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皇帝會讀心

第一一九章、宜人溫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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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的動作倒也極快,很快就安排好了三家命婦女眷入宮覲見事宜。

此時距離太后壽辰不過十余日光景,賢妃忙得腳不沾地,卻還得咬牙撥冗會見親生母親宜人劉氏,并族中幾位長輩女眷,共計七八位之多,再加上每人可攜一名婢女,故而景宜宮甚是熱鬧。

相比之下,辛昭容則只點名接見永寧侯夫人、布政使夫人,也就是辛昭容的兩位嬸母。

文曉荼這里,則只有此身之母宜人溫徐氏入宮覲見。

卯時三刻入宮,申氏初刻前往頤年殿叩拜太后容氏,申氏四刻溫徐氏才來到昌儀宮。

溫徐氏按品著裝、穿著誥命夫人吉服,看上去倒是比記憶中平添了幾分貴氣與雍容。只是……卻也比她記憶中消瘦了不少。

文曉荼看在眼里,整個人便是一怔,見溫徐氏正要俯身行禮,她急忙起身箭步上前,將溫徐氏攙扶起來,“這里沒有外人,母親不必如此!”

溫徐氏已年近五旬,雖然眼角眉梢已經皺紋橫生,但五官秀致,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位秀色可餐的美人,但歲月的風霜侵襲過后,便只是容顏慈祥的婦人了。

溫徐氏抬眼凝望著許久未見的女兒的容顏,脂粉濃抹,與閨閣時那羞澀淡雅的樣子已然大不相同,想到這不到一年光景,女兒身上經歷的苦難,溫徐氏登時潸然淚下,她按捺不住低泣道:“婕妤在宮中,受苦了!”

一旁的紅果心驚膽戰,急忙上前小聲提醒道:“宜人,主子深得皇上太后喜愛。”——入宮受苦這種話,簡直就像是在抱怨皇家苛待了婕妤主子似的。

溫徐氏急忙掩唇,“是臣婦失言了,都是方氏作孽,幸得皇上太后主持公道。”——溫徐氏心中焉能不怨?自家女兒,入宮的時候好端端的,進了宮,卻被人毀了容顏,還小產失了孩子!雖然如今女兒瞧著容顏明艷,但如此濃的妝容,只怕十有八九是為了掩飾臉上的瑕疵!從前的荼荼,哪怕不施粉黛,也白皙可人!

文曉荼只得拉著溫徐氏的手去羅漢榻上坐下,并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如今皇上要大封六宮,還要封我為嬪呢。”

聽了這話,溫徐氏似是松了口氣,“封了主位,婕妤這正殿便住得名正言順了。”

說罷溫徐氏又問:“嬪位有九,不知婕妤要晉封的是哪個位份?”

“這……”文曉荼汗了一把,她還沒問過呢,便含糊地道:“我也不好追著皇上饒舌,總之,哪怕是末位,也是主位。”

溫徐氏微微頷首,“倒也是,婕妤畢竟入宮未久,若是一下子就晉封為昭儀、昭容或者昭媛,怕是要惹人妒忌。還不如嬪位靠后一些。”

文曉荼:我早就惹人妒忌了好伐?

溫徐氏緊緊攥著文曉荼柔軟的雙手,柔聲切切道:“婕妤可千萬要養好身子,后宮里的嬪妃,最要緊的便是子嗣。就算沒有皇子,哪怕是公主也好。”——也省得日后孤苦無依。

文曉荼忙點頭:“母親的意思,我懂得。您放心,皇上和太后都對我極好。”

碧心也連忙附和:“是啊,宜人請放心,婕妤主子如今寵冠六宮呢!”

聽了這話,溫徐氏卻是愁上眉頭,“寵冠六宮?”

溫徐氏嘆了口氣,“天恩浩蕩,婕妤若有機會,還是要多勸皇上雨露均沾。”——這專寵,又哪里是好事?越得寵,就越招人妒忌,她寧愿女兒恩寵平平。

文曉荼忙瞪了碧心一眼,然后笑著說:“母親別聽碧心這丫頭胡謅,我哪有寵冠六宮?不管就是僥幸略得寵些罷了,還有一位林選侍,也十分得寵,與我不相上下呢。”

聽了這話,溫徐氏反而松了一口氣,復又問:“姓林氏?可是那位賢妃娘娘的族妹?”

文曉荼頷首:“正是,不過林選侍只是林氏旁支庶出之女,故而位份不高。不過此番大封,想必也是要晉封的。”

溫徐氏微笑著說:“再晉封,也越不過娘娘。只不過,既然是賢妃的族妹,婕妤只管待她客氣些也就是了。”

文曉荼“嗯”了一聲,“我明白。前兒林選侍過生日,我還叫人送了上好的皮子和緞料去賀呢。”

溫徐氏露出釋然的一笑:“婕妤能與六宮和睦相處,我就放心了。后宮里,不比咱們這等小戶人家,德言容功一處都不能有疏失。”

文曉荼忍不住吐槽,溫家也不算小戶人家吧?溫如荼的曾祖父是開國伯爵,哪怕傳至大伯父一代,也依然是個男爵。只不過父親已經與大伯父分家,如今只能算是溫氏旁支了。

如此家境,雖算不得顯貴,但怎么也算是中等以上人家吧?

溫徐氏又壓低聲音道:“那方氏也已經遭了報應,她進了冷宮,她母親也已經被方大人押去了尼姑庵靜修。”

文曉荼一怔,教女無方,又豈止是方徐氏一人之過?

溫徐氏看了一眼旁邊剔紅架子上的琺瑯鐘,便連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臣婦便告辭了。”

文曉荼一驚,“母親進昌儀宮,還不到兩刻鐘呢!”——也就二十分鐘,就要走了?

溫徐氏嘆了口氣:“婕妤能有今日實屬不易,臣婦入宮,實屬天恩浩蕩,實在不該駐留內宮太久。以后的日子,溫家也幫不上婕妤什么忙,只盼著婕妤安好。”說著,溫徐氏拉著她的袖子,飛快往她肥大的衣袖里塞了一只厚厚的荷包。

溫徐氏低聲道:“這是胭脂水粉鋪子的收益。年底了,婕妤不要省著銀錢,對底下人大方些。”

文曉荼呆住,胭脂水粉鋪子這會子能開起來就不錯了,哪來的收益?!

然而溫徐氏已經不由分說福了福身子,腳步飛快離去了。

文曉荼不禁覺得鼻子有些酸,徐夫人是真疼女兒。

文曉荼這才將袖中的荷包取了出來,打開粗粗一掃,竟有四五百兩銀票!溫家一年的收益,包括溫祺的俸祿在內,也不過千兩之數,先前溫如荼進宮,父母已經給了五百兩!

“唉。”這錢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只是用之有愧啊!

如今她也只能盼著粉膏生意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