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瑩華繼續說：“其實想想，何進的老娘也不過是我們家的丫鬟出身，后來當了嬤嬤，管事娘子。再怎么尊貴，也不過是一個老奴婢，怎么當得起我們主子給她賀壽？何進家的姑娘們，再怎么金尊玉貴，也不過是我們家的家生子，怎么能和我們相提并論？他們家自己都有一堆奴婢伺候著，他們怎么伺候我們？這樣的奴仆管家，不出事，不背叛我們才怪了？”

“再說了，這何進不過是我們家的家生子，世代的奴仆，能有什么本事？是能讀書做官，還是能做生意賺錢，他哪里來的銀子給母親祝壽，給兒女嬌養，給自己弄那樣大的園子享受？還不是喝我們何家的血？吃我們何家的肉？被這樣的蛀蟲長期喝血吃肉，我們何家怎么能不敗落？所以，二姐姐，四姐姐這個家規好極了。”

何明輝兄弟幾個也明白過來，何明輝不由得說：“哎，連五妹妹都長大了，這樣一番道理說出來，就是十個男子都比不上。我家姐妹個個都是極好的。”

何明揚點頭說：“姐妹們說的很對，我看，二哥哥，大哥，我們就這樣商議定了，就以一千兩為界限，超出這個界限，就讓奴仆們自贖出去，我們可不能再養何進這樣的人出來了。回頭，這個和納妾的規矩一起寫進我們何家的家訓里面吧。”

大家都興高采烈起來。

何家這邊，在商量新的家規，呂家那邊，經過幾天的查看，精明的呂厚宗就發現了自己家的問題一點都不比何家小。

呂家的花廳里面，滿滿坐著人，有呂家大老爺夫妻兩個，呂家大少爺呂易兩口子，還有呂家二老爺兩口子，呂家三老爺兩口子。當然了，和老太爺并排坐在上首的是呂老太太。呂老太太此刻臉色十分難看。

呂厚宗卻是暴跳如雷：“成天說別人家事情多，問題多，后宅亂，我們家呢？我常年在外面奔波做生意，到了老了才回到蘇城享清福，可是，這享的是什么清福？再這么享清福下去，只怕你們把這個家給禍禍完了，我還不知道呢。”

大家都大氣不敢出，倒是大太太戚氏臉上十分平淡。呂老太太最是難堪，她如今也是兒孫滿堂，老頭子這樣不給她面子，她能高興：“怎么叫禍禍完了？我們家不是好好的嗎？大郎和三郎負責外面的生意，兄弟兩個輪流走西北，二郎管理家里的這些田產，收租的鋪面等雜事。幾個兒媳婦也都各司其職，大家和睦相處，多好啊，怎么到了你這里，就變成禍禍完了？”

呂厚宗氣的把一疊賬本甩到呂老太太面前：“你沒有看過我們家的賬本？你怎么還好意思說我們家和睦？各司其職？”

呂老太太看到老頭子越發不給她面子，更生氣了：“賬本怎么了？算錯了？你也不用發這么大的脾氣啊。讓人再算一遍就是了。用得著這么大陣仗，把大家伙兒都叫過來？”

呂厚宗惱怒的看著自己的發妻，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發妻也有不講理的時候：“算錯了？開始，我以為這賬本是算錯了。后來，我多方巡查，才發現，這賬本一點都沒有錯，甚至很多東西，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記錄在這個上面。”

這下子，呂老太太也奇怪了問：“什么事情沒有記錄？”

呂厚宗冷笑一下說：“我們家人口也不算多，起碼家里雖然有幾個孩子，有幾房人口，有幾個姬妾，但是，并沒有何家那樣的亂。那為什么我們家每年開銷還在十萬兩左右？”

呂老太太一聽這個，倒是淡然了，甚至臉上都帶出來笑容：“我們家開銷是大了一點。可是，你看看，我們這蘇城的富戶們，張家，蔣家，以前的何家，這哪個不是這么大的開銷？我們有各種關系要走，婚喪嫁娶的，光是一年受禮，送禮，都不知道多少？這滿府的下人可是要養？這主子們吃飯穿衣，應酬交際，難道不花費？孩子們讀書明理，難道不花費？為一個人家可是不容易。你們男人在外面辛苦做生意，是艱難，可是我們女人管家，也一點都不輕松。”

呂厚宗深吸一口氣：“是，我以前覺得，我常年在外面奔波，顧不上家里，家里都是你們在照顧，虧待了你們，所以，你看看，我這后院，有幾個姨娘？有何家那樣嗎？可是，沒有想到，你們管家，就管成了這個樣子。看來，你還不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好，今天，我把大家都叫了過來，正好說說我們自己家的事情。”

“這一年十萬兩銀子的開銷，不算是最大，但是也很驚人。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是為了家里人的日常應酬，讀書，吃飯穿衣，哪怕奢侈一點，我也認了。我們辛苦賺錢圖的是什么？不就是享受嗎？可是，這些銀子并沒有全部用到了這些方面。”

“比如說這個，每年采買費用最大，超過了四萬兩銀子，當然了，我們府邸也不小，維持下去，也花費不小。可是，我看到很多地方，采買的東西都用不上。除了采買，這大廚房的花費也很大，每年差不多要用掉兩萬兩銀子。這大廚房，天下的蔬菜水果，肉食香料那是應有盡有，肯定花費比較大，可是，我看各個院子還有小廚房，每家還多是在自己的小廚房吃飯。我倒是不知道，沒有幾個人在大廚房吃飯，怎么大廚房還要每年花費這么多？”

聽到這個，呂老太太露出狐疑的神色：“我們蘇城雖然是江南地方，可是，有梅雨季節，有冬天陰冷的時候，我怕孩子們吃飯吃到冷飯，就準他們各自弄了小廚房，這樣能吃熱乎飯。倒是沒有想，怎么大家常年都不在大廚房吃飯的？那這大廚房的銀子都花費到了哪里去了？”

這大廚房是三太太管著，她臉上露出來驚慌的神色：“回稟老太爺，老太太。這大廚房雖然大家今年來吃的少了，可是，我們家有酒宴，喜事等，還是要大廚房才能忙得過來，所以，花費依然不小。再說了，還有下人們用飯呢？”