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之原罪降臨

第五十五章 塔中爭議 小夜啼鳥

哈茨山地是以布羅肯為主峰,由連綿起伏的群山所構成。

不過,與被稱作為萬刃的墻壁——阿爾卑斯山脈不同,這一帶的“群山”頂多也就像是幾個剛剛隆起的饅頭。而且它們的面積如果只用山地形容似乎太大了。山上還長滿了橡樹,山毛櫸,雪杉等,無論是色澤還是數量都異常驚人,簡直可以說是大地的波濤。

布羅肯山在其中就仿佛滔天的巨浪一般,顯得尤其醒目。

作為“葬式之鐘”大本營的布羅肯要塞,就建在山頂使徒用非人之力削平的平地上。

常年云霧彌漫的此地,被當地人恐懼地稱為魔山,妄圖靠近者只會在山腳留下尸。現在,這片土地作為“紅世使徒”與火霧戰士的爭斗焦點,正在灼熱地燃燒。

受到山腳下那爆炸的火焰的反照,在云霧深處矗立的高塔漸漸顯出輪廓。在山風切開的霧氣縫隙,露出了比暗夜更加冰冷的純白花崗巖。

要塞的形狀并不同于當時的一般建筑,并沒有顯眼的護城墻,而是以與山峰一體的九座高塔為頂點,總體使人感到柔和而壯麗,細部卻堅實氣魄,全貌仿佛是扣在平緩山峰上的一頂王冠。

王冠的中央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的巨塔,被稱為“塔”。這里是對弗萊姆黑茲兵團——“葬式之鐘”的中樞機構,偉大的紅世之王“棺柩裁縫師”亞西斯(迪絲)的居所。

塔內部空曠的空間被鮮艷的青光所照亮,放出光的是一團熊熊燃燒著的青色火焰,在火焰的上方漂浮著一個鳥籠。

以火焰為支點,分成九支的黃金天秤占滿了整個空間,伸展的臂端上載有房屋般大小的皿盤。九只皿盤上只有五人的身影。雖然說是五人,但并非人類。每一人都是以強大聞名于世的紅世之王——“葬式之鐘”自豪的最高干部“九垓天秤”。

在熊熊的青色火焰的映照下,其中一人用嚴肅的口氣話。

“還是,沒有找到么?”

銀色長發,頭戴金冠似的護額,上身隆起的外衣罩上胸甲和護腿,再加上帶馬刺的長靴和側背著的長劍。可以說是一身標準的騎士,或是劍士的打扮。

“虹之翼”梅利希姆,兩翼之右的“劍”。

對側的皿盤,漂浮著人般大小的卵,卵上貼著魔物,老人,女人三張臉。三張臉依次出滑稽的聲音回答。

“我從誰那里!”“什么也!”“沒聽說!”

連口相聲似的回答,咯塔咯塔震動的面具們出竦人的笑聲,令這個冷笑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可笑。

這就是“兇界卵”加利,司掌敵情偵察的偵查官。

梅利希姆的左側,從皿盤表面揚起頭的巨龍用沉著而蒼老的聲音道。

“那個‘胡亂天罰’和‘女丈夫’竟然在如此的大戰中不作先鋒,實在是甚為古怪。也不見‘寡言’與‘戰技無雙’的身影……如若不然,肯定是在某處潛伏,策劃奇襲之類。”

能見的頭顱部分全部被厚重的鱗片和甲殼所覆蓋,全都都反射金屬的光澤。這正是最為古老的“紅世之王”之一,“鐵甲龍”伊路亞尼卡,兩翼之左的“盾”。

加利身邊的牛骨戰戰兢兢地說道。

“繼續與沒有那兩人的弗萊姆黑茲軍膠著,雖然基本上對我們是有利,但就這么一直拖延時間,在戰場上孤軍奮戰的烏利克姆米殿下想必也會有危險。雖說幾乎把全部兵力交給了他,但在索卡爾殿下已死的現今……究竟還能不能撐下去實在是令人擔心。”

身穿華麗的禮服,直立的牛骨坐立不安地擔心著同僚。“大擁爐”摩洛,作為九垓天平的宰相主導全部事務。

他的話并非是杞人憂天,一般的使徒對上火霧戰士,基本上不占優勢。雖然身為紅世中赫赫有名的“王”,對上一般的弗萊姆黑茲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可同樣,雙方的數量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這也是為什么失去了索卡爾的中軍部隊會那么輕易被擊潰的,而沒有佐菲加入戰場的“薩伯利淑集團”卻能夠獨自抵抗“葬式之鐘”的左翼,直到烏利克姆米親自突襲才陷入奔潰的原因。

在“大擁爐”說出了他的擔心后,在他的對面,黑色毛皮外套裹身的削瘦女性出了尖銳的斥責。

“閉嘴,瘦牛!現在還對既定的作戰牢騷有什么用。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實現主人的‘壯舉’,忘了‘九垓天秤’已經發過的誓言了么!”

