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比呆滯著,口中仿佛夢囈一樣呢喃。“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
“原來,我們都是一群被圈養的牲畜,在阿爾法的羊圈之中。”
“呵呵,呵呵呵……”
羅比突然冷笑起來,右手扶著額頭,整個人仿佛陷入了陰影里。只留下冰冷的笑聲。“我們算什么?整個宇宙又都算什么?原來這一切都不重要。什么生命,什么道冇德,什么陽光,什么正義……在這羊圈中,我們就好像丑陋的驅蟲,不管多么努力也爬不出圈外。”
“阿爾法在看著我們……是啊…”他在看著我們……”
“主的牧羊人。原來,這才是真相。”
羅比的笑聲越來越尖銳,越來越瘋狂,身上的牧師袍也接連變換,一會漆黑,一會混白。一股混亂的氣息從他的體冇內散發,竟似風暴一般。
血瞳就站在風暴之中,任由風暴撩起他的頭發,平靜的注視著羅比。
他知道,揭露真相是痛苦的,而這痛苦,對羅比尤甚。
因為他的教義最先就來源于博卡,而博卡又來源于阿爾法。所以歸根到底,他其實還走在阿爾法的掌控下,他付出一切,渴望那主的光芒散播世間,其實也不過是阿爾法的控制手段而已。這種欺騙,簡直是對羅比信仰的褻瀆。
不過血瞳卻不打算說什么,因為他知道,羅比不需要……
他的信仰,已經超脫了教義之外,升華到一個新的高度。
吾信,非那虛無縹緲的主,而是至高的善。
果然,在最初的混亂之后,風暴漸漸停息下來,羅比又回復了平靜。他伸手撣了撣牧師袍,仿佛撣去一點灰塵。就輕聲說道。
“撕去了心頭的迷茫,果然心情舒服了不少。”
“既然一切都已經注定,那么就讓我來打開這所羊圈吧,吾主的羔羊,不敢在黑暗中徘徊。該有一盞燈和通往自冇由的路。
說著,他轉身走下舷梯,沒有再看血瞳一眼。
望著羅比的背影,血瞳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輕松。這才是羅比啊,他最熟悉,最信賴的伙伴。
接下來的
就開始返回人類艦群。說起來也幸冇運,因為血瞳大肆捕獵極孽的原因,人類艦群在這幾天的旅程中并未遭受太大損失,只有一次與極孽的遭遇也在兩冇名行星級,一名恒星級強者的保護中成功突破,只損失了三艘重裝甲突擊艦,移民飛船一艘也未受損。而且在航行的過程中還追上了那支被遺棄的昆特族艦隊,在溝通之后接納了對方。這支艦隊也同意向人類艦群效忠。
在生死之間,盟約也不一定神圣。
人類艦群不斷探索前行著,終于在第七天的晚間時分發現了第五層奈落的入口。這里已經變成了屠場,高達數億的博卡和隙沙族飛船在這里戰歿,到處都是巨型飛船的殘骸和漂浮的尸體。
虛空中,一艘巨冇大的重突擊艦緩緩前行,艦首的撞角推開了一具同樣巨冇大的艦船殘骸,裝甲板與殘骸之間摩擦撞擊,濺射冇出層層火星。
重突擊艦尾部三十六個夸張的推進器噴射冇出粗大的尾流,讓它如同蠻牛一樣發力。在這艦船的墓場中開出一條路。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重突擊艦的艦長立于艦橋,透過舷窗看著外面的世界,臉色蒼白如紙。
他不是沒有見過大規模的戰場,更參加過數十次激烈的星際戰爭。可還從未見過如此凄慘的景象。那密密麻麻的艦船殘骸竟然布滿了虛空,連通過艦隊的空隙都未留下來。要知道這可是‘宇宙,啊,連這點空隙都未有,足可見之前的‘戰斗,有多么激烈,多么殘酷。
艦長的腦海中,幾乎勾勒出極孽劃破虛空,瞬息毀滅移民飛船的場面,那不斷燃冇燒的火球,平民的慘叫與哀嚎,化為宇宙最冰冷的背景。
“博卡族和隙沙族遇到了什么?才會舍棄如此眾多的子民?”艦長默默的想著,卻不忘履行戰艦的職責。
重突擊艦加大功率,不斷推開前方的殘骸,為后方的艦群撞開一條通道,而同時做同樣任務的還有許多艦船。這片艦船墓場太大,太廣闊了。幾乎填滿了一片虛空,要想進入到后方的通道,就必須先開出一條路來。
船艙中寂靜如死,越是前行,氣氛就越壓抑。在全息光幕上,舷窗外,甚至是掃描影像中,人們看到了一具具殘骸,一個個尸體。密密麻麻,無邊無際。那些尸體都是普通人,是平民,其中有的年邁,有的卻還剛剛出生,卻在這條名為希望的道路上,先看到了絕望。
看著舷窗外飄過的一個女孩的臉,那青紫色的臉上還帶著驚駭與恐懼,卻永遠停留在這個表情上,她那睜大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是可怕的噩夢,還是渴求的拯救?
沒有人知道,但艦長卻突然握緊了拳頭,對自己說道。
“我決不讓,他們死在我的前方。”
“我決不讓,他們死在我的前方!”更多的船員加入進來。輕聲重復。
“我決不讓,這里的景象重演。”
“我決不讓,這里的景象重演!!”
“在我死亡之前,必恪守職責!”
“在我死亡之前,必戰斗不止!”
“在我死亡之前,必流盡最后一滴血。”
“寧愿看不到勝利的旌旗。”
聲音緩緩傳遞,在船艙,在頻道,在所有人族戰士的心中。很輕,很淡,沒有慷慨激昂,也沒有氣勢萬丈,有的,只是鄭重與堅持。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戰艦加入進來。匯集成河流,匯集成海洋。
匯集成……這宇宙最重的聲音。
沒有人提過‘他們,是誰。但每個人都知道…
戰士必死于沙場!!
戰斗是戰士的職責!!
而不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