里面的人應該都不是避雪谷的人。

不知為何,周圍的靈力波動似乎有些強烈。

慕酒酒心中的警惕之意越來越重,她環顧四周突然發現身后的木板上有一個黑色的按鈕。

有點意思。

她手指輕輕往上面一按,接著便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氣流波動,眼前本來是死角的地方,突然打開了一扇門。

慕酒酒心中閃過驚疑之色,偷偷拉開門的一角,發現里面黝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而且耳邊還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

這下面,給她一種幽冷黑暗的感覺。

可是這里有這樣一個東西,實在是太奇怪了,明顯藏著什么秘密,斟酌片刻之后,慕酒酒身形一閃,還是選擇了下去。

入目是滿眼的黑色。

她將照明靈珠拿出來,僅僅只能勉強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墻壁的兩邊是一些奇異的圖騰,用極其濃郁的顏色繪制,給人一種不祥之感。

就在慕酒酒在猶豫是否要向前時,卻突然捕捉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周圍有人?

她心中警鈴大作,環顧四周,卻并沒有看到人的蹤跡。

是錯覺?

就在此時,慕酒酒霍然抬頭。

遠處出現一位素色衣袍的男子,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徑直往前而去,明明沒有看他走多快,身形卻閃電般的掠過前方,很快便不見了蹤跡。

這人便是剛剛在船上,與她凝望那位男子!

慕酒酒立即跟了上去,周圍黑幽幽的,謹慎起見,她將腳步聲壓到了最低,耳邊唯獨只剩隱約的浪潮之聲。

戎露靜靜地待在鐵欄中,不置一言。

她身邊有無數人正在慢慢被運走,唯獨只剩下幾個看起來功力高強,外表還過得去的人。

外面那瘦小的男子看著里面的她,突然冷笑一聲:“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么不吱聲了?”

她沉默。

“我叫你說話!”男子一巴掌拍在她的臉上,對方的臉頰之上起了一個紅印。

她依舊不言。

瘦小的男子盯著她的臉蛋看了幾眼,眼底突然掠過淫邪之色:“之前還沒有發現,現在看著,長得還不錯嘛,要是你識相點……”

本來一直不說話的戎露,聽了他說此話,抬起眸,眼底狠厲之色一閃:“惡心。”

“啪——”

她這話剛一說完,一巴掌便又扇了過去,這一掌有點狠,她嘴角隱隱沁出一些血跡。

“你是想死嗎?我告訴你,你現在重傷,又服下了我們特質的藥劑,無法使用出任何靈力,要是我愿意,隨時能讓你立即死!”

“死了也比在你這種畜生手下好!”

“你再說一遍!?你這賤人,下流貨色,爺給你面子是看得起你。”瘦小男子看得出來憤怒至極,他目光往周圍掠過,隨即便看到了放在鐵籠子上面的匕首,然后瞬間便往前扎去——

戎露悶哼了一聲。

巨大的痛苦襲來,她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源源不斷的滲出血液,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但她覺得自己并沒有任何哭泣的權利。

因為沒人在意。

之前她和路依凝做了交易,她把她狼心狗肺的哥哥拉下王位,她保護她成功逃離妖界。

在臨走之前,她又去找了佐銘。

或者說,是左修銘,奇珍閣的閣主。

說來諷刺,認識了對方這么多年,這卻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份。

月下,他的神情隱藏在陰影中,眉毛很長,眼角微微上挑,眸光如墨。

她恍惚間想起初見他之時,對方也是這樣沉靜而立,一雙目光微微掠過來,她便忘記了周遭的景物,唯獨只剩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她還記得他救他的時候,向她伸出的那雙手。

她討厭她的哥哥,她的父親,就連身邊的下人也是表面上對她逢迎,實際上希望她不得好死。

周圍的人都是灰色的,唯獨他是鮮明的。

其實現在想來,他從未給她有過任何承諾,每次也是欲迎還拒,她臆想了一個他與她之間的美好未來,在夢里和他過了一生。

不過虛幻罷了。

她聽見自己輕輕對他道:“佐銘哥哥,這或許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了,謝謝你曾經救過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虛幻的夢境,然后又把我從夢里拉出來告訴我一切都是冰冷的,虛無的,荒謬的。”

對方沉默了很久,對他說了兩個字:“何必。”

“其實現在想來,若是當初沒有遇到你就好了。”

不用給了自己希望,又被拉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其實我知道的,你之前對我表現的善意是假的,你的名字是假的,你對我所說的話也是假的……唯獨你所送我的那朵莊生花是真的。我將那朵花日夜在床頭,那被浸染了青赤靈草汁液的莊生花,日積月累,很快我便毒入肺腑。”

“真是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

說罷,她將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對方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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