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她的后手第90章她的后手←→:sjwx
越庭舟驟然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他伸手去捂,血液卻逐漸溢出指縫,一滴滴掉落在錦被之上,開出艷色驚人的花。
慕柔暢快了,又輕聲細語起來:“殿下,不如留下臣女在身邊侍候您吧,左右白沅沅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您了……”
驀的,越庭舟動了。
他從榻上站起身子,用沾滿血色的手拿起屋內陳放著的劍,“你既如此著急想要你的新婚賀禮,索性我今日便給你。”
慕柔不斷后退,只覺得越庭舟現在的模樣狀似瘋魔,不知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來。
突然有什么東西向她襲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隨即她臉上一痛,似有什么冰冷的腥味液體從她的額頭上不斷滑落。
“啊——你做了什么?”
她驚慌失措地想要伸手去捂住額頭,卻又被血色糊住了眼睛,只得手忙腳亂地去擦。
“這字極襯你,以后便由它日日伴你,夜夜提醒你的罪過。”
說話間,他在搖晃跳躍著的燭光之下露出了一個笑,眼眸晦暗森寒,那半張隱沒在黑暗中的臉,冷厲威嚴又病態瘋狂。
慕柔慌張地四處搜尋銅鏡,“我的臉、你對我的臉做了什么?!”
吳祥本就是好色之徒,若是失去這張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在吳祥手下活過幾日!
越庭舟極為貼心地將桌上的鏡子遞給了她。
不出意料地,慕柔爆發出一聲格外凄厲的尖叫,仿佛失去了視若珍寶的東西般痛苦著。
她原本光滑潔白的額頭此時鮮血淋漓、皮肉外翻,甚至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可最令她感到絕望的是,那翻飛的皮肉看起來竟是一個“罪”字。
慕柔六神無主,銅鏡也不知何時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毀了。
無論日后嫁與誰,都定然無法接受這張臉。
她一個弱女子,無權無——
不對。
她現在還是皇帝親封的嘉佳縣主,便是吳祥也不敢奈何了她去。
她到底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聽見越庭舟說:“至于你嘉佳縣主的封號……”
一聲冷笑若有若無地響起。
“我自會向皇帝稟明,定不叫一些德不配位之人借機猖狂。”
慕柔不由心生絕望,甚至不知該說些什么來求饒。
他竟這樣狠心絕情,連她的封號——最后的生機都要剝奪了去。
“我的祖父……”慕柔想要故技重施。
卻被越庭舟截住了話頭,“慕家尚且有一幼子。”
“那如何使得?他不過是一個無能庶子!”
越庭舟:“只要你的母親收養了他,他便是堂堂正正的嫡子,而我也會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
話已至此,慕柔便知此事再無任何轉圜的余地。
她猶想哀求,嘴唇開了又合,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只是呆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是由葉宇過來將她拖了下去。
在離開的那一刻她便已經可以預見她未來的生活是如何灰暗了。
很快她就會成為京城中最出名的浪蕩子的后院中的一個,或許還是最丑陋、最不討喜的一個。
而吳祥很快就會對她失去興趣,隨后她便要在后宅之中與一群女人——一群她原本便看不上眼的、身份低賤的女人明爭暗斗。
可是丑陋的外貌與尷尬的身份會使得她成為眾多女人中最卑微、最容易被任人踐踏的那一個……
或許要不了多久,她便如同干枯癟澀的秋葉一般,無聲無息地掉落在秋風之中。
甚至等不來今年京城中的第一場冬雪。
隨著慕柔的離開,房間內寂靜了一瞬,令人窒息的沉默氣氛蔓延、凝固。
似要將人活活憋悶氣絕在其中。
越庭舟突然開口:“可調查清楚了?”
暗一出現在房間之中,動作輕而巧,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都已查明,獨眼所言非虛,正是慕柔的的貼身婢女綠薇拿著五百兩銀子找到了他們,叫他們綁架并且奸殺太子妃,事成之后再給他們一千兩銀子
可是獨眼那伙人動了別的心思,收錢之后卻變了主意,想要從您這撈一筆大的。”
話說到這,暗一突然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措辭:“據獨眼一行人交代,他們在綁架到太子妃后,似乎有一伙人在追他們,不像是要營救太子妃,反倒是特意將他們往清江崖邊趕一樣。“
越庭舟了無生氣的眼神中終于又隱隱約約亮起了一盞幽微燭光,他輕聲詢問,生怕打碎了這一場苦心編織的美夢。
“可有查證?”
“屬下無能,雨勢太大,能搜集的證據幾乎都被沖刷了,目前尚未找到確切證據。”
“至于太子妃的尸、蹤跡,屬下已派人去尋,只是目前仍舊沒有消息。”
越庭舟臉上的血漬已然干涸,凝固在唇邊,像是猛獸才進食過后的嗜血與饜足,就連眼中躍動著的興奮貪婪的光都一般無二。
“不是你無能。”
而是她騙術實在精湛。
不僅是他,就連與她合謀的季驍都被這小騙子一同欺瞞了去。
就在暗一兀自不解之時,便聽見越庭舟冷靜地吩咐:“去查白家。”
若是想要騙過他與季驍,定然少不了白家的從旁協助。
暗一稱“是”退下。
不知怎的,他聽著越庭舟看似平淡的嗓音之下,竟隱藏著如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沸騰的興奮。
越庭舟不相信白沅沅會這樣輕易地死去。
記憶中翩躚的白蝴蝶會起舞、會為它物所吸引,甚至有時會試圖逃離,卻獨獨不會臣服于他人的蛛網。
所以白沅沅看似意冷心灰的決絕跳河,實際上才是最不合常理的舉動。
在她心里,他哪里會值得她放棄生命呢?
越庭舟此時終于有些納過悶來,怪不得她心悸之后便一直假裝失憶。
原來這就是她留的后手。
果然妙極。
竟將他騙得團團轉。
他嘴角揚起一個古怪的笑,既然你不曾在意我的心意,那么沅沅,我也無需再去在意你的心意了。
那頭兇惡的野獸終于掙脫了層層圍困,自心籠中釋放出來。: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