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豪富權勢的何家,雖然只是一個庶出的女兒,也多的是人求娶,何況是何家這個庶出的二姑娘和一般的庶女不同。這個何家二姑娘是何源的寵妾劉姨娘所生。劉姨娘本名劉菲菲,原本是這蘇城里一個教坊司低賤的花魁,她秀美多姿,比一般的花魁也是不同。她原本是官宦之女,其父親是兩榜進士出身,書香門第,官位已經到了四品,可是因為犯罪了,被抄家滅族,女兒被發到教坊司成為了低賤的青樓女。
何源在教坊司遇到了劉菲菲后,深愛其美貌,一擲千金,買了回來,做了妾。這劉姨娘雖然成了妾室,但是,畢竟是正經官宦人家小姐出身,且是書香門第,還是一個精通詩書的才女。她竟然比何源的正室夫人,同樣是商戶出身的許氏更加像當家太太,也更加會教養女兒。把一個庶出的親生女兒二姑娘何菁華教養的如同書香門第官宦家的姑娘一般。
這樣的何菁華早就美貌才名在外,加上何家潑天的財富,使得她雖然是庶女卻成為了香餑餑,多少人家求娶?溫家當年可是煞費苦心啊,才求得何菁華為大少爺的配偶,將來要成為溫家的宗婦。
可是沒有想到,何家居然突然就敗落了。溫家如何能再娶沒有了雄厚財力娘家的何菁華?這退親自然是必然的了,正是可惜了。
這里溫家二太太心里惋惜著,并沒有因為何菁華把錦囊扔到她面前的無禮舉動而生氣。可是她身邊跟隨著的嬤嬤卻惱怒了,她潑叫著:“果然是下作娼婦生的下賤女子,你怎么敢這么無禮?你還以為你是高貴的何家二姑娘嗎?你們何家還是這蘇城的首富嗎?你們何家早就敗落了,聽說,你們不但銀庫里面的銀子都倒騰出來,就是內眷們的頭面首飾都當賣干凈了,這樣也就算了,還在外面欠下潑天的債務,你們這樣的破落戶還在我們溫家面前擺大小姐的架子,正是豬油蒙了心了。下賤的娼婦,看我們溫家跟你退婚后,你能嫁到什么樣的人家。這樣的下賤娼婦生的,活該一輩子嫁不出去。”
這樣尖銳的聲音,刺激的劉姨娘終于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不止是劉姨娘被罵慘了,就是臉色慘白的二姑娘何菁華也身子搖晃起來,她雖然是妾生的女孩,但是,自幼被父親寵愛,長在錦繡堆了,何嘗受過半點委屈?
這樣清清靜靜的女孩子家,居然被這樣一個腌臜的婆子如此辱罵,還說她是娼婦生的下賤女子,這樣的詆毀,偏偏又是事實,這樣心高氣傲的何菁華情何以堪,何菁華眼睛里面的光彩漸漸的散去,剩下一片木然。
一旁的何英華看了,心里嘆息,這個溫家婆子的咒罵果然是難聽,前世也是這樣的。心高氣傲的二姐姐何菁華,就是被溫家人這樣羞辱,才沒有了生的欲望,起了死的心思。現在看看何菁華這沒有了神采,變得木然的眸子就知道了。可惜,前世,她不懂事,哪里懂得看人的神情?哪里通曉人情世故?當時,她只知道張牙舞爪的撲上去咒罵廝打那個婆子,誰注意到了二姐姐的心思呢?
旁邊的何明輝氣的半死,可是作為一個書生,他哪里會與婆子對罵,他只能氣的手腳發抖,說到:“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何菁華見到這樣一幕,心里更是如同死灰一樣,她受辱,卻連個人給她出氣,討還公道都沒有。
正在這個時候,何英華不慌不忙的對人群中的蘭雪開口了:“蘭雪,掌嘴。”
蘭雪一愣,不過,她畢竟是許氏精心培養的大丫鬟,聞言雖然沒有想明白自己家姑娘的意思,但是,也照著執行了,她上前就給了那個還在咒罵的溫家婆子一巴掌,直接就打得溫家婆子閉嘴了。
不過,也只是閉嘴了一瞬間,那個婆子反應過來,發出更大的聲音:“反天了,你是什么賤婢,敢打我?”
說完,那婆子就準備上去廝打蘭雪,何英華卻緊緊的看著溫家二太太:“二太太,你到底是來退婚的,還是來何家鬧的?”
溫家二太太對上何英華冰冷的眸子,一時間也被這個小姑娘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給震懾住了,立刻說:“當然是來退婚的。”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想到剛剛何英華給蔣家扣帽子的事情,也是嚇了一跳,可不能把這個事情,讓這一個不懂事的婆子給破壞了。溫家二太太忙對那個要上去廝打的婆子呵斥道:“還不快回來,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丟人現眼。”
那個婆子被自己的主子喝罵,頓時蔫了,哪里還敢廝打蘭雪,老老實實的捂著臉退下去。
劉姨娘和何明輝看著靜靜站著,身上卻散發上位者強大氣場的何英華不由得愣住了。
就是溫家二太太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也心里打鼓,這個小姑娘太邪性了,一個小孩子而已就是嫡出的身份,就是跟著亡母身邊打理過家務又能怎么樣呢?怎么身上有這樣強大氣勢?這樣的氣勢,就是溫家老太太身上都沒有了,溫家二太太也只是在去那些高門大戶的官宦之家,見到那些老夫人,老封君時候,才看到這樣的氣勢。真是太奇怪了。
何英華開口說:“好,既然是來退婚的,我們何家同意了,二姐姐把定親信物也還給你們溫家,你們可以走了。何家和溫家的退婚到底是因為什么,天下悠悠之口,你們是塞不住的。什么八字不合,什么可惜,說到底,還不是你們溫家嫌貧愛富?”
“對了,蘭雪,我年幼不懂事,當初溫家向我們家求娶二姐姐的時候,是什么情況?你跟在我母親身邊,想來知道一二。”
聽到這樣的話,蘭雪立刻明白過來,她忙說:“小姐可能都忘記了,那個時候,溫家來我們何家來的可是勤快的很。不但溫家大太太時常來,就是溫家老太太也時常來我們家。見到我們夫人,那奉承阿諛的話,跟不要錢似的說。那個時候,他們溫家可是把我們二姑娘夸的天上地上最好不過。就是這樣,我們家也嫌棄他們家。我們夫人說,我們家大姑娘好歹那可是宮里的娘娘,二姑娘怎么著也應該嫁到官宦之家去,怎么能嫁到溫家呢?”
“溫家不過是一介商戶。如果是頂級富豪,那也罷了,畢竟我們何家沒有當皇商之前,也不過是商戶,我們不能忘本。可是,溫家不過是家境稍微殷實一點而已。這樣上趕著的巴結求娶我們何家的二姑娘,別是為了我們何家的豐厚陪嫁吧?真是沒有想到,真的讓夫人給猜到了,溫家就是這樣嫌貧愛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