黑衣黑發的美女,只有臉是近乎無色的蒼白,再加上頭上的一對貓耳頂端的毛,漆黑的身體上只有這三點白色浮在表面。

雖然是削瘦的身體,但只有右腕異常地大,不僅如此,袖子像漏斗一樣一直垂到地板,袖口伸出仿佛無骨的漆黑貓爪,雖然看上去很可愛,但是從“貓的爪子從來都不會干好事”這句千古流傳的俗語就能看出,在柔軟的肉墊下,是足以撕碎一切的利爪。

隨著黑衣黑發美女的話,一瞬間,廳內緊張的氣氛再次升級。

“暗之水滴”琪爾諾伯格,以暗殺和游擊為任務的“九垓天秤”隱秘頭目——暗殺官。

被她痛斥的摩洛畏懼地縮了縮肩膀,但還是小聲地表示同意。

“確實……只要能成就‘壯舉’,我們也就……”

“九垓天秤”的五人同時望向載有自己的天平中央,那團擁有恐怖的密度與質量的青色烈火。那就是他們的主人,世上威名赫赫的自在師——“棺柩裁縫師”亞西斯(迪絲),“葬式之鐘”的偉大首領。

“還……不行。”

每一詞句都要斟酌似的,儒雅的中年男子聲音回響在“塔”之中。

“還,太早……安定九垓,我天平的秤錘們啊!再多一點時間,為了這世上生存所有的人,再給我多一點時間。”

對于主人的聲音,九垓天秤一齊以各自的方式莊嚴行禮。最初加入“葬式之鐘”的目的已經忘記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以及徹底的為眼前的“王”所折服。

這位溫柔的主人,他不該承受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他應該獲得幸福,也必須獲得幸福。

在他們當中,只有“兇界卵”加利按耐不住。

“哦哦,主人啊!”“您既然還生存著,就不要無意義地活著!”“我們可一直在等待您夢想的實現的那個時刻!”

咯塔咯塔作響的面具高喊著,面對這已經聽煩了的話,誰都沒有理睬,但是臉上卻難得的沒有露出嫌惡的神情。因為這正是他們心中所想的,哪怕是知道一切的伊路亞尼卡和琪爾諾伯格,對于迪絲的執著和堅強,也不得不心悅誠服。

尤其是琪爾諾伯格,自從得知火霧戰士中赫赫有名的“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和“戰技無雙的舞姬”也是那個男人的戀人之后,她和迪絲的矛盾已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同一陣線的盟友。

當然,還有某個小家伙!

一邊想著,琪爾諾伯格朝著那個小家伙看了過去。

不僅是琪爾諾伯格,其他所有人,甚至包括叫嚷的加利,都都對著代表主人青炎的上方,像是被炙烤著的鳥籠望去。這是五日前,付出重大犧牲才奪取到的寶具。為了這一只鳥兒,亞西斯(迪絲)可以說貪婪地浪費掉了他們爭取到的所有時間。

那是,一名少女。

她在碩大的鳥籠中,屈膝跪坐,臉頰朝下,身周看不到半點活氣。露在輕衣外面的手足上浮著血管似的紋印,呈現出亞西斯火焰般鮮艷的青色。

少女是年幼,存在也甚為渺小的“徒”。

但是,她卻擁有一種奇跡般的力量。

能夠將自在法……恰如其名——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構筑。

剛剛來到這邊世界的時候,她仿佛是和“不可能”無緣,自由自在地穿梭于鳥兒們的天空中,隨心所欲地干涉所有事物。不要說普通的“徒”,就是“王”也無法實現的事象,她卻輕而易舉地實現,簡直是醉心于游玩這個世界。

這個無垢而又無知的少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對于其他人而言,是怎樣的存在,她早已成為了別人欲望的目標。

只是,當初在少女身邊,有著一位令所有人都要為之忌諱恐懼的存在。紅世的大自在師——傳送歌者·卡俄斯。和少女并稱為“旅行戀人”的他,是少女最堅固的保護傘。

但是,隨著卡俄斯的消失,這位擁有奇跡般力量的少女再次成了眾人窺視的目標。只是自從她和卡俄斯分開之后,就一直沒有出現,因此反而被漸漸遺忘了。直到最近,她剛一出現,就被“棺柩裁縫師”發覺,并且率領“葬式之鐘”遠征,順利的將她奪到手。從此成為了只為編織自在法而存在,只為飼主歌唱的夜鶯。

“小夜啼鳥!”

少女,和困住她并強迫其編織自在法的鳥籠——兩者合二為一的寶具,這就是它作為寶具的名字。

不過,真實的情況,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