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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濁道人干笑道:“薛師匆忙趕來,忘了準備賀禮。薛師說,自家弟子成親,做師傅的哪能連件禮物都不準備呢,所以……回去準備賀禮了,呵,呵呵……”
楊帆聽了,有些忍俊不禁。
薛懷義的為人品性固然令人不敢恭維,不過此人很有一點江湖義氣,楊帆雖不屑其發跡途徑,也不想學他,但是對這位真心關愛自己的薛大和尚還是頗有親近之意的。
薛懷義既然離去,楊帆只得先邀一濁入內,一濁頭頂光光、身披袈裟,在賀客之中頗為另類。等他入座之后,酒也喝、肉也吃,坦然自若,神態從容的時候,大家就更覺得另類了。
喜宴又進行了小半個時辰,司儀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護國法師、白馬寺方丈懷義大師到”
楊帆等人再度迎出門去,就見薛懷義一身大紅袈裟,一顆禿頭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左右陪著弘一、弘六等人,在他們身后還站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和尚,用十字木架和繩索抬了一棵金燦燦的果樹,果樹上似有一顆顆小紅燈籠似的閃閃發光。
薛懷義一見楊帆,便大笑道:“好徒兒,為師酒醉,竟然忘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虧得你六師兄提醒,哈哈,看你如今模樣,還真有幾分新郎倌兒的樣子啊,恭喜、恭喜!”
楊帆連忙上前見禮,道:“弟子楊帆見過師尊!”
武攸宜和丘神績也上前道:“見過薛師!”
薛懷義擺手道:“噯,不用見禮,不用見禮了。天大地大,今日新郎倌兒最大,灑家今日也是一個賀客,無需多禮。走走走。咱們進去喝喜酒,灑家來得遲了一些,好酒不曾被你們喝光了吧?”
楊帆笑道:“師尊既然來了,今日一定要不醉無歸。要說好酒么,師傅放心,弟子這兒一定管夠!”
“好!只要有好酒,灑家就放心了!”薛懷義撫著肚皮,漫不經心地道:“十七呀。今兒是你的大喜日子,為師一個出家人,也沒什么賀禮送你,就送你一顆百子樹吧。呵呵,百子千孫,大吉大利。”
小蠻一旁聽了,小臉忍不住又是一皺。心道:“真是的。這男人怎么一個個的都這樣啊,難道女人成親就是為了替你們男人一窩一窩地生孩子么?”
弘一道:“十七呀。師傅送你的這棵果樹可不一般吶,這樹以黃金為干、碧玉為葉、火玉為實,火玉共一百顆,顆顆價值千金,這棵果樹那可是價值連城啊!”
弘六馬上接口道:“這寶樹。枝干共耗黃金一百四十三斤八兩五錢,不過這也不算什么。黃金有價玉無價呀,這上面的樹葉兒可全是上等佳質的翠玉所雕,每一片都……”
他還沒說完,薛懷義就瞪了他們一眼,笑罵道:“不過是為師自庫中隨意取來的一件賀禮罷了,你們顯擺些什么。一邊兒去!”嘴里說著,臉上卻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
薛懷義今日趕來喝喜酒。本來是備了一份賀禮的,雖然貴重,也不過是些金餅玉佩一類的東西,可是等他趕到楊府,正好聽見在門外吃流水席的客人大驚小怪地說起太平公主剛剛送來的禮物,薛懷義一聽臉上就掛不住了。
他這人一向最喜歡出風頭,除了武則天他不敢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比個第一才甘心,哪肯讓太平公主壓他一頭,當下二話不說打馬就走,誓要找出一件可以壓太平公主一頭的禮物出來。
別看他嘴里說什么只是隨意取來的一件賀禮,其實這棵華貴艷麗的金果樹,在他的藏寶之中那也是獨一無二的,為了別人送他這件瑰寶,他還答應了別人一件事情的,如今忍痛割愛,正要借兩個心腹弟子之口,說與那些不識貨的客人們知道。
瞧見那些客人驚羨稱奇的模樣,薛懷義心中得意之極,楊帆素知他為人,聽到這里已知他方才為何來而復去了,對于如此重禮,楊帆免不得又要推卻一番,之后便親手斟一杯酒,叫新婦獻與師尊。
薛懷義接過喜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你去忙,你去忙,灑家自與兩位大將軍吃酒便是!”
這時司儀在門口又喊:“梁王千歲駕到……”
楊帆聽了,少不得與小蠻還要再迎出去,丘神績和武攸宜向薛懷義告了聲罪,也一同出去,唯有薛懷義安坐不動。他那些弟子們見師傅不動,也都大剌剌地坐在那兒毫不理會。
武三思是王爺,若論身份,以他最為尊貴,連主人帶客人,全都迎了出去,眾星捧月一般把他接進來。武三思送了一對玉鴛鴦為禮,比起魏王武承嗣派人送來的賀禮自然貴重,但是與方才太平公主和薛懷義送的寶物相比,卻是沒有引起絲毫轟動。
武三思神情倨傲,大搖大擺地往堂上走。進了大堂,一見居然還有客人坐在那兒沒動,便露出些不悅之色。
薛懷義一手抓著酒壇子,指著他大笑道:“三思,你來的好晚,當罰酒三杯!”
