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秋,陽光明媚,皇帝陛下的臉上也帶著明媚的笑意,“那只猛虎皮子極好,幾乎沒有損傷,朕回頭叫人給你做個虎皮褥子。”
文曉荼:消受不起!
暮色西斜時分,浩浩蕩蕩的御駕回到北平城行宮,今日狩獵成果豐碩,宗親、勛貴爭先恐后將自己射到的獵物呈獻給皇帝陛下,既是為了展示勇武,亦是歷來的規矩。因為獵場是皇家獵場,雖然皇帝允許臣子打獵,但打到的獵物自然歸屬于皇帝陛下所有。
不過嘛,皇帝陛下歷來只會收取其中最優質的獵物,皇帝挑完了,其余的便可以各自帶回家,肉燒烤、皮鞣制,還有一些稀奇的,譬如鹿角、虎骨、虎牙,還可以作為戰利品收藏。
因此今晚的晚膳,不消說自是以各色野味為主,燒雞、燒鴨、烤全羊、炙鹿肉、蒸鹿尾、蒸熊掌、燉虎鞭……咳咳!最后一個大不可不必!
皇帝在前頭大宴群臣,文曉荼在慈福殿也是吃得滿嘴流油。前頭熱鬧,文曉荼的慈福殿也并不冷清,行宮里有歌舞助興,還有貼心小棉襖陪她一起吃喝玩樂。
溫毓公主錦書美滋滋飲下一盞韃靼進貢馬奶酒,轉臉吩咐侍女:“去告訴駙馬一聲,就說本宮喝多了,今晚不出宮了,讓他自己先回去吧。”
在行宮外頭,也有不少前朝的官邸宅院,如今正好用來安置宗親、勛貴。錦書在北平下榻的宅邸,離著行宮極近,亦是一等一的大宅,但這會子她正盡興,便不想走了。
文曉荼不禁莞爾,瞧著殿中的舞姬翩若驚鴻,比起京中教坊司的歌舞,亦是毫不遜色,便笑著說:“若是喜歡這些歌姬舞姬,便自己揀選些帶回去慢慢賞聽。”
錦書正要點頭,卻連忙又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在自己府里放這么多美人兒。”
文曉荼笑道:“我瞧著駙馬心思都在你身上,他不敢生出花花心思的。”
當公主就是好。
錦書略有些郁悶,“他就是有點粘人……總想著讓我早點生孩子。”——生兒育女的艱險,錦書也是親眼見過的,所以自然不想太早有孩子。母后說得對,怎么也得等二十歲吧?
文曉荼連忙問:“你可有跟齊柏舟好言好語說清楚?可別說你不想生孩子,只是晚兩年再生。”
錦書點頭道:“早就跟他說了,他也答應了,但他現在好像想反悔。”
文曉荼蹙眉,既然是事先說好了,怎會突然反悔?
錦書低聲道:“莊懿姑母,最近身子不大好,共濟擔心,莊懿姑姑會見不到孫子。”
莊懿公主似乎是當年生小兒子時候落下了病根,文曉荼暗忖,孝道大于天啊。
錦書嘟囔道:“而且,萬一莊懿姑母去世,便又要耽誤三年。可是我現在年紀又不大,就算再晚三年又如何?娘親,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自嫁給齊柏舟之后,無論是理國公還是莊懿姑母都對她極好。唉,哪怕是公主,為駙馬生兒育女也是應盡的本分。
文曉荼無言良久,“最起碼,你也得等到十八周歲。”——唉,其實十八歲生娃也還是太早了!
錦書郁悶之下,又忍不住滿飲了一盞馬奶酒,這會子倒是真的有些醉了,她碎碎嘟囔:“好煩啊……我又不是不肯生,只是要晚兩年而已……莊懿姑母原本身子強健得很,怎么會突然就病了呢……”
文曉荼也沒聽說莊懿公主病了,便問:“是什么時候病的?”
錦書唉聲嘆氣道:“就是剛到北平城,理國公的親筆家信,里頭說莊懿姑母突然病倒了,而且病情不妙。還在信中催促共濟與我早點懷上孩子……”
文曉荼瞬間嗅出了貓膩,之前還是好端端的,公主駙馬離京之后,莊懿公主便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很不妙,話說,這位老公主該不會是故意裝病吧?
文曉荼神色一凝:“你與駙馬約定晚兩年再生孩子的事兒,莊懿公主知道嗎?”
錦書噘嘴道:“我當然不想告訴理國公和莊懿姑母,可是共濟嘴巴不嚴實!”說著,錦書露出不滿的神色。
文曉荼:……看樣子,十有八九是裝病了。
文曉荼瞇了瞇眼,“莊懿公主既是你姑母,又是你婆母,如今她病倒了,你也不宜在北平久留,明日就和駙馬一起回京吧。莫要自恃身份,好生親自登門侍疾。”
錦書一愣:“可是,理國公家信中說,讓我和共濟好生侍奉父皇母后身邊,不必急著回去。”
文曉荼柔聲道:“忠孝相較,理國公自然只能選擇盡忠。莊懿公主是駙馬的親娘,這會子他心里肯定急壞了,可又不敢自作主張歸京。”
錦書點了點頭,瞬間酒醒了泰半,“我明白了,我明日就去跟父皇辭行!”
文曉荼笑容慈祥:“乖,今晚就早點睡吧。”
于是便將錦書安置于慈福殿偏殿歇息了。
約莫半個時辰后,皇帝陛下才來到了慈福殿,文曉荼已經換上了軟緞寢衣,便拉著皇帝的臂膀,把錦書的賈氏與皇帝細細說了。
皇帝明昭淡淡說:“朕也正要跟你說這事兒,方才玄衣衛也來了密信——阿荼猜得不錯,莊懿公主確實是裝病。”
文曉荼一時啞然,為了催生,理國公和莊懿公主也真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若換了是尋常人家的公婆,早就直接指著鼻子催生,要么直接給兒子塞小妾,但這對公婆卻不敢這么做。雖說莊懿公主也是公主,但公主和公主之間也是有很大差別的!莊懿公主只是先帝養女,而錦書卻是皇帝唯一嫡出的女兒!無論是做婆婆、還是做姑媽,莊懿公主都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所以才要用這種法子催生。
文曉荼忍不住嘟囔:“用得著這么心急嗎?”
明昭道:“齊柏舟畢竟是嫡長子,為家族延續后嗣,責無旁貸。”
齊家雖然沒有皇位要繼承,但也有個國公爵位需要傳承。
文曉荼一時無言,良久才道:“罷了,等他們倆回了京,自然一切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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