武三思定睛一看,挺起的胸膛“噗哧”一聲就癟了,趕緊踮著小碎步迎上去,滿臉堆笑地道:“哎呀,薛師,原來你也在這里!”
薛懷義打個酒嗝兒道:“廢話!今天成親的是灑家的弟子,灑家不在這兒,還往哪里去?”
武三思道:“是是是,三思糊涂,怎么竟把這碴兒忘了。理當罰酒,理當罰酒!”趕緊擺好三個杯子,斟滿酒一飲而盡,這才陪著笑臉在薛懷義身邊坐下,替他斟上一杯,道:“薛師,請!”
丘神績看武三思竭力巴結薛懷義的樣子,不禁暗暗冷笑:“薛師已經答應替魏王進言了。他送楊帆的這株百子樹,就是魏王送他的鎮宅之寶。魏王馬上就要成為大周太子,你這時才急來抱拂腳,還趕趟么?”
楊帆一見梁王也有了差使,不需要自己相陪。不禁微微一笑,對小蠻道:“走吧,咱們到外面去敬一敬修文坊里的那些鄉親,天色不早了,一會兒他們就要散席回去的。”
“好!”
小蠻溫順地答應了一聲,隨著楊帆往外走,楊帆走出兩步,忽然覺得小蠻的眉眼神態大異尋常。心頭不禁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喜宴終于散了。
本來,馬橋和高瑩、蘭益清他們還想要鬧洞房,但是因為來的客人太多,楊帆和小蠻忙里忙外。等他們把一撥撥客人陸續送走的時候,已經快到三更天了,若是再鬧上一場洞房,楊帆這洞房花燭夜怕是就過不成了。
馬橋娘和面片兒耳提面命。不許馬橋壞了人家洞房花燭的好時辰,幾人一想確也在理。只好意猶未盡地放過了這個機會,也向楊帆一一告辭,就此散去不提。等到客人們全都散盡了,楊帆和小蠻就像剛打完一場仗似的,忽然就覺得腰酸背疼。
三姐和桃梅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兩個丫頭的小臉都被汗水沖花了,她們有氣無力地對楊帆道:“阿郎、娘子。請早些安歇了吧。婢子會把客堂打掃干凈的。”
廚子林錫文沒精打采地道:“阿郎,小的……從下午忙到現在,水米未沾牙呢,小的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就幫她們打掃客堂。”
楊帆也不知該如何安排,忍不住去看小蠻。小蠻咳嗽一聲道:“你們都辛苦一天了,堂上先這樣吧。不忙著收拾,趕緊吃點東西早早歇下。明日一早,我店里會派幾個伙計來幫著灑掃的。”
幾人一聽如蒙大赦,連聲道謝。小蠻微微一笑,道:“這點東西,你們拿去,置辦幾套新衫子。好了,今兒大家都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謝謝娘子,謝謝娘子!”
東西入手,赫然是幾粒金豆子,桃梅、三姐兒等人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小蠻也是看他們著實辛苦,中間回新房補妝換衫的時候,靈機一動,從被底摸了幾粒壓床的金豆子來,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楊帆驚奇地看著小蠻,端莊沉穩,胸有成竹,還真有幾分當家主婦的氣派,難道這成婚可以讓人一下子就變得成熟起來?這還是那個刁蠻俏皮的小丫頭?
三姐兒幾人也真是累得狠了,腳后跟都站得生疼,原先還不覺怎么,這一歇下來,真是一刻也堅持不住了,主母既然吩咐下了,便一溜煙兒退了下去,只剩下陳壽慢了一步,等那三人離開之后,對楊帆道:“阿郎,趙逾因故未來,囑咐老奴把這份賀禮送上。”
因為小蠻在場,陳壽沒有多說,楊帆一聽是趙逾,自然明白實際上是沈沐送給他的新婚賀禮,東西接到手中,卻是一個牛皮紙袋,輕飄飄的,也不知揣了些什么東西,陳壽微微一笑,向新郎新婦一躬退下。
曲終人散,客堂上只剩下楊帆和小蠻兩個人了。小蠻一見四人退下,肩膀也塌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說實話,她也累得慘了,這一天啊,總算是熬過去了。
小蠻微微一轉身,忽然瞧見楊帆正看著她,心里沒來由地又緊張起來。不對,這一天好象還沒有過去,貌似她這位新娘子還沒有履行完一個新婦全部的責任啊,接下來該干什么呢……
小蠻腦海中迅速閃過了一副副男女交合的畫面,其情其景叫人眼餳耳熱,那是宮中派來的兩位老女官逐幅講解與她知道的《三十六宮素女圖》。小蠻已累成一團漿糊的腦瓜兒突然福至心靈般清醒過來:“對了,接下來應該是……,洞房?洞房!!!”
“與猶未盡,即點下回,現章未續,即回,更多神書等您評